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德]时间的玫瑰》Fuu

4、Part B-03

　　德拉科曾认真地思考过为什么麻瓜世界会有这么多的关于思考存在思考爱/欲思考归来去处的书。
　　后来他猜，大概麻瓜的生活里没有那么多的破事，除了无聊便是茫然，所以才不得不开始不断思考，探寻哲学。

　　“爱由隐喻而起。”

　　麻瓜们将这种现象叫做隐喻，德拉科觉得这不无道理。
　　隐喻是很危险的。德拉科如今确确实实地意识到了。

　　午餐时，潘西在餐桌上炫耀自己新学期收到的绿宝石胸针，布雷斯夸赞那宝石光泽漂亮。
　　德拉科往潘西身上瞥了眼，深绿色的宝石棱线优美，光影随着流动，仿佛有灵魂在其中在跟着打转。他不可遏制地想起了救世主的眼睛——那双出现在乱糟糟黑发下明亮的绿眼睛，还有傲罗平时办公的时候会穿上的那套白衬衫制服和紧绷在底下的鲜活的肉/体……以及那个小混蛋向他凑近来时朝气蓬勃的热意。

　　萨拉查！放过他吧。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个走进自我内心路上的小挫折，就像是冥想或者自我对话，等他在这场浩大的幻境之中搞清楚了自己的内心，说不定就能从这里出去了。
　　谁知道，一个上午，天翻地覆！通关“德拉科内心之路”的难度直接呈几何倍数增长，梅林的胡子！他现在居然要着手准备如何追求救世主了！

　　先不说他如今都25岁了——即便他不是多么高尚的人——但面对一个才14岁的未成年……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让他感到无比的束手束脚和羞愧难当。而且这个时候的他们早在前三个学年的互相仇视中闹到了全校皆知的互相厌恶的关系，他怎么可能……

　　德拉科没什么胃口地看着桌前的食物，总觉得自己的喉咙间有一种不上不下的反胃感。格兰芬多的长桌上救世主三人组的脑袋凑在一起，像群毛茸茸的长毛怪，正低头看报纸上的新闻。
　　波特像是有所察觉地往他的方向望过来，那张年轻的脸，隐约能看出未来坚毅面孔的轮廓，正带着探寻和烦躁的情绪。

　　这个学期的救世主终于开始长身体了，长袍下的身体上贴合着薄薄的肌肉——德拉科内心的某个角落在为这学期没有魁地奇而遗憾。
　　他的手一抖，钢叉摔进桌上的瓷盘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就不吃了？”潘西问他。
　　德拉科将南瓜汁喝完，站起身就要走，“我还有别的事情。”他生硬地丢下一句话，落荒而逃。
　　他可不想等会儿和救世主他们碰上，然后再一次被假穆迪——也就是小巴蒂·克劳奇——在大庭广众之下变成白鼬羞辱。

　　上午的神奇动物保护课上他最后还是没忍住出言和波特吵起来，救世主不愧是刻薄的绿眼睛小怪物，就算和现在的他吵起来也能不落下风，所以德拉科有理由怀疑如果自己真的被蓄谋已久的克劳奇羞辱，他们能笑一个学期！

　　“他真的很奇怪，布雷斯，你该联系一下庞弗雷夫人的。”潘西的抱怨声从后面传过来。
　　“他可能只是长大了，”扎比尼带着笑意的声音接上，德拉科翻了个白眼，几乎能想到他的表情，“你知道的，如果有人不再满口‘我爸爸’，一定是时间让他成长了。”

　　对，没错，我他妈都25了，当然不可能还满口爸爸！扎比尼·布雷斯！你和潘西·帕金森还真是天生一对！
　　他想从这里离开的想法更加强烈了，接着他仅存的理智在怒火燃烧的角落里发出微弱的声音：所以你还是得去追求救世主。

　　德拉科感到自己的胃再度难受起来。
　　好极了，这是个死循环。

　　不过，说到底，目前的这些都还只是他自己的推测，结合已经发生的事情和现有的线索推导出来的最有概率的状况——实际上原因是否是因为那个安眠香，他也不能完全肯定。
　　他总不至于在这里读完一整个学期吧？

　　于是德拉科决定暂时将所有的屁事都先放到一边，包括且不限于当下如何追求救世主、无视游荡在霍格沃茨的食死徒、偶尔和波特发生的可有可无的争端，和做学校的作业——他这段时间几乎要把自己在图书馆里泡皱，一天跑图书馆的频率比格兰芬多的万事通小姐还要勤快，疑惑得扎比尼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忽然爱上了平斯夫人。
　　主要原因还是霍格沃茨的藏书量非常丰富，他能在里面找到一些他在圣芒戈也没看到过的书。而且，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但是那些他曾经从来没看过的书在这里面居然也是完整存在的，他能肯定，这一切不可能只是他脑子里虚构出来，这更像是虚构了另一个真实的时空出来。魔法，哈，太过奇妙了。

　　所以等到德拉科反应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他甚至找到了解决傲罗身上恶咒的办法，但——他还是没出去。
　　这种憋屈的感觉就好像是纳西莎瞒着他，偷偷给他报了个霍格沃茨四年级复习班一样。如果这是对他那一年期末成绩不理想的惩罚，他宁愿自己最初去的是德姆斯特朗！

　　“不是吧，你又要去图书馆？”扎比尼拦住他，“你是选修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的课吗？作业这么多？”
　　德拉科的怀里抱着一叠厚厚的牛皮纸，他们刚结束下午的魔药课，斯内普臭着一张脸提前半个小时放他们走了，德拉科注意到救世主他们一伙人露出了一种极为快乐的，两眼闪闪发光的表情，好像上个魔药课就会要了他们的命一样。德拉科为无可救药地喜欢上救世主的自己感到悲切。

　　“我要去研究一个小问题，”他对扎比尼说，“死斑谷病（Spattergroit）会引起的记忆障碍和行为混乱的根本原因，它现在变化的太快，老方法已经派不上用场了，我得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法。”
　　“什么——”扎比尼略带茫然地眨了眨眼，德拉科说的东西每个单词他都认识，连起来他就听不懂了，他只当德拉科是上课上昏了头——居然有比特里劳妮还要神神叨叨的人？
　　“我是说，傍晚的时候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代表就要来了，我们得去城堡前面集合。”

　　“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三强争霸赛，已经到这个时间了。德拉科微微皱了一下眉，“我就不去了，少一个人教授们不会发现的，晚餐时我会回来。”
　　他丢下这句话后，就匆匆离开了这边。他对待在城堡外面等着看其他学校的代表团逐一登场这事毫无兴趣，霍格沃茨降温了，在外面只能感受到冷风，他记得上次——他经历过的那次——除了寒冷就是那些年长者之间毫无意义的冗长寒暄。

　　病理性书籍在靠近禁书区的位置，这一块地方平时几乎没有人。德拉科在书架里上下翻找，抽出一本厚重的书时，看到了后面一排的禁书区，它们被一根绳子隔开，落在暗沉沉的阴影中。他忽然想到自己也该去禁书区看看，那里说不定会记载着些关于黑魔法道具的内容。不过查找任何一本禁书都必须有某位老师亲笔签名的纸条，如果他找不到什么理由说服斯内普教授批准的话，他就只能趁着晚上用幻身咒混进去看看。

　　他在图书馆待了一个多小时，看时间差不多要到了，才匆匆赶到礼堂，正好大家正按秩序到自己学院的位置上，德拉科混了进去，回到了斯莱特林的队伍中。
　　“萨拉查啊！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潘西忽然瞥见了后方浅金色的头发，吓得拍了拍胸口，“我找了你半天。”
　　“就在刚刚。”德拉科应了一声，视线从潘西的身上扫过，经过绿宝石胸针时，他停顿了一秒——绿宝石和斯莱特林的校服很配——然后又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对这个没什么兴趣，我可不想像你们一样被外面的风把脸吹红。”

　　“哦，”潘西抬起手捂了一下自己冰冷的脸颊，“但你错过了一些好玩的！”
　　德拉科扬了扬眉，不置可否。他可不觉得湖底大船和天空马车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你会想去参加三强争霸赛吗？”潘西好奇地问。
　　“我？”德拉科稍微扬高声音，听见扎比尼噗嗤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凑上来。
　　“他可不想当什么‘勇士’呢，你对小少爷的要求也太高了。”

　　“比起当个斗牛士，我更愿意当观众。”
　　德拉科将扎比尼的脸推开，“我不喜欢拿生命冒险的活动，小姐。”
　　他说完，内心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那颗绿宝石胸针随着身体的转动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冒险。对，这听上去不是一个会和他搭上边的单词，至少现在他是这么想的。
　　一年级的时候他连走进禁林都双腿打颤后脊发凉，三年级时那头鹰头马身有翼兽让他对许多大型飞行生物都敬谢不敏。他曾经也敢在广阔的赛场上疾驰，寻找那一点点金色，可随着有求必应屋里的那场大火燃起，几乎烧光了他所有的勇气。
　　与之相比，哈利·波特是个和他全然相反的人。‘冒险’就是救世主的代名词，从一年级开始到七年级的终结大战，甚至毕业后成为傲罗，他永远在冒险的途中。

　　他深吸一口气，随着人群在位置上坐下，一片混乱与嘈杂之中他找到了对方乱糟糟的头发，然后是带着笑意的绿眼睛，松垮垮的没有系紧的长袍。
　　所以这是场冒险。他叹气，会爱上哈利·波特就是他生命中最大的一场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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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爱由隐喻而起：米兰昆德拉《生命不可承受之轻》完整的是：我已经说过，隐喻是危险的。爱由隐喻而起。换言之：爱开始于一个女人以某句话印在我们诗化记忆中的那一刻。
*死斑谷病（Spattergroit）：有些翻译叫散花痘。一种有着高度传染性的魔法疾病，会导致皮肤上出现紫色脓疱，并可能留下麻点。在第六部凤凰社里，哈利他们去圣芒戈探望韦斯莱先生时，画像里的治疗师对罗恩说的。他怀疑罗恩的雀斑是因为他得了死斑谷病。他的建议是在满月下赤身裸体站立在一桶鳗鱼目里，并把蟾蜍的肝脏贴在喉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