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五前/夏侯兄弟/红白]二十年》iiisheaky

5、第 5 章

　　五.
　　伏波小院里，四个孩子正围在一株绿植前说着话。
　　欧阳倩小心翼翼地摸摸碧玉般的叶子，抬起头道：“瑾轩，这便是你在信中提到的昙花？”
　　“是的，倩姐，是我二叔花了些力气从苗疆商人那里买来的，据说花了不少钱呢，是个只在晚上开花的稀罕物件。二叔细心养了这小半年，再过几日便可开花，你们一定要多留几日。”夏侯瑾轩看了皇甫卓一眼，见他也是颇感兴趣的模样，就继续道，“这昙花适合种在温暖潮湿的地方，开封也可以种，阿卓喜爱的话我就去拜托二叔再寻一株来。只可惜折剑山庄常年飘雪，倩姐……”
　　欧阳倩摇头道：“没关系的，瑾轩，这样稀罕的花儿看一眼也值得，若不顾它的特质强行带到不适合它生长的地方，与煮鹤焚琴无异。”
　　夏侯瑾轩笑道：“倩姐总是这样善解人意，倒是小弟狭隘了，定要多向倩姐学习。”
　　“瑾轩……”
　　欧阳倩稍长夏侯瑾轩几岁，老早就知道这个弟弟一大优点便是嘴甜，什么好听说什么，非把人哄得心花怒放不可——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吃他这套，这不，她身旁一向老成的皇甫少主就不满地哼了一声。
　　“油嘴滑舌，不成体统。”
　　“哎呀，阿卓怎可这样说我，难道你不认为倩姐善解人意吗？”夏侯瑾轩站到皇甫卓身边，振振有词道，“还是说你觉得倩姐不值得我学习？”
　　皇甫卓一下被噎到，明明他指责的是夏侯瑾轩，怎么三言两语间矛头却是集中到了欧阳倩身上。他也来不及反驳，只急急地向欧阳倩解释：“倩姐，我不是——”
　　“我知道。”欧阳倩忍俊不禁，宽慰道，“阿卓，瑾轩说的话你听一半便是了，或者就全当没听到。你瞧四师兄，先前被调侃了许多句木头，也没见他皱一下眉。”
　　正盯着昙花若有所思的姜承突然被点名，便用茫然的眼神看另三人。夏侯瑾轩见状也不忍心再继续调侃他，便问道：“看样子，阿承对这昙花也是非常喜欢？”
　　“是，夏侯少主。”姜承道，“折剑山庄除了梅花，甚少见到其它花木。我在师父书房中也见过绘有世间草木的书本，只可惜其中大多都无缘得见。”
　　闻言，夏侯瑾轩可惜地叹气口气，又道：“待阿承到了外出游历的年纪，便可走遍神州大地，到时什么珍惜的花木见不到，还可以带给倩姐呢！”
　　姜承面色一红，而欧阳倩被夏侯瑾轩一脸的“快夸我”逗笑了，嗔怪道：“就你机灵。”
　　皇甫卓在一边皱起眉，想起去年随着皇甫一鸣去品剑大会时的情景。折剑山庄常年积雪，庄子里除了点点红梅便是葱翠竹林，少见其他植物。欧阳夫人倒是有心种植了一些月季兰花，虽有法术加持却也难免有顾及不到的时候，北风最盛的那几日，那盆月季终究还是冻死了，欧阳夫人只得叹气道气候如此，非人力所能及。
　　“或可尝试建一座花房。”皇甫卓突然喃喃道。夏侯瑾轩正与姜承合力搬来水桶让欧阳倩过一过浇花的瘾，忽地听到皇甫卓嘀咕了一句什么，顿时连水桶也不搬了，凑到皇甫卓身边道：“阿卓，你在说什么？”
　　“也不可……折剑山庄少见阳光又多风雪，于花草无益……”皇甫卓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一抬眼就瞧见夏侯瑾轩在他眼前放大数倍的脸，被吓得后退一步，有点恼了，“你做什么！”
　　“我看阿卓在自言自语有点好奇嘛，你在想什么？什么花房？”
　　皇甫卓定了定神，道：“照料我起居的张嬷嬷也甚是喜爱花草，她在庭院里特意建了一座敞开的屋子，顶头开有天窗，可让阳光照入，刮风下雨便用东西挡着，待到冬天时，不耐寒的花草会移植出来送进去，如此可平安度过寒冬，待开春再搬出来。”
　　“那这么说——”
　　“折剑山庄不可，阳光太少，又过于干燥，人也不可能整日待在那里面，所以依然有冻死的可能性。”
　　“那看来，也只有花妖才能在折剑山庄活下来了。”夏侯瑾轩遗憾道，“阿承，看起来你只能抓一只成了精的花妖，然后让它在冬天时开花给你看。”
　　皇甫卓正要斥责夏侯瑾轩休要胡言乱语，就听姜承认真道：“夏侯少主不可如此，花妖本无错，不可捉来只为供人取乐。”
　　“姜师兄说的是。”皇甫卓帮腔，“还有，你不要整天都说些神鬼精怪的，你不就是想亲眼见见妖怪吗？若是让夏侯世伯听到，又该骂你不务正业不思进取了。”
　　欧阳倩轻笑：“四师兄和阿卓所言极是。”
　　夏侯瑾轩叹气道：“我就是说了句玩笑话，谁料群起而攻之啊……”
　　皇甫卓哼了一声：“你这是咎由自取。”
　　夏侯瑾轩不说话了，只眨着大眼睛看皇甫卓，那模样当真是惹人疼。欧阳倩赶紧安慰道：“我知道瑾轩是想让我在折剑山庄也能看到花，谢谢你啦。”
　　姜承也跟着抱拳道：“姜承适才所言却是多有不妥，还请夏侯少主见谅。”
　　“我没生气啦，这才多大点事，阿承不用跟我道歉……”夏侯瑾轩摆摆手，眼睛依然盯着还未表态的皇甫卓，又道，“说起来，我听到的第一个鬼怪故事还是阿卓说与我听的。”
　　“哦？”欧阳倩惊讶地微微瞪大眼睛，又笑起来，“不知是什么故事？”
　　“倩姐你别问了，也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皇甫卓涨红了脸，悄悄扯住夏侯瑾轩的袖子，“你，你不要说了……”
　　眼见皇甫少主脸颊红红仿佛连头发丝儿都在冒着热气，欧阳倩顿时也明白了什么，大方放过了就快羞到夺路而逃的皇甫卓，转头朝姜承道：“四师兄，我们去荷花池那边看看吧，晚些时候再来看这昙花。”
　　“但是……”姜承虽说是这几个孩子当中年纪最大性格最沉稳的那个，但毕竟也不过是才十来岁的小少年，该有的好奇心还是有的，欧阳倩见状，顿时笑得更开心了。
　　皇甫卓脸上的热气迟迟散不去。欧阳倩便道：“四师兄若是好奇的话，我路上说与你听，只怕我们再待在这里，该去荷花池的会是阿卓了。”
　　姜承诧异：“为何会是皇甫少主？”
　　“因为他呀……”欧阳倩悄声道，“就快跳进荷花池啦。”
　　皇甫卓看起来是真的要拔腿就跑了，而姜承还是没明白，欧阳倩也没管身后的两个弟弟，赶紧拉着姜承离开了。夏侯瑾轩走到皇甫卓身边，笑着道：“阿卓你不要害羞呀，也不过就是话本上的故事，书生啊花妖啊报恩啊之类的……”
　　“你还说！”皇甫卓越发羞恼了，早知道打死他也不要给夏侯瑾轩讲那什么睡前故事。
　　夏侯瑾轩赶紧牵起皇甫卓的手，道：“阿卓，我们去屋内吧，你身子刚好些还不能吹太多风，要是生病了，我爹又要说我了，你忍心看我挨骂吗？”
　　皇甫卓的脸依旧还有些红，闻言用力瞪着夏侯瑾轩，不情不愿地被拉到了屋子里。
　　“我才不在乎你会不会被挨骂。”皇甫卓坐到床边，怀里揣着一块暖玉，“你被骂才好呢，让你涨涨记性。”
　　“好好好，皇甫兄说的是。”夏侯瑾轩一边附和一边捧起一个木匣，打开来递到皇甫卓跟前，道，“阿卓，你看。”
　　皇甫卓只瞧一眼便愣住了。那木匣里放的是三块玉佩，都是极简单的样式，只雕刻了些灵芝兰花祥云之类，皆是出自他之手，其中一块赫然就是不久前他托夏侯门主转交给夏侯瑾轩的。
　　“我都不舍得戴在身上，就自己做了一个木头匣子专门放这些。”夏侯瑾轩献宝一样放到皇甫卓手上。皇甫卓心情复杂地摸了摸木匣上的松柏纹，又注意到右下角还歪歪扭扭地刻了几个字，他好奇地凑近了看，也只勉强认出了“侯”、“轩”、“甫”、“卓”这几个字，融会贯通一下并不难意会雕刻的是哪些字。
　　“其它字都好难雕刻。”夏侯瑾轩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头又道，“我的天赋没有你高，光是这个木匣就折腾了我三月有余呢。我自己雕刻了这只木匣才知道阿卓真的好厉害，这玉佩上的图案栩栩如生，不知道是阿卓花了几个晚上才雕好的，这样珍贵的玉佩，一定要用配得上它们的东西装才行。”
　　夏侯瑾轩说得热切真诚，皇甫卓觉得眼底有些热，他捧着木匣，问：“这些玉佩……你真的觉得相配吗？”
　　夏侯瑾轩笑眯眯地：“那是自然。阿卓觉得这个木匣怎么样?”
　　这人也太狡猾了！皇甫卓想，然后勉为其难地点头，道：“……尚可。”
　　“这便好。”夏侯瑾轩转了转眼珠，又道，“我去找府里的嬷嬷学着打了好几种不同的穗子，阿卓帮我挑一个用来系在你新雕好的玉佩上好不好？”
　　“你不是说你不舍得戴在身上吗？”
　　“但是我更不舍得阿卓离开我身边呀，以后你每送我一块玉佩，我都要带在身上，换下来的，我就放到这个匣子里，一个匣子不够，我就再做一个。”夏侯瑾轩轻轻抚摸那几块温润可爱的玉佩，“我带着它们，就好像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这些话，我一定要说给你听才行。”
　　皇甫卓看着夏侯瑾轩，良久才认真道：“既然如此，那你以后就不许再摘下来，一定要时时刻刻都带着。”
　　夏侯瑾轩依然带着笑，缓慢又郑重地道：“好。”就好像在立下一个誓言。
　　“……你打好的穗子呢，给我看看。”皇甫卓就像忽然回过神来一样，赶紧移开视线，悄悄抬起手用冰凉的掌心给脸颊降温。夏侯瑾轩自然是看到了，却也没揭穿他，忍着笑从榻上的枕头底下摸出好几枚穗子来，皇甫卓见居然是从这个地方掏出来的穗子，免不了又数落几句，却一一被夏侯瑾轩四两拨千斤挡了回来，一时间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不睬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