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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   这个夏季似乎特别漫长,晚间的热意也没能消散,程默站在酒吧门口,整个人都还有些发怔,眼神莫名空洞,呆呆地盯着某一个角落。
      红色的车停在面前,驾驶座上走下来一个带着口罩的男子。
      他长得很高,短款的深红色外套敞开,里面的白色衬衫扣得严实,黑色的碎发略有微卷,水蓝色的眼睛像一潭深水,冷冽、沉寂,眉间荡着散漫,尽管黑色口罩已经遮了半张脸,可口罩勾勒下依旧隐约知道他长得很好看。
      男子单手放进裤兜里,另一只手里抛着车钥匙,双腿笔直修长,径直走来。
      “默默?”
      荆挑轻轻出声叫他,然后将钥匙放进口袋里,“怎么在外面?”
      思绪过密,程默忽然抬头朝他望去,白亮的路灯抛洒过来,将他整个人衬得更加的白。
      荆挑蹙紧眉头,走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声音很软:“怎么了?不舒服?”
      程默摇了摇头,小声道:“阿挑哥,我们回家吧,我有点困。”
      闻言,荆挑的眉头皱的更深,他探头过来,在他的身上嗅了嗅,嘴上还在骂骂咧咧:“榕溪那条老狗是不是灌你酒了?这个神经病!一年失恋百八十次,每一次都喝个烂醉!”
      “不是!不是!”
      程默失笑着摆了摆手,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没有。”
      荆挑半信半疑地眯着眼,再次掏出钥匙,伸手开了副驾驶的门,嘴上还不饶人:“你把他联系方式删了!以后再来拉你我他妈把这家店砸了!”
      荆挑说得起劲,好像最初打电话给程默的人不是他。
      程默:“……”
      荆挑很少开车,但是仍旧熟练极了。
      程默打开了窗,然后忽然开口问:“阿挑哥,你是怎么发现喜欢我哥的?”
      荆挑对于他突然的问题有些惊讶,但仔细思考了一下又觉得很正常。
      这个问题很突然,让荆挑也不禁一惊。
      “默默有喜欢的人了?”
      荆挑没有回答,而是瞟了瞟身旁的人,好奇的询问。
      “不知道。”程默答得很快,接着又不确定地想了想道,“好像,是有点在意的。”
      荆挑倒是觉得他的坦诚有些难得,抬眸笑了笑道:“默默,你知道当初你哥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怎么说的?”程默好奇地看过去。
      荆挑俏皮地眨了眨眼,装作程影的口吻,低着声音说:“如果早知道你这么迟钝,我就不那么含蓄的放慢节奏了,否则,咱们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就都做了。”
      “……你确定我们认识的,是同一个人?”
      程默觉得不可思议,实在想不出程影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所以说嘛! 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程默扶着脑袋,声音里满是无奈:“……阿挑哥,这话不是这么用的。”
      怪不得程影说,荆桃是披着学霸的光辉干着文盲的事。
      “怎么跟你哥一个样!瞎讲究!”荆挑咋咋呼呼地拍了拍方向盘,一脸的苦口婆心,急匆匆地说,“哎呀!这不是重点,默默,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行为与表情都是能察觉出来的,再说了,咱们默默这么优秀,谁不喜欢!”
      程默忽然就听笑了,不知道荆挑对他的盲目自信是从何而来。
      车停了下来,荆挑熟练地将车停稳,然后解开了安全带。
      像是思考了许久,程默关上了车窗,迟疑着问:“阿挑哥,如果程阿姨他们一直不同意,你和我哥,会分开吗?”
      眸光微闪,荆挑手上的动作都顿住了,他抿着唇,将解开的安全带仔细放好,回答:“只要你哥不提,我就不走。”
      “这样,很辛苦吧?”
      程默一直都知道荆挑跟程影之间的不容易,家里的反对,外界的排斥,就连他听到了关于两人的闲言碎语都会受不了,更何况是他们本身,就像是榕溪说的,这条路,太累了。
      荆挑却不在意地笑了,他抬手揉了揉程默的头发,语气中是难得的认真:“默默,只要是双向奔赴,就无所谓辛苦与否,因为,生活得我们自己过。”
      程默被他说的话震撼到了,就像是敲醒了迷茫的行人,让他在各个迷途都看到了方向。

      许珂脸上那块淤青过于厉害,这么一会儿就开始泛紫,实在有碍观瞻。
      “珂爷!”侯醉却更加激动,急哄哄地抛下台球杆朝门口的人跑去,出口的话像是完全不过脑子,“这他妈谁干的!是不是申老二他们!我艹他奶奶的!给老子玩阴的!”
      “啧!”
      许珂听到他这股子咋咋咧咧就脑袋疼,抬手摸了摸耳朵,不悦地说道,“你他妈能不能安静点?”
      侯醉闭上了嘴,好久才意识到他心情不好,歪着脑袋看向沈川,可那厮却坐在一旁吃橘子。
      虽然不说,但沈川也好奇,匆匆忙忙出去一趟,回来就挂了彩,他可不至于猜测是程默下的手。
      许珂走到台球桌边,顺手勾走了那根长杆,他走得悠闲,绕到侧面便倾身俯了下去,瘦长的手掌轻轻地放在台面上,拇指与食指之间的合拢十分自然,长杆趟过凹槽,虎口把着杆面,长臂适当用力推去。
      沈川一向觉得许珂只有心情很好的时候才会手下留情,只一会儿,侯醉留下的烂摊子便被他轻松摆平。
      侯醉看了看离得远远的陪玩小哥,自然也不敢轻易上前了,他咬着下唇,几步就挪到了沈川旁边。
      “川,你和珂爷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沈川的八卦之心可一点也不少于他们任何一个人,如今这副姿态,侯醉当然不得不怀疑。
      沈川将最后一瓣橘子塞进嘴里,然后往后靠了靠,目光终于收了回来,他点了点指尖,决定要离这个榆木脑袋远一点。
      “真怕双商低这种东西会传染。”
      沈川摇了摇头,怜悯地看向他,侯醉垂着眼睛,机械似的转过头回看过去,嘴角的笑更是一种忍无可忍。
      “我他妈忍你很久了!”侯醉伸着双手就过去掐他,整个跟炸毛似的。
      “闹够了没?”
      许珂倚在桌边,指尖扣着巧克,垂着眸细细擦拭着皮头,不耐烦地说,“过来陪我玩玩儿。”
      “……”
      沈川舔了舔唇瓣,坐在原地就不动了,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很想装作没听见、不在场。
      侯醉也不例外,他最多敢坑一坑陪玩的那个小哥,这个时候跑到许珂面前,不是直接撞到枪口上了吗。
      “怎么一进来就闻到一股子火药味儿?”
      清朗的男音从门口响起,许珩一副商界精英的装扮走进来,西装革履的样子倒是与这个地方有点违和。
      “许二哥!”
      见到来人,沈川简直像是见到了亲人,他扬着笑容迎上去,然后挨着他的肩膀小声嘀咕,“快去灭灭火,我们可招架不住!”
      许珩轻笑一声,接着径直走向许珂的方向。
      “小赖说你一来就清了场,我这场子可不是这么给你糟蹋的。”
      许珩口中的小赖是方才陪着侯醉玩的那位小哥,每一次见到许珂就跟老鼠见到猫,最怕的就是给许珂当陪练。
      “这是谁惹着咱们许少爷了?”
      许珩一边笑着一边脱了西装外套,然后递了一个眼神给赶过来的小赖。
      “废什么话?”
      许珂直起身,再次绕到一旁,指尖敲了敲长杆,道,“许律师撑得起场子就行。”

      沈川拽着侯醉自觉离修罗场远远的,想着等许珂的情绪调节期过去。
      像许燕山说的,许家这三个小子都不好管,年少时候的叛逆更是谁也管不着。许珩高中的时候一心扑在斯诺克上,高考那天都逃了去参赛,最后还是回来复读了。
      “教好徒弟,饿死师傅。”
      许珩单手掐着腰将台球杆扔给小赖,然后走到冰箱旁拿出一听可乐,顺手丢给许珂。
      “给你脸了。”
      许珂白了他一眼,打开碳酸饮料,仰头喝了一口,坐到沙发椅上。
      许珩撇了撇嘴,跟着坐到他旁边,说:“宋楠后天回学校。”
      “嗯。”
      许珂没有什么表情,依旧淡淡地说,“谢了。”
      “臭小子。”许珩实在看不懂自己这个弟弟,笑了一下,“以后再有事,我可没那么快赶过来了。”
      许珂不解。
      “什么意思?”
      他看着他,后知后觉,“你要回P市?”
      许珩将杯中的可乐喝完,看了看时间,回答:“早就打算过去了,我爸一直在催,还说让我劝你到那边去上大学。”
      许家两兄弟许燕山和许青山从来就不和,所以许燕山很早就搬到了P市,但比起自己的两个儿子,许燕山更偏爱侄子许珂,连带着许舟跟许珩都宠着这个弟弟。
      “我记得,你一直不想过去的吧。”许珂往后一靠,意味深长地笑了,“许珩,你不太对劲啊。”
      许珩一直都与他爸对着干,毕业好几年都不回去一直留在这边,现在这个时候突然说回去,说是毫无理由许珂都不信。
      许珩耸了耸肩,唇角挂着浅笑,手中把玩着空了的易拉罐,手指稍一用力就能摁压出声响。
      “对了。”许珩放下捏瘪的易拉罐,状似随意的问,“上次警局里那个是你同学?”
      “哪个?”许珂漫不经心地模样。
      搓了搓嘴唇,许珩慢慢的回答:“打了关琼的那个。”
      手上一紧,许珂沉着脸看了过来,一脸防备地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啧!瞅瞅你这敌意!我一眼就看出来你有想法!”许珩曲着食指敲了敲手边的小方桌,然后认真的说,“我上次就觉得眼熟,直到查资料的时候才终于想起来了。他就是让程影自立户口的那个小孩儿。”
      “程影?”许珂轻轻地抬了眼皮,“谁?”
      许珂没什么印象。
      “大哥的同学,你不认识。程家这些事很复杂,我也不是很清楚。”许珩抓住他的手,严肃地提醒,“总之,以前在我们那个圈子,程影是出了名的不好惹,手段也硬,能让他跟程家断离,这小孩儿咱还是别招惹了。成吗?”
      “哦。”许珂应得很随意,像是完全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许珩一口气还没吐出来,他又道,“不过晚了。”
      “?!”许珩难以置信,粗口都给激出来了,“你他妈下手那么快?”
      “月老很忙?需要你操这心?”许珂不爽的挥开他的手,托着脸说,“再说了,人是我一开始就看中的,就没想过放手。”
      许珩拿他没辙,抚着额头都觉得头都愁重了。
      他算是体会到当初许燕山管不了自己是怎样的感受了。
      “许律师。”
      宋楠的声音清朗纯粹,比普通男声要多一种温润,他从门口走来,手里还提着黑色的电脑包。
      许珩挑了挑眉,拿着西装外套站了起来,轻声问着不远处走来的人:“怎么过来了?”
      “我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宋楠回答着,直接走到了两人面前,轻轻笑了笑,“珂爷的情绪调节期我也算是见识过的。”
      这话倒是染了丝玩笑的语气,但几人都知道真假,许珂的脾气确实是有这么一个时间段。
      许珂了然,他抬手挠了挠眼角,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意,顿了顿,他才问:“要不要先去看看我妈?”
      看似无厘头的话,宋楠却听得发了愣,眯着的眼睛明显加深了笑意,他无奈地摊了摊空出的那只手,道:“不打扰她了。”
      顾晚的情况,宋楠打听过也了解过,所以更是知道,在这样的时间,她不可能会记得有宋楠这么一个人。
      “以后吧。”宋楠斟酌了一下,缓缓地说,“以后我会来看她的。”
      许珂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了然于心的目的,他当然不做强求。
      “你先去车里,我去里面拿点东西。”许珩从西装外套里拿出车钥匙递给他,不放心地嘱咐道,“车里空调不要太低,晚上降温了。”
      “知道了。”
      宋楠听话的点头,向许珂挥了挥手后才转身离开。
      那抹身影消失,许珩将外套搭在了另一只手臂上,单手搁进裤兜里面,笑着提醒着:“其他的我也管不了你,但是,大少爷,马上高三了,该收收心了。”
      许珂翘着二郎腿,指尖划过下巴,逐渐地敛了笑容,他就这样坐着,静静地看着许珩掸了掸手上的东西,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猜想。
      “二哥。”
      他的声音低沉,却比往日多了几分认真,许珩应声转过身来,两人四目相对。
      “宋楠不是。”
      许珂说了这么一句话,如同刻意的试探,又仿佛只是无意中的提醒。
      许家兄弟俩的默契仍在,就这么简单的四个字,许珩很明显的懂了,他垂眸浅笑,十分认真的回答:“我知道,我心里有数。”
      许珩从小就是许家小辈的榜样,因此,他所说的有数,便为:是则竭尽全力,否则适可而止。可进可退,十分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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