《汴梁警花系列剧》梅雪尘心

4、豪华午餐

　　“嗯，差不多就这些。”
　　崔绿裳开始简单收拾衣柜。冷灵琪呆了半天：“这是……那个时候的大师姐？”
　　“bingo。她在那里替花姨调查同一件案子，钢笔是消音枪。就是这样。”
　　优雅耸肩，崔绿裳把一条休闲裤塞回柜子里。口袋里掉出几个硬币，叮叮当当滚了满地。
　　“花姨居然让她单独——她那时候多大？”
　　“大概……”追命偏头想了想，“二年级左右，小学。我真想去告花姨擅用童工。”蹲下去把几个硬币塞回口袋。冷血追问：“你们难道就这么走了？”
　　“严格来说，我们都没守法，当然只好溜。”追命严肃地皱起眉头，“其实我真没想到还有机会再看到她，虽然当时那个小家伙很认真地对我说，有缘一定能再见——她居然对我说她姓‘吴’，害得我一头雾水了好些年。”
　　“就这么分手了？”冷血有点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后来怎么样？”
　　“后来？啊，我就被警方相中，被他们拉去当职业卧底了。”继续叠衣服，“不觉得我很适合这活儿么？老大那样的特征太明显，阿霞那个传统淑女又没我这么深入社会，进酒吧都要皱眉头的。”
　　想起酒吧里的不愉快记忆，冷血撇了下嘴。
　　“然后某次，收网的时候有人拼死挣扎，我很不幸地被抓了人质。警方提出交换人质，来换的就是二师姐。”关上柜门，追命转过来，“哪，我也给她外表骗了。她找机会把人打翻，我抢车，成功逃生，合作得很愉快。所以她把我推荐给了花姨——结果我来面试的时候，看到主考官座位上的那位美丽小姐，差点当场昏过去。”
　　双手一摊：“千万不要轻视小姑娘，说不定她会变成你的顶头上司——这就是我最深刻的教训，到现在我都怀疑面试的时候她是故意刁难。所以你看，阿琪，看到你起，我就一直在想办法讨好你，这是有企图的。有备无患最好，是不是？”
　　明知道是三师姐一贯的玩笑，冷血还是脸上红了红。

　　三合楼是个好地方。但是绝对不适合冷血。
　　作为汴梁城最豪华的酒楼之一，缺乏礼仪训练的冷血从一进门就开始手足无措。
　　从巧克力色的洗手水，到饮料边嵌的柠檬片。还有华丽的餐具，精致的配菜中间，基本上一人一筷子就没有了的正菜，冷血侧眼看着举止优雅自如的二师姐，看到她做什么就赶紧跟上，完全不敢有其他动作。
　　追命没怎么吃菜，大部分时间都在与杯里的Whisky谈心。无情则斜倚在椅上，由着素白蝉翼纱的旗袍勾勒美好的身段，露在外面的手臂几乎与衣服一样的雪白。面前的盘子里放着两朵玫瑰，纤细的手指把花瓣一片片撕下，优雅地放进口中，完全不看其他菜一眼。
　　看到大师姐唇角略带嘲讽的清冷微笑，冷血忽然醒悟。她是在明确地告诉两位师妹，我，就是在宰你们。
　　有站起身指着她怒骂两句的冲动。即使听完了三师姐的历史，她仍然对那个当年的瘦削小姑娘没有好感。虽然，她们两个的代号非常相配。
　　铁手和追命的淡定让她压制住了这种冲动。悲愤地夹起一筷清炒虾仁放进嘴里，冷血在心里念叨：二姐三姐，放心，这钱绝对不会白花——我绝对不会让他剩什么菜下来的！

　　四个处于不同年龄层次的独身女子一桌吃饭是个奇特的组合。而如果四个人都有相当程度的美貌，那么就不仅仅是惹眼而已了。
　　不管承认与否，美貌其实也是生产力。
　　“小姐。我们总裁，就是那边桌上的那位先生，这两瓶酒，希望几位能赏光收下。”
　　酒红色礼服的女子走近桌边，彬彬有礼。她手指的方向是窗边的一张桌子。那桌的主位上坐的是一个英俊优雅的青年，纯白笔挺的西装，风度翩翩。邻位是位年纪相仿的女子，穿着宝蓝色低胸晚礼服，栗色的头发微卷，肤色白皙，看起来似乎是个混血美人。
　　铁幽霞向着那方向望了一眼，有微微红晕浮起在脸颊上，随即便被苍白取代。轻轻低头咳嗽了一声，才开口问：“连云公司么？”
　　“是的。我们总裁戚少商先生和新婚夫人顾女士。”女子微笑，点了点头，“企划部经理阮明正，希望几位小姐不要拒绝总裁先生的好意。”
　　成雅瑜看着二师妹，眼里露出一丝寒薄的笑意：“那么，多谢戚先生了。难得这样好意，阿霞，我们过去敬一杯酒。”
　　铁幽霞颤了一下，站起身。鞋跟踩在地毯皱褶上，一下失去了平衡，急忙抓住桌布才没有摔下来。走到成雅瑜身后，推动她的轮椅。阮明正显然没有料到对方是个残疾人，稍稍愣了一下，才跟上去。
　　冷灵琪眼尖，看见刚才二师姐拉桌布的地方，紫檀木的桌面上有了一个浅浅的手印。崔绿裳拉住她，摇了摇手。
　　刻意压低声音。“三师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绿裳看着那张桌子，难得地皱起眉。“她肯定是故意的。戚少商……嘿，那是阿霞分手没多久的前男友，花心的家伙。”

　　也许是因为背座的原因，戚少商并没有认出铁幽霞的背影。看到推轮椅的人时，惊讶的神色从男子脸上划过。
　　“‘九现神龙’戚先生，房地产业新星，久仰。”轮椅上的女子淡淡招呼，没有笑意，“阿霞跟我说起过，很称赞戚先生的儒商风度。我是阿霞的组长，成雅瑜。”
　　“哦，成小姐！”惊奇神色一闪而过，戚少商随即恢复了潇洒神态，“幸会幸会，真意外能在这里见到‘无情’组长。我敢说，这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小姐。”
　　“戚先生真爱开玩笑，这样说，不怕夫人生气么？”无情转向旁边的女子。晚礼服下的曲线符合完美比例，牛奶一样的白嫩肌肤，高鼻深目，别有一番异国情调。
　　“惜朝可不是‘小姐’了。所以，不算。”戚少商笑着举起手里的红酒，“还有铁小姐，好久不见，更年轻了。”
　　柔和文雅地，阿霞微笑：“戚先生也更潇洒了。还是一样幽默，完全没有变。”
　　“铁小姐，成小姐。”蓝色晚礼服的女子站起身。一束纤腰，白蛇一般的妖娆，“幸会。”
　　嘴唇碰了碰手里的杯子，成雅瑜纤丽的柳叶眉挑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角度：“这样美丽的夫人，戚先生真是好福气。”
　　“是啊，作为丈夫，绝对不要吝啬赞美妻子。”戚少商爽朗地笑起来，勾住顾惜朝的肩膀，“这是确保家庭和睦的最好方法。”
　　“不过，毁诺化妆品的息总经理，现在似乎也还可以称作‘小姐’。戚先生是否把她忘了？”一贯平冷的音调和清柔的声音，雅瑜斜倚在椅背上，带着种楚楚的单纯态度。
　　居然还在跟他争论这个美丽小姐的无聊问题，阿霞扳着轮椅背想。不，她是在说毁诺化妆品，对，息红泪，对，他的前任未婚妻。一直是这个样子，这花心的，风度翩翩的男人。
　　戚少商僵了一下，然后轻松地晃了晃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都过去了。我是负责任的人。”
　　“这和责任无关。我只是想知道戚先生怎样看待她的相貌——以便确认戚先生并不是看到每一个女人都用同样的词汇赞美。”雅瑜平静地抬了抬手，“而且我很好奇，戚先生是否还把她的照片放在钱包里，如果有，我很想见识一下这位彩妆界的著名美人。”
　　戚少商有点僵住。旁边的戚太太倒很是大方，妩媚一笑：“想不到成小姐也这么喜欢开玩笑。其实男人花心是管不住的，我总以为，如果丈夫变了心，那一定是做妻子的问题。再说，生意场上，难免有应酬什么的。斤斤计较，实在不是一个妻子应该做的。来，铁小姐，我敬你。”
　　木然与戚太太碰了碰杯，阿霞一口喝掉了半杯龙舌兰。酒精的力量直冲上脸，勉强笑笑：“刚才有点喝猛了，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间。”
　　维持住职业微笑的弧度，转身走向拐角处的洗手间。一踏进门，就几乎跌在镜台前。
　　脸色惨白。擦掉脸上的水，对着镜子深呼吸几下，匆匆补了点妆，再赶回那一席边。道了Thank you，推着无情便往回走。
　　在自己那一桌边，听到那桌上传来戚太太甜美的声音：“Waiter，刚才两位坐的那一桌，都记在我们账上。”
　　她的音量控制得恰到好处，刚好可以让这一桌无意中听到。
　　“大师姐，这……要接受么？”铁手问，声调微微颤抖。
　　无情看了那方向一眼，冷冷勾起唇角：“有人请，为什么不要？叫他们再拿两瓶Hautbrion，我也喝一点。”
　　“不太厚道吧？”追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Whiskey，“虽然，嗯，你知道其实最开心的是我。”
　　成美人冷眼看了看那方向，声音同样控制得恰到好处：“商人都这样。既然嫌钱多，帮他们散点财，那是积德。”
　　“好吧。”追命耸肩，“那么顺便我也再叫一瓶。不过师姐，你最好考虑一下阿霞的心情。”
　　“第一，是阿霞甩的他。第二，阿霞需要的是更多的冷水，来保持清醒。”成雅瑜清晰地说，拿起一朵玫瑰，淡漠地放到唇边，“而且，我讨厌商人，尤其讨厌商人兼花花公子。”
　　阿霞艰难地保持住一个平静温柔的微笑，却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又低下了头。
　　“他到底有过多少女人，你比我清楚。分手是你自己说的，至少这件事上，戚少商没有对不起你。跟那个女人抢丈夫么？”
　　“老大，够了。”
　　崔绿裳叹了口气，接过waiter递过来的红酒，往无情的杯子里倒了一点。
　　“说实在的，你真不适合做警察，阿霞。”
　　杯盘哐当一响，阿琪一刀狠狠划下去，从三分熟的牛小排上滑开。
　　抬起头，直直看着成雅瑜：“大师姐，你自己呢？有对象了么？”
　　花瓣揉碎在手指间，成雅瑜淡淡一笑：“我独身主义。你如果想学，我没有意见。”
　　“行了！”崔绿裳一拍桌子，严厉一瞪，“话题到此为止，你们几个来日方长的，少在我面前谈什么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