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空气好似凝住了。
岩明清晰地感觉到，他跟荒烟长达七八年的友情，此刻正在遭受极大的考验。
他沉吟一会儿，面色坦然道：“刚才镜子说，突然有个想法，下午要去试一下，我先给镜子打下手，之后我们一起去找你，怎么样？”
荒烟目光鄙夷，我信你个鬼。
“镜子？”她希冀的目光落到荒镜身上，镜子可是正经人，绝对不可能跟岩明一样，无中生事。
此刻，压力来到荒镜这边，她避开荒烟的视线，沉默半晌。
荒烟的心跟着提了起来，她深情地对荒镜道：“镜子，在朋友这么需要你的时刻，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像某人一样推脱的，你一定会是挺身而出的那个，对吧？”
荒镜毫不迟疑地回答：“当然。”
她对岩明投去歉意的目光，不等岩明反应过来，接着说：“不过我下午确实有事。”
“但我一个人可以，阿明帮阿烟去吧。”
岩明：……
他见鬼似的看向荒镜。
这还是三人团里最老实、最没有心眼的镜子吗？
荒镜目光低垂，做出一副神游的样子，可惜在对她知根知底的两人面前，这种假装走神的反应，恰恰证明了她的心虚。
压力来到岩明这边。
荒烟现在彻底乐了，她目光不断在两人身上交替，笑嘻嘻地火上添油：“阿明，走吧？”
岩明望向荒镜，目光决然，你不仁，我不义。
“突然想起来，去年我看见一本什么机关概论，镜子你看过没有，我记得，似乎是放在二楼吧？”岩明对荒烟问，“阿烟，当时你不是也在旁边吗，记得不？”
荒镜眼神微动，闷不吭声。
荒烟眨眨眼，她又不喜欢看书，哪儿会注意到什么机关概论，不过岩明这小子倒是挺喜欢看书，二楼的书他都看得差不多了。
虽说是为了钓荒镜，但既然他说有，那肯定有。
荒烟当然十分配合，做出思索的模样：“哎，你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
岩明突然大声：“哎呦坏了，二楼一年到头也就开这么几天，往年族长都是这两天就把二楼锁了，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溜进去？”
表演痕迹极重。
荒烟明显看到，荒镜低垂的眼皮下，眼睛不安地动来动去，明显坐不住了。
她憋笑，又给添一把柴：“不好说啊，我出门的时候，阿妈还没出门，今天应该不进山了吧。”
荒玄月每天都会跟狩猎队进山，荒烟说她今天没进山，肯定是有事，至于什么事……
荒镜抬头瞥了眼一唱一和的两人，一声不吭往族地方向走去。
荒烟两人对视而笑，轻快地跟上荒镜的步伐。
很好，今天的友谊依然没有翻车。
荒氏一族如今的居住地是迁徙后的，具体是什么时候，荒烟几个也不太清楚，总之至少有几十年了。
迁徙的原因，荒烟这些小孩不知道，知道的大人们不爱说，年轻点的嘴上没把门，又不知道。
总之有这么个地方。
族地离如今的居住地不远，还遗留着当时的建筑群，站在如今的村子边缘远眺，隐约能看到一个玄色屋脊。
以三人中脚程最慢的岩明来算，大约半个小时便能到，若是荒烟全力赶路，时间能缩短一半。
村子里如今的建筑，都是用规整的石头和粗木搭建的，风格粗犷原始，与其他在山里的部落别无二致。
而族地的建筑，整体却是以玄黄二色为主体，房屋建筑有别于山中其他部落的风格，用砖石建成，结构更为精巧，还有明显的功能分区，地面则是用青色砖石铺成的，十分平坦。
因为多年废弃，无人打理，整个族地十分萧条，只有通向建筑群中央的二层小楼的路径，被荒玄月稍微打理过。
族地里只有一座二层小楼，是目前唯一没有被废弃的建筑，里面存放着大量书籍，不过除了荒玄月、岩明父亲和被罚抄书的小倒霉蛋，几乎没人会造访这里。
倒霉蛋荒烟推开书楼，顶到天花板的书柜一行一列，整整齐齐挤满整个空间，原本应该比较宽阔的一楼，显得十分局促。
而对于被罚抄的人来说，来自书籍的精神攻击，几乎实质化般扑向三人，令人当场窒息。
三人不约而同沉默了。
“要不，我们先上楼看看？”
荒镜一开口，其他两人立刻迫不及待地响应。
逃避虽然可耻……
起码够快乐啊！
荒烟率先上楼，二楼原本挂着的大锁此刻放在角落里，门户虚掩着，似乎等待着谁推开。
荒烟脚步一顿，岩明正要出声，便见荒烟轻轻做出“嘘”的手势。
她轻轻摆手，示意两人先下去。
岩明扫过细细的门缝，瞬间了然，拉着荒镜站到一楼的楼梯口，鬼鬼祟祟地观察。
荒烟轻轻推开门，沿着墙角缓缓往里移动。
自窗台投射进来的阳光，将窗边人的影子拉得极长。
“阿妈！”
荒烟屏息蓄力，如一只小猎豹似的，弹射向那人背后。
但刚冲出去，荒烟便知道她认错了人，只是两人之间距离太近，她一时收不住，仍冲向那人背后。
那人似乎不是武者，听到声音，缓缓转身，荒烟慌忙提醒：“闪开！快闪开！”
一只玉石般的大手轻柔地抵在荒烟额头，好闻的、从未闻过的清香自那人袖腕间扑面而来。
荒烟第一时间察觉到，这个人不是山里的。
山里的人不会穿华贵又不方便行动的衣服，也不会没事干给自己身上弄什么香味。
那人的手还抵在荒烟额间，荒烟一把打下他的手，羞恼地跺了两下脚：“我自己能停下来！”
那人轻笑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荒烟，并不反驳。
荒烟后退两步，这才看清了这人的模样。
刚才看到那只手，她还以为是个年轻男人，这会儿仔细一看，仿佛也不年轻，嘴巴下面蓄了节垂到胸前的短须，眼角眉梢虽然没有皱纹，神情间却也没有部落里年轻人的那股朝气，气质上，倒比阿妈还要沉稳些。
他穿着一身墨绿色长袍，整个人身上无一处不妥帖。
荒烟悄悄嘟囔，长得也还行，年纪虽然大点，不过放到村子里，还是会被单身姨姨们抢着提亲的男神级人物。
“你是谁？我没见过你。”荒烟见这人态度还行，不客气地问。
那人饶有趣味地反问：“你又是谁，我也没见过你。”
“你在我家问我是谁？”
“你家？”那人挑眉，“你是荒氏一族的？”
他打量了一下比他腰略高些的荒烟，沉吟问：“你今年有五岁吗？”
荒烟露出一副被侮辱的表情，大声反驳：“我八岁了！”
那人宽容笑笑，摸摸荒烟的头：“小孩子说谎不好哦！”
荒烟拍开男人的手，郁闷极了。
荒氏一族的人，尤其是女性，身量会比其他族的人高许多，而荒烟的身高，也确实只能和五岁的小孩比比。
荒烟知道为什么，她不是阿妈亲生的，而是从外面抱回来的。
这个人真的对荒氏一族有些了解，也是真的讨厌，全村人都不敢在她面前说这个，这人一下子就戳到了荒烟的痛处。
她狠狠瞪了男人一眼，凶巴巴道：“关你什么事！”
刚才的任性跋扈还有些演戏的成分，这会是真的恼羞成怒了。
男人失笑，也不生气，只说：“早些年，我收到信，说荒氏一族迁徙了，如今定居在何处？”
荒烟没好气道：“你问这个做什么？谁知道你是什么人，我才不告诉你。”
说完，噔噔噔跑下楼。
男人不紧不慢跟着她下楼。
“早些年，我也在这栋楼里生活过。”男人的声音带着些许怀念。
荒烟头也不回：“你就吹吧，这楼都几十年没人住了！”
男人摸了摸胡子：“是在更早之前。”
他的视线扫过书架，目光一顿，径直朝某个书架走去。
“我记得，当时我在这个书架的角落里，刻了只乌龟。”
荒烟眼神微动，当初为了找好抄的书，她们三个把一楼翻了个底朝天，那人说的书架内侧，确实刻着一只乌龟，她当时还觉得颇有神韵。
现在：丑死了！
“唔，我记得，小玄月当时在这边墙角也刻了字？”
那人自言自语，似乎是兴致上来了，顺着墙找了好一会儿，又站在原地想了想，伸手把一个靠墙的书架挪出来，抚掌大笑：“果然在这里！”
荒烟忍不住钻过去，看完后神情有些古怪。
“荒玄月天下第一！”
字形有些稚嫩，一看就知道，刻这个的人年纪很小。
荒烟震惊地看着男人，这人谁啊？
她目光略过那行小子，有些蠢蠢欲动：“我也想刻！”
那人闻言，给她腾出位置。
荒烟认认真真把荒玄月的字划掉，在下面工工整整地刻上：“荒烟才是天下第一！”
荒烟直起腰，满意地欣赏了好几遍，突然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招呼男人：“快，快把书架挪回去！”
“阿烟！”荒玄月人还没进来，声音先传了过来。
“阿妈！”荒烟飞快扑到荒玄月怀里。
荒玄月接过荒烟，确定她没事，这才看向这位突然造访小楼的不速之客。
荒玄月看了那人许久：“小师叔祖，好久不见。”
，还差
作者已关闭该文评论区，暂不支持查看、发布、回复书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