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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叛门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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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贺景和小师妹的那个人是魔修。
在被常颢打上烙印后,贺景就被迫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了。
他是修真界几千年前臭名昭著的大魔头,擅长把活人制成傀儡,而被|操控者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甚至会认为自己一切想法行为都出自于自己内心,完全感觉不到异样。
这个逆天的邪术让大魔头短短百年间登上修真界顶峰,天下被他搅得生灵涂炭、满目苍夷。
但或许是天道不容,很快,一个气运之子踏上仙途,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一路升级,无数奇珍异宝、大能传承争先恐后出现在他面前,短短五百年间就将对方堆上了真仙。
魔头察觉不妙,派了无数小弟截杀气运之子,结果成了对方经验包,加速了气运之子的成长。
最终,气运之子斩杀魔头,功德加身,白日飞升。
最初听到这个故事时的常颢半点不信:“编的,半步真仙的魔修杀不掉一个小修士,你当这是龙傲天小说呢?”
这明明是个逻辑不通的狗血小说。
贺景堂堂一个天之骄子,这辈子没被人这么嘲讽过。他红着脸气道:“我也没说这是史实啊!反正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那个魔头没死透,而且在找复活的机会。他本来看上了我的肉身想要夺舍,但我身上有师叔师祖们的护身法术,他杀不了我,就控制了我。陈师妹是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杀了的,说是用来辅助我,其实是想安插在我身边监视我……”
话音未落,他忽然觉得浑身巨疼,皮下血管仿佛跳动起来,拧成一股股麻花,在他身体里不住翻腾。
贺景浑身抽搐,疼得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连叫都叫不出来一声。
“你听他的,难道不是为了利益吗?何必装模作样假装自己被控制?”
仿佛很喜欢看面前人被逐渐驯服、无法生出任何小心思的样子,常颢并没有直接控制贺景说出真话,而是打断他的反骨,让他明白自己被彻底掌控着。
“……是我利益熏心。”疼痛消失,贺景却觉得它仍旧存在于每处血肉。
他趴在地上,脸深深埋在臂弯之间,咬牙道:“我觉得那个魔头很强,我想利用他站在万人之上。”
他野心极大,根本不满足于现状。
万剑宗内,有他的师长,有天下第一人的师祖。万剑宗外,有仙云山、药宗等无数门派。修士外,还有魔修、妖修……修真界处处都是比他资历老、修为高的前辈。
按部就班地修炼,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人踩在脚下。但如果追随了一位能够统治修真界的魔头,他就可以轻而易举爬上去。
“你可比我像个魔修多了。”
常颢垂眸看他,像个前辈一样温和询问:“所以你为什么不去当个魔修?只要杀人,就能增长修为,战力又远超普通修士,不必受人掣肘。为什么呢?”
“因为你不仅想要地位,还想要个好名声,想要受人尊敬。”
贺景的名声多好啊,在师长眼里是个有天赋又仁义的好弟子,年轻一代领头人。在同门眼里,是正直善良的大师兄。就连不喜欢学院派的散修也对他鲜有微词。刚开始的柳玉更是对他死心塌地。
就算在修真界这个道德感几近于无的地方,像贺景这样贪得无厌的货色,常颢也没见过几个。
“……是这样……”贺景艰难承认:“那么魔头想要夺回地位,想普通修士复仇。但他现在只是残魂,还被困在一个地方出不来,只能利用傀儡搞事。我是他能接触到的地位最高的,而我……利益熏心,和他达成合作,帮他害修真界的大能和各个门派。”
而两人又互不信任,一边合作一边提防着彼此。魔修在贺景身边安插人手左右他,而贺景处于弱势,又不想和魔头撕破脸皮,只能找借口将魔头的试探挡回去。
上辈子的柳玉不过就是两人斗争的一个牺牲品罢了。刚开始被贺景用来挡住小师妹,后来被魔头控制,监视、试探贺景的小心思。
只是最后贺景和魔头不知出现了什么矛盾,魔头让柳玉弄死他和白衣琴修,贺景反杀。
而这辈子贺景尚未生出利用柳玉的心思,就被常颢摁在地上打。
他永远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惹上常颢这尊大佛,也不会知道常颢为什么会提到“柳玉”这个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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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什么意思?妙儿尸骨未寒,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将新人引进门吗?!”
贺景跪在冰冷的白玉砖上,看他小师妹的师父兼父亲——陈长老发了疯地跳脚,不顾形象地怒吼着。
这位长老平时也算是个和善的长辈,此刻形象全无,宛如一条疯狗,不讲道理地撕咬着身边的一切。
贺景没什么情绪地旁观着他师父劝陈长老冷静一点,又逼他跪在这里道歉,试图平息陈长老的愤怒。
“你冷静一点,人不是景儿杀的,妙儿也就是和景儿一起长大,什么青梅竹马、婚约都是我们说着完的,哪能因为几句戏言就妨碍了景儿和人家谈恋爱?”
掌门又道:“再说了,景儿带人回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凑巧两件事撞一起而已,景儿又不是故意的,怎么能迁怒呢?”
陈长老失了独女,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姓李的,你们昨天阻碍我为我女儿报仇,今天又维护这小子,到底几个意思?”
陈长老指着掌门鼻子,骂道:“我今天话放在这里,要么你让我检查全派弟子,揪出害死妙儿的贱人。要么就让贺景滚去关三个月紧闭。”
掌门苦笑。
也不怪陈长老这么生气,陈妙儿死得悄无声息,浑身法宝均未被触动,头颅不翼而飞,尸身更是被直接丢在陈长老门前,明显是有人在挑衅他。
陈长老怒极,想要把这几日接触过陈妙儿的人全抓起来,挨个刑讯逼供。但掌门和太上长老出于影响考虑,拒绝了他的要求,而是要先搜查门派找出头颅,再确定嫌疑犯。
陈长老气得不行,贺景就是撞到他枪口上了,才被如此针对。
掌门不可能抓一堆弟子行刑逼供,那就只能委屈一下自己徒弟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稳住陈长老。
“景儿这事确实不妥,但三个月未免太长了,修士就算为道侣守孝也就三个月。”
掌门各打一棒,道:“最多三天。你专心查妙儿的事吧,不要太在意无关紧要的事情,早日找到凶手才是最重要的。”
跪在一边的贺景心中冷笑:
不说那魔修根本不是他姘头了,就算是,那又如何?他一没杀人二没防火,带人回宗门住几天而已,凭什么被罚?
就因为陈长老死了女儿吗?
就因为陈长老比他强吗?!
双手死死攥住衣角,贺景眼睛眨也不眨,狠狠盯着地板上凹凸不平的花纹。
世界太多不公,曾经的他有一个翻身成为人上人的机会,可现在,他连那个机会也没有了。
他被迫成为了一个魔修手中的傀儡、奴仆,必须无条件服从对方的一切指令。
现在的他,连一个人都不是,甚至无法左右自己的生命。
他失去了一切。
“我不同意!”
贺景突然抬头,冲着自己师父和陈长老喊道:“那女人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杀的,凭什么迁怒于我?”
掌门吓了一跳,忙呵斥他:“你说什么胡话?那可是你师妹!”
他身形一晃,状似要捂贺景的嘴,实则挡在了徒弟和陈长老之间,避免后者气血上头直接动手。
他传音给贺景:“你疯了?!你说的是实话又如何?当着这疯狗的面说这些,不怕他杀了你?我又没法时时刻刻护着你!”
贺景盯着自己这位师父:“那便让他来杀我。”
在掌门震惊和陈长老愤怒的目光下,贺景唇角弧度越来越大,说出无比疯狂的话:“我知道杀她的人是谁,但我不会告诉你们的。”
他手掌撑着地面,站起来,直起腰:“堂堂第一门派不过如此,所谓掌门也不过是个畏首畏尾、黑白不分的人,这种门派不待也罢!”
杀了他就杀了他,最好顺藤摸爪抓出那个姓常的魔修,把他一起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