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时间的玫瑰》Fuu

6、Part B-05

　　救世主僵在了原地。
　　德拉科能够清楚地看到哈利·波特的表情一片空白，他的脸上还带着僵硬了的微笑，在周围的窃窃私语里，他边上的韦斯莱就像是个屋檐上的滴水兽，张着嘴巴显得异常呆愣。最快反应过来的赫敏轻轻地推了一下波特，他木木地站起身，脸颊在人群的注视中变得通红，然后他往邓布利多的方向走过去。

　　“你怎么知道？”潘西不敢置信地压着嗓音问德拉科，显露出了些语无伦次，“你、你是怎么知道的？真的有人告诉过你？萨拉查啊，这……波特疯了？！”

　　救世主的背影消失在门框里，紧接着主宾席与教工桌上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跟随在卢多·巴格曼后面也都走了进去。
　　德拉科死死盯住穆迪一瘸一拐的身影。

　　“德拉科·马尔福！”
　　声音在教师们消失的后一秒里彻底爆发出来，潘西几乎是在冲着他的耳朵尖叫，当然、不只是她，整个学院的人都在大声喊叫，好像他们心中的疑虑在那一瞬间忽然都变成了一只只扩音喇叭，开始大声讨论着14岁的哈利·波特是如何越过那道年龄线将自己的名字投进火焰杯的，火焰杯又是怎么选出了四位勇士。

　　潘西再度开始摇晃他，“说点什么！”
　　他周围的人都围过来，以一种充满好奇和怀疑的目光打量他，就像是第一天才认识他一样。

　　“真的，你得解释一下，这太离奇了。”扎比尼说，“沃林顿都把玻璃杯捏碎了。”
　　“谁告诉你的？是院长吗？”达芙妮用一种不甘心的语气急切地问道。
　　“不——只是我猜的。”德拉科张了张嘴，虚弱地辩驳，“他们都很震惊，我也一样……”

　　没有人相信，他们觉得这其中一定有着什么邪恶的计划——确实有，但不是来自马尔福。
　　他们面红耳赤地开始热烈讨论，咬着耳朵躲在玻璃杯后面观察德拉科——纯血家族的孩子，总是审时度势，喜欢把问题想得复杂。

　　只有潘西将衣服上的绿宝石胸针解了下来，推到德拉科的面前。
　　“愿赌服输，”她说，不过表情一点都不显得难过，“是你的了，但我还是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告诉你的，如果哪天、嗯……你想分享这个小秘密，随时能来找我。”

　　德拉科没回答，盯着桌子上小块的切割精良的宝石，几秒种后，他将宝石握住，收紧在手心里，然后放进长袍的口袋中。宝石仿佛变成了沉重的砝码，在他过去的阴影里不停加重，沉甸甸地坠进地里，在淤泥之中，要让他停留于此处，越陷越深。

　　要命的食死徒。天杀的四年级！德拉科骂道。

　　达芙妮不太情愿地往潘西的面前丢了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德拉科认得印烫在炫彩盒面上的LOGO，是个某个非常有名的珠宝奢侈品牌子，里面装着的应该是当季新品的项链，数量稀少，无比抢手——因为父亲给他写的信里曾简短地提到他母亲纳西莎因为新项链一直没到而不愿意出门参加茶话会。

　　潘西喜滋滋地打开看，然后合上、再打开。特殊的魔法令项链看上去流光溢彩，格外精致。
　　她亲昵地凑过来说：“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德拉科。”

　　“你们拿我打赌？”德拉科才反应过来潘西会那么爽快地送出胸针的原因是她和达芙妮的赌约已经赢了。
　　“只是信任你的能力。”潘西说，而达芙妮不太高兴地瞪过来，前者笑嘻嘻地用手指从精致的珠宝上划过，“很高兴你没有让我失望，顺便一提，我是相信你能猜对的那个。”
　　“不会亏本的买卖，嗯？所以你就这样感谢帮你赢了项链的我？连包装都不愿意敷衍一下。”
　　“哦，小龙，我们之间才不需要那些虚无的东西来证明不是吗？”她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你都会收下的。”

　　是啊，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多亏了你那个该死的安眠香。德拉科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愈发觉得眼前的女孩和十年后的那位相近了。
　　他真诚且充满不解地在心里想到，潘西怎么还没感冒？难道他确实是该去精修一下诅咒学了？

　　火焰杯第四个勇士的插曲让万圣晚宴热闹非凡，德拉科出人意料的预言也在小范围里掀起了波澜。可惜的是哈利·波特在那之后就没有出现，几个教授赶回来维持了一下秩序，一会儿就又离开了。

　　德拉科早早地就避开人群离开礼堂，他在穿过没有画像的长廊时给自己施加了一个幻身咒，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图书馆。
　　时间早已越过八点，图书馆的里面没有一个人，所有的灯都被关上了，昏暗与幽影将禁书区笼罩在最后方。

　　他跨过那条用来分隔的绳子，在一片寂静中，尘埃随着他的步伐在地上小幅度地晃动。
　　“荧光闪烁 （ Lumos）。”德拉科几乎没有开口，魔杖的顶端散发出柔和的光线，足够他看清周围的路和书架上裸露出来的书脊。

　　魔咒、诅咒、解梦、中世纪巫术……德拉科睁着有些酸涩的眼睛仔细的看过去。
　　他现在有种莫名的焦躁，就像还在失眠那会儿一样——来到这里之后确实不再失眠了，如果安眠香的实际作用指的是这个的话，在某种程度上它也确实有效。但是他才不在乎在自己的梦里能否再睡个好觉，这毫无意义不是吗？
　　在搜寻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他终于在书架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世界尽头的秘密草药》*，那是很厚重的一本书，大约有三本《圣芒戈医护指南》的厚度，被夹在两本黑魔法书的中间。德拉科将它抽出来之前用了个清理一新，才不至于让堆积在书架上的灰尘飞进自己的眼睛里。

　　他对所谓的“欲望之花”非常在意，毕竟是从未听说过的东西，但这直白的称谓如今让他感到恐惧。
　　‘生命是一团欲望，不能满足便痛苦，满足便无聊。*’
　　那些追寻欲望的人，在痛苦与无聊中挣扎，最后都万劫不复。如黑魔王、如贝拉阿姨，选择了追随黑暗的人，他们的欲望早已明码标价，要用生命来偿还。至少在德拉科的眼里，‘欲望’亦是邪恶的象征。

　　德拉科就地坐下，将厚重的书本放在自己的双膝上，翻开这本书。书本将内容大约分为濒危灭绝的草药和神奇植物，其中胡说八道的程度，让德拉科想起了麻瓜们的幻想小说，充满了另一个世界的奇妙幻想，就像那些想从巨龙手下夺回财富的矮人、获得能够蛊惑人心戒指的半身人、游侠般高傲而美丽的精灵*……与其说是科普类读物，不如说是一本奇幻冒险小说，到处是著者想到什么就写什么的杂乱笔记，这让他寻找的过程也更加困难。
　　会在这种书里找东西我真是疯了。德拉科心想，随即又叹着气翻过了一页，会重回四年级说不定也是因为他早就疯了。

　　窗外在刮风，让图书馆紧闭的玻璃窗户发出不安的哐哐响声，遮盖住了德拉科偶尔翻过书页的沙沙声。他心情不怎么愉快地扫过泛黄书页上浅淡的墨水痕迹。

　　欲望（desire）。
　　其中的某一页写着这个单词，这个词的词源来自拉丁语 de sidere, 意为星星、星辰，来自古代的占星术，通过星辰移位来推测人世变迁，期望星辰按理想的状态运行，随着法语的演变为英文，引申出渴望。
　　紧跟着的后面一页就画着一朵花，分辨不出那具体是什么花，过去的微弱魔力附着在纸面上，使那朵花不断地变换形态——Flower of desire。
　　它会随着心中所求而改变它的外表——这点德拉科倒是没有猜错。

　　欲望何其可怖！
　　著者在后面写道：总是扎根于心底怒吼，占据你的所有心神。听说精灵们会用星辰的光芒来灌溉这些花朵，借此获得星辰的能力。星辰自有轨迹，拥有命定的秩序，被星辰光辉灌溉成长的花朵中却蕴含着改变轨迹的力量。

　　德拉科的心脏猛烈地鼓动起来，声音越来越大，震耳欲聋般。

　　什么？他心底有个声音在询问，也好像是在尖叫。
　　他一时间分不清是自己的呼吸声太大了，还是有什么人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德拉科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剧烈的鼓动声逐渐偃旗息鼓，然后他隐隐感觉到有什么生物的呼吸声就在他的一侧出现，但他偏头观察的时候却什么也没看到。
　　直到那呼吸第三次靠近他时，德拉科终于忍无可忍，他往那个方向伸手，果不其然地触碰到了一片微凉的布料，然后他用力捏紧，将布拽了下来。

　　“看看这是谁？”德拉科压着嗓音说，恼怒都汇聚在舌底，他抬起头盯着有些错愕的哈利·波特看，魔杖上的浅色光芒几乎要戳进波特的脸颊里，“你怎么不在寝室里庆祝自己成为勇士，跑出来跟踪我？那群蠢狮子一定给你准备了场盛大的愚蠢庆祝仪式吧？”

　　“马尔福！果然是你！”一个小声的咒立停往德拉科的身上撞去，他感觉到自己的幻身咒被解除了。
　　但哈利的怒火很快就压过被发现的窘迫，又高涨起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都是你干的好事！”
　　他的手指用力地抓着隐形衣，“魁地奇世界杯上发生的破事一定有你爸爸的一份功劳。让我想想，他曾经是个食死徒对吧？你们终于决定要把我谋杀在这里对吧？！”

　　那双绿色的眼睛有着极其强烈的压迫感，随着附下身的姿势，德拉科的魔杖从空中变成抵在波特的胸膛上，所有的光影就像是被波特一个人挡住了。
　　他说什么来着？德拉科宁愿自己没有那么了解救世主，他果然没猜错，救世主的质问和他的设想几乎没差别。

　　“不管你信不信，”德拉科危险地眯起眼睛，“那和我无关，现在，离我远点！”

　　“你得说清楚，马尔福，”哈利皱紧的眉间显出不耐烦，他突然伸手抓住了德拉科的衣领，要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怒吼着：“为什么要打那个赌？为什么是我！是谁指使你把我的名字投进去的！”
　　厚重的书本从他的腿上滑落，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德拉科口袋中的绿宝石胸针随着起身的动作滚了出来，在大理石地面上不平稳地晃动。
　　德拉科和哈利都沉默地注视着那个绿色的宝石。

　　“谁在那里？！”接着他们都听见了费尔奇的声音，还有他的猫洛丽丝夫人轻盈的步伐。

　　哈利暗骂了一声，德拉科下意识地熄灭了自己的魔杖，一片暗沉中，他感觉到了一层柔软的东西盖上了他的身体，一个散发着热意的躯体离得他很近，还有股淡淡的麦酒的气味。
　　他喝酒了？14岁的小巫师是从什么地方搞到酒的？德拉科一向很佩服自己在这种时候还有这么强烈的发散思维。

　　费尔奇提着柴油灯往他们这边转了一圈，洛丽丝夫人似乎发现了地上的宝石，想要扑过去，哈利快她一步撑了撑手臂，用隐形衣将宝石拢了进来。猫咪烦躁地在原地打了个转，冲着他们叫，马上又被费尔奇抱起来离开了。

　　“我管你做什么？”等到费尔奇走得远远了，哈利才一把拽下隐形衣，德拉科听见哈利懊恼地咕哝，好像在为自己帮了死对头一忙而后悔。

　　哈利蹲下身体捡起那块宝石，奇怪地前后翻看。
　　“所以这是你赢来的秘密武器？魔法石头还是什么？”哈利说，警惕着其中是否会忽然钻出一个恶咒冲向他。
　　“胸针，这只是一个胸针。”德拉科翻了个白眼将它夺回去，“我不想知道我们的救世主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不要再来烦我了！”

　　“我不相信你。”哈利说。
　　“信不信由你。”德拉科回敬他。

　　哈利的魔杖抵在德拉科的喉咙，他又走进了一步，现在他们的胸膛就快要抵在一起了，这让德拉科想起了很多六年级的事情。
　　“我的意思是，”哈利缓缓地开口，语气有点像是未来他成为傲罗后办公时的那种，“你必须给我说清楚，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宝贝的，你宁愿暴露自己邪恶的计划，也想赢得它。你知道我会动手的，马尔福，我揍过你不只一次。”
　　我没有邪恶的计划！德拉科睁大眼睛瞪他，强压下要从舌尖跳出来的几个咒语——足够强力，足够高深，这个年级的哈利·波特不可能会破解——然后他感觉到哈利紧紧地压过来，好极了，现在他们贴在一起了！

　　“因为这很像你的眼睛！行了吧！”德拉科大声地说，把人推开一段距离。
　　“哦……什么？”哈利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好像被他的直白吓到了，“你最近很奇怪，马尔福，你是不是——”
　　“我很好，我没事！”

　　该死的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说。他扮演自己还能不像吗？

　　“需要我去叫庞弗雷夫人吗？”哈利的目光就像他现在身患恶疾。
　　“不用，谢谢！”德拉科恶声恶气地说。他就是治疗师，圣芒戈最年轻的治疗师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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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世界尽头的秘密草药》：《Secret Herbs At The End Of The World》，一本收罗了世界各地濒临灭绝的草药书籍，里面囊括了一些鲜为人知的草药和神奇植物，以及著者研究后发表的‘并不是非常准确’的药性推测，不具有实用性，只能用于科普。其中的大多数草药都没有被其他人发现过，曾一度被分为幻想类书籍。注意，部分草药具有严重危害性！谨慎靠近！（注：是我编的）
*叔本华。原句：生命是一团欲望，欲望不能满足便痛苦，满足便无聊。人生就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摇摆。
*托老中土世界的捏他（以德拉科的失眠程度，我读不完的《精灵宝钻》他一定也读完了）
等哈利和罗恩和好之后——
直男哈利：我怀疑马尔福想把我的眼睛挖走。
直男罗恩：（惊恐）兄弟，你得小心，那只白鼬说不定真的会干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