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网都嗑我们的离婚感[娱乐圈]》寒光里

5、第 5 章

　　民国，豪门，这两个元素叠加起来，影片中的场景设置，自然离不开灯红酒绿的舞会。上流社会仍然在源源不断地挥霍金钱，与其说是粉饰太平，其实更像是山河破碎前，喧嚣名利场上的最后一梦。

　　这场舞会的戏份，是因为骆晚洲的客串，而临时加出来的。

　　但是，导演冯凯蓝不打算让整个镜头的重心，全都落在骆晚洲的身上。

　　她特别设计了精巧的桥段。她要求摄像师还是跟着拍孔宓心和楚慈跳舞——青年时代的女主昭平小姐与她的未婚夫李隽是众人眼里的金童玉女。然而，在旁边同样跳舞的男男女女中，却有慕洛凌和骆晚洲成双成对——那是青年时代的敬若小姐和她心爱的恋人。

　　导演冯凯蓝使镜头不经意地掠过慕洛凌和骆晚洲。

　　她以一种含蓄而内敛的方式引出敬若的初恋这一角色，说明敬若有自己的爱而不得，有自己的白月光，从而让敬若不得不嫁给姐姐昭平的未婚夫的这一遭遇，更显悲剧且无力。

　　昭平所追求的自由，有隐秘的代价。

　　慕洛凌和骆晚洲不在画面的重心上。他们反而可以有较大的施展空间。

　　正式开拍。

　　慕洛凌先是挽着骆晚洲的手臂，神采飞扬地跟姐姐昭平谈天说地。她戴着银灰色刺绣手套，没有挂在骆晚洲臂弯里的那只手，从上自下地抓着一只浅口玻璃酒杯。镜头里只呈现出三张面孔——慕洛凌和孔宓心是主角，画面的黄金比例点分配给她们，楚慈饰演的李隽是孔宓心的男伴，他时不时地在画面中露出脸。而骆晚洲作为慕洛凌的男伴，则仅仅是小半边身体有存在感。

　　导演冯凯蓝深谙，既然有重量级演员客串，那么切记不能喧宾夺主。

　　她更希望让骆晚洲是以彩蛋的形式出现在电影里。

　　在他客串的戏份里，全程不会给他特写。

　　她希望观众走进电影院后，或许有人可以从一掠而过的舞会背景里，找到和慕洛凌一起跳舞的那个男人长得有点儿像骆晚洲，然后走出电影院后在网上讨论，结果发现可能真的是骆晚洲本人。他友情客串出演慕洛凌所饰演的敬若的初恋。

　　这种效果就很完美。

　　到了拍摄跳舞场面的时候，骆晚洲和慕洛凌在距离孔宓心与楚慈几米远的地方跳着交谊舞。

　　慕洛凌的左手手指搭在骆晚洲的肩上，右手则放在他的手掌上。两个人贴得不算很近，中间充分地可以再挤进第三个人——初恋就是这种彬彬有礼却又渴望更进一步的矛盾感。羞涩和大胆交织着奔向远方，就是不知道能凭着这股无所畏惧的冲劲走到哪里。

　　平心而论，骆晚洲的跳舞功底不怎么样。

　　他更像是一个舞痴。手长腿长的好比例，跳起舞来反而成了累赘。

　　他和慕洛凌在跳舞时没有任何交流——两个人纯粹用演技在表演一对初恋璧人。

　　慕洛凌望向他的眼神里是少女的害羞和欲拒还迎。

　　骆晚洲拥着慕洛凌，在肢体上呈现出故作游刃有余的自负心，在情感上则是一把烧得正激烈的柴火。

　　但是当他又一次跳错步法，本不该迈向左边的腿出现在了错误的点位上——跳得完全正确的慕洛凌则毫无防备地垫着脚尖也游移向那个位置。她的高跟鞋堪堪擦过他西裤的面料，旮的一记长音，是细鞋跟不合理地摩擦在瓷砖地面上发出的声音。

　　慕洛凌几乎是在人将要摔倒时，下意识地作出本能反应。

　　当她被骆晚洲眼疾手快地扶住的时候，她纤细的左手手臂已然缠抱着骆晚洲的脖颈。

　　而他的手掌，横揽在她的腰间——

　　两个人的脸忽然拉近距离，她的发丝扑在他的嘴唇上面。

　　他的体温透过她身上的洋装裙，偏高。

　　慕洛凌的眼眸抬起来，她有一瞬间的狼狈相。

　　骆晚洲低头的时刻，他看到了她眼神里那种真实而慌乱的情绪。

　　仿佛是回到了当年《青柠湖》的片场。

　　骆晚洲的眸色阴暗下去，慕洛凌的眼睛却明亮得让他忍不住升腾起破坏欲。他下意识地克制自己的情绪。

　　导演冯凯蓝在场边看监视器，忍不住用了扬声器，笑着调侃道：“初恋组，抱一会儿就可以松手了，别抢男女主那边的镜头。”

　　两位演员，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地各自松开缠挂着对方的手。

　　两人在表情上都极其自然。

　　尴尬拘束的气氛完全不存在。

　　毕竟，他们是专业的。

　　*
　　*
　　临时加出来的这场戏拍完，已经是午夜。

　　导演冯凯蓝再三跟骆楷城和骆晚洲道谢。

　　“希望不耽误你那边剧组的事情。”

　　骆晚洲答复说没关系。

　　冯凯蓝可能真的是觉得不好意思，拉着骆晚洲再三确认他剧组明天没有早上开工的通告。

　　骆楷城拆儿子的台：“他明天一天都没有要拍的镜。所以今天有空跑过来找我。”

　　冯凯蓝听骆楷城这么说，于是又来劲，她想出要组宵夜局。

　　“难得有机会碰上晚洲，好好聊一聊。晚洲现在是炙手可热的演员，我下一部电影，老早以前就在等晚洲的档期。今天非要把你谈下来。”

　　冯凯蓝组宵夜局，还拉上了《情与债》的一班主创。

　　骆楷城上了年纪注重养生，他要确保基本的规律作息，所以没有去。

　　于是，宵夜局整体比较年轻化。四十代的冯凯蓝算是里面年纪最大的。

　　到了宵夜馆子，剧务帮忙提前订了一张在包间里的大圆桌。

　　慕洛凌进餐馆的时候走在楚慈后面，她穿着连帽衫，戴着棒球帽和口罩，还在看手机。

　　等到落座的时候，她也没有犹豫，直接走过去要挨着孔宓心坐——虽然孔宓心在和星盛闹解约，但明面上她们还是前后辈，两个人又都是女生，坐在一块儿可以避免许多旁人的猜测。孔宓心也同时毫无芥蒂地伸手招呼她过来坐。一派和谐。

　　慕洛凌的另一边还空着，她看了一眼楚慈——他刚刚进门的时候忙着接电话，反而落到慕洛凌后面去了——楚慈当然应该顺理成章地坐在慕洛凌的另一侧。他的确也是这么自然地放下手机，直接坐在这个位置上。

　　骆晚洲坐在导演冯凯蓝的旁边，目光冷淡，把整个过程尽收眼底。

　　他摆好碗筷，一脸高深莫测，让人看不出他此刻是什么样的情绪和想法。

　　制片热情地招呼大家点菜。

　　楚慈边翻着餐牌，边偏着头跟慕洛凌说悄悄话。

　　“行不行啊，你跟骆晚洲都能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今晚你们两个人的关系简直是突飞猛进。”他一贯说风凉话，“别到时候又被娱记拍到，就该说你们两个有‘复婚感’了。”

　　他喜欢拿“离婚感”的话题热搜来开慕洛凌的玩笑。

　　嘎吱一声，是凳脚摩擦地面的声音。骆晚洲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

　　他提出说要跟孔宓心换个位置。

　　“我不太习惯扭头跟左手边的人说话，会拉着这边的肌肉，容易头痛。”他拿着手机，直挺挺地戳站在那里。

　　导演冯凯蓝原本就坐在骆晚洲的左手侧。她要跟他聊下一部电影的本子，肯定是要一直使得骆晚洲一直转头过来和她交流。骆晚洲都说了这样的坐次朝向让他不舒服，那么孔宓心就很爽快地跟他交换了位置。

　　这么一换，冯凯蓝的确是坐在骆晚洲的右手边了，但慕洛凌也就变成挨着骆晚洲坐。

　　娱乐圈的人都是人精，看了这么一通换座位的事情，各自心里多有计较，当然有人会忍不住多想，觉得骆晚洲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结合骆晚洲和慕洛凌之前热度那么高的“离婚感”话题，还有两个人在《青柠湖》之后再不合作的事实，难免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是真的有故事，而不是媒体信口开河，随便杜撰的不实绯闻。

　　而且故事应该还没有收尾。

　　比如楚慈，就隐晦地飘给了慕洛凌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慕洛凌对他无语，索性不理他，一直拿着玻璃杯喝水。

　　这顿夜宵吃得是暗流涌动。

　　大家的心思都不在菜品本身，只顾着眼神隐秘地乱飞，不动声色地观察慕洛凌和骆晚洲之间到底有什么端倪。

　　慕洛凌的直觉一向敏锐，她觉得很没意思。她认为自己就像是动物园里等待被参观的动物。

　　她跟骆晚洲之间，纯粹得不能再纯粹。

　　可大家偏偏觉得——“他们两个之间一定有意难平的往事”。

　　圈外人看个热闹吃吃瓜倒也罢了，但圈内人也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还是会变成困扰的。

　　骆晚洲的表现中规中矩。他待慕洛凌，就跟他对待别人是完全一样的。

　　导演冯凯蓝喝了两杯啤酒，话变得多起来。

　　她盛赞慕洛凌的演技：“洛凌演得太棒了，以后有机会我们一定要再合作。我感觉小敬若这个角色，简直是从剧本里栩栩如生地走了出来。”

　　她又真情实感地埋怨赵曼达：“但你的职业规划做得不好。我哪天见到曼达，我要亲自问问她，这么好的演员，她怎么当初就是不放你出来拍电影呢。我记得，你后来在电影学院念书的时候，完全就是事业空白期了。毕业后终于出来拍戏，结果一头扎到电视剧圈子里去，浪费了太多时间。好演员就是这样被耽误的。”

　　慕洛凌不好多说什么。

　　她能够隐约猜到，不是赵曼达要阻碍她的发展道路，应该是来自孟兆旸那边的授意——孟黛青不喜欢慕洛凌从事演艺圈的工作。

　　冯凯蓝看得出慕洛凌不想谈这个话题。

　　她能理解，娱乐圈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去了，谁还没有几个难言之隐呢。

　　慕洛凌避而不谈，反倒是孔宓心笑盈盈地接过话题：“我们要是能琢磨出来公司高层是怎么想的，那我们自己都能拿钱出来投资开经纪公司。没办法，公司签了那么多艺人，哪能样样资源都往一个人身上喂啊。我们都很辛苦的。”

　　孔宓心在和星盛娱乐闹解约，她话里话外都在内涵，意指星盛的资源分配不公。

　　孔宓心又将十指缠缠绵绵落在慕洛凌的肩膀上，红唇饱满莹润，披着风情万种的美人皮囊，眼眸往上一扬，没有凶光，没有跋扈，只是眼波翩跹，艳丽得很，嘴里咬文嚼字：“不过，要我说，曼达总这个人呐，对待我们洛凌还是跟对待别人不一样的。”

　　“就像今天，林姐不在剧组，曼达总就亲自带洛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曼达总才是洛凌的经纪人呢。”

　　仿佛是有人刺啦一声将锦帛扯断了，所有的话题戛然而止——

　　开机以来始终风平浪静的《情与债》剧组，突然像飘出了枪响后的一缕硝烟味。

　　一边是正在和星盛闹解约的女一号，另一边是星盛目前力捧的女二号，这两个人的确不应该相处得太过融洽。

　　孔宓心主动挑起了这场战争。

　　她依然按着慕洛凌的肩膀，如同在宣誓主导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