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霸家族》疏兮

22、疯子

　　时辰一到，杜管事领着所有人去往膳堂。
　　膳堂果然很大，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了许多长凳和长桌，靠近东边的是厨房，被一道矮墙和膳堂分开，矮墙上摆着三个大木盆，装了三个菜，分别是炒青菜，红烧豆腐和红烧肉。

　　南若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她前后已经有不少人在咽口水。
　　她们到时男孩儿都已经到了，排了两队，每人端着一个托盘，盘里四个碗。队伍前面是一大桶冒着热气的白米饭。

　　王管事一看见她们便对杜管事笑眯眯道：“我就说女人麻烦，你看才这么郎当点儿小孩儿也磨磨蹭蹭的，吃饭都不积极。”
　　杜管事冷淡道：“你和我说有什么用，有本事往上头建议。”
　　王管事嗨了一声，“你这人就是没趣，我这不是随便闲聊两句嘛。”

　　说完便催促饭桶后面的大师傅，“赶紧打饭，让他们吃了好回去休息休息，可怜见的，大老远跑这儿来，辛苦的嘞。”
　　南若跟在其他人后面去拿托盘和碗筷，每个人一碗饭三碗菜，分开男女坐下，也不敢动筷子，有人眼巴巴地看一眼碗里的肉再去看两位管事。

　　“哎哟还等什么，吃吧吃吧，赶紧吃，这可是特意给你们做的，都吃完啊，呵呵。”
　　王管事热情的招呼，南若只听见去三个字：都吃完。

　　她慢吞吞的拿起筷子，余光里看见身边的女孩儿狼吞虎咽的吃肉，迅速收回目光，下一瞬落到红白相间的红烧豆腐上，胃里一阵翻腾。

　　“呕——”

　　忽然响起呕吐声，南若下意识望去，只见前面与她隔了一行桌子的男孩儿队伍里，有个十一二岁模样、长得极其精致的白嫩小男孩儿正捂着嘴要吐。

　　“哟，这是怎么了伯一？吃不下啊？”
　　王管事说着走过去。

　　男孩儿逼自己咽了咽，抬起一张粉面桃腮眼中泛泪的小脸，看向四周，似乎在寻求谁的帮助，但只看到所有人要么害怕要么逃避的样子。
　　于是战战兢兢道：“没、没有，我能吃完。”

　　王管事满意一笑，白胖的手指摸了摸他的脸颊，柔声道：“真听话，我最喜欢你这样的小乖乖了。”
　　男孩儿看了他一眼，王管事手指一顿，若无其事的收了回去。

　　南若这时已经低下头，心里一阵恶寒，并没有注意到男孩儿朝她那看了一眼，一心只想着面前的两道菜。
　　她深呼吸然后屏住，一口饭一口红烧肉一口青菜一口红烧豆腐再一口饭的顺序，堪称狼吞虎咽的吃完了。
　　甚至不敢细嚼，不能让舌头尝到肉和豆腐的触感，否则……

　　呕——
　　南若忙捂住嘴。

　　吃过饭两位管事离开，大家终于松了口气，但没人敢乱逛，各自回到号舍。
　　回去也没人随意闲聊，各自整理好床铺，分好脸盆便安静的躺上去。

　　南若也闭着眼睛，脑子里胡思乱想许多事情，最重要的当然是这是哪里？她们被集中起来要做什么？可她毫无头绪。
　　这种茫然的不确定感真的很折磨人。
　　她在床铺上翻来覆去好多遍，直到天黑彻底也没能入睡，那一顿饭堵在嗓子眼儿里似乎怎么也消化不了，许久才迷迷糊糊过去。

　　高墙外，隔得不远的院子里和这边像是两个世界，里面的摆设无不精巧华丽，便是一草一木也是精心雕琢过的。

　　那个险些呕吐的少年此时正懒洋洋地坐在主位的紫檀木雕花宽椅上，一手撑着下巴呆呆地望着虚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下面跪着的王管事丝毫不敢懈怠，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这时走进来一个黑衣劲装的面瘫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双手捧着一根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戒尺，墨黑色，一面长满了比针略粗的倒刺。

　　他上前恭敬地奉上，“主子，戒尺到了。”

　　少年眼中慢慢聚起神采，目光落到那戒尺上时高兴地笑了，伸手接过，毫无预兆地朝自己手心打了两下，上面瞬间涌出鲜血，他不觉得疼反而更兴奋，走到王管事面前道：“快快，手伸出来，这个好玩儿！”

　　黑衣少年似乎已经习惯，但一旁站着的黄总管神色紧张，地上的王管事本就白胖的脸上更是没了一丝血色。
　　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少年兴奋地舔了舔唇，抬起戒尺……

　　“三公子！”

　　黄总管忽然开口，少年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消失，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他，漆黑的瞳孔里阴郁无波。
　　“你有事？”
　　黑衣少年忍不住看向黄总管，锋利的眉头几不可见的一皱。

　　黄总管心头一跳，忙恭敬道：“三公子，如今密院训练在即，若是王总管伤了手，只怕会误了事，到时候不好向二公子交代。”
　　少年神色阴沉，“你拿二哥压我？”
　　黄总管忙摇头，“不，小的不……”
　　“那就是在教我做事？”
　　“没有，小的没有……”

　　“那就闭嘴！不然……”他咧嘴笑了，明明是孩童，却邪恶的叫人不敢直视，“你来代替他啊！”
　　黄总管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慌忙退后一步，“小的错了，还请三公子见谅！”

　　少年回头，此时王总管已经面无人色，伸出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却不敢缩回。
　　少年又高兴了，黝黑的瞳孔瞬间发亮，戒尺狠狠地打下去，王管事一声惨叫，抬起时带出一缕缕血丝，甩得到处都是，很快染红了他和王管事的衣裳，状似修罗，黄总管在一旁只觉恶寒。

　　“哈！哈！哈哈！”
　　“啊——啊！！”

　　很快王管事的双手血肉模糊，整个人痛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滚，却仍然不敢将手缩回，全靠毅力去抵抗凌迟般的疼痛，他五官扭曲，汗如雨下。

　　“小公子……饶命！啊——”
　　“谁叫你拿脏手碰我？”少年哼道，还未变声的嗓子稚嫩而清脆。
　　“小的错了……啊！小的以后、一定注意，啊！！”
　　“那就先让我给你长长记性吧，哈哈~”

　　直到打累了，小公子才气喘吁吁地住手，将满是鲜血的戒尺扔给黑衣少年，后者恭敬接过。
　　“哼……哼……”
　　王管事瘫在地上虚弱地呻吟，那双手上全是血，已经看不出原样。便是自诩狠辣的黄总管也不忍看。

　　没人敢上前将他扶起，因为少年仰着一张红润的小脸儿正围着他打转，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花开，”小少年朝黑衣少年招手，“把孙神医的金疮药给他一瓶。”
　　“是，主子。”
　　花开从怀中掏出一个墨色瓷瓶放到王管事面前，后者以肘撑地，颤颤巍巍的跪起来，疼得满是虚汗的脸上感恩戴德，“多谢三公子赐药！”

　　黄总管原还同情，这会儿倒有些羡慕了。
　　要知道那可是隐世家族孙家的神药，据说无论再厉害的外伤，这要一瓶下去立时便能止血，无异于多了一条命。

　　少年兴致勃勃道：“知道为什么给你这药么？”
　　王管事虚心请教，“小的不知，还请三公子赐教。”
　　“哈哈！因为你今早那两颗脑瓜砸的好，嘭地一声就炸了，红红白白散了满天，看得我很高兴！”

　　说着又转头看向黑衣少年，“花开，我想吃西瓜了，你明儿给我弄来。”
　　花开应下，“是，主子。”
　　王管事嘴角一抽，黄总管也一言难尽。

　　少年又坐回椅子上，挥了挥手，“行了，你下去吧。”
　　王管事松了口气，忙告退。
　　少年撑着下巴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欢喜的笑。

　　黄总管试探着道：“三公子，您今日体验了番，想必也看出来了，密院里其实没什么好玩的，这里也偏僻，要什么没什么，不如让花开护送您回家吧。”

　　“不不不，”少年白嫩的手挥了挥，笑容愈发奇异，“这里很好玩，很有趣，而且我已经找到了想要的玩具，我还没和她好好玩儿呢，怎么能走呢。”
　　“这……”

　　黄总管试探着去看花开，后者面无表情的摇头，三公子的疯的确让人害怕，但他的偏激才最是让人无可奈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