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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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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齐二人更是诧异,问道:“这和湘儿有何关系?”
“不是和湘儿有关系,而是我借此要向爹娘求个情,以后咱们家别逼着湘儿一味读书科考了。”
见爹娘不解,钟如沅耐心解释:“世间可谋之事甚多,又何必一定要入仕呢?若湘儿自己乐意读书,咱们自然该支持。问题是有的人就不是读书科考的料,一味相逼反倒会适得其反,让他越发排斥学习,咱们又是何必呢?依我说,不如让湘儿读书识礼的同时,趁着年小多学些经营管账的本事,毕竟往后这份大家业,总该有人撑持起来不是吗?”
原书中钟家为了挤进官场而攀附高门,最后反而落得家败人散的凄惨下场,钟如沅觉得是不值得的。
官场虽比商贾风光,但风险与风光却是成正比的,一不小心可就是灭顶之灾。
钟如沅既然已经占了原身的身份,自己也就是钟家的一份子,她不想眼睁睁看着钟家继续拼命往那险恶的官场去钻营。
钟谦和齐氏听了女儿这番话,更加震惊,看着眼前这个外表柔弱漂亮,一开口却尽是大主意的女儿,犹疑不定。
钟家商贾起家,家里积攒的万贯家财几辈子也花不完,只是到了最近二十年,家里才出了个一心想读书的钟淇。
钟家不缺银子,自然一直供着他读,谁想就真的供出了个三甲进士。
只是一脚踏入这官场,钟家人才知道,原来这官场的门道比生意场可多得多。
对钟家来说荣耀满门的三甲进士,在勋贵云集的岚京贵族眼里却根本不值一提,所以毫无背景的钟淇,才会被吏部一竿子支到根本就是御前太监附属随从的行人司去观政。
而若观政期满,仍无朝中贵人保举,钟淇要么会被发到边远小县做个县令、县丞,基本上这辈子就在那穷僻边地来回调任直至告老;要么继续留在行人司之类的边缘衙门,吃着闲饭蹉跎余生。
说真的,这种苦戚戚的官场际遇,还不如白身的商贾之家自在逍遥呢。
往日,齐氏为了和西院的柳氏攀比,见钟淮读书甚好,怕自己的小儿子会落了下风被钟谦不喜,才强逼着钟湘也定要读书科考。
如今听钟如沅这么一说,再想想大儿子钟淇的官场遭际,最后还得靠着女儿去攀附高门、自家再花几千两银子贿赂打点,才能得个好一点的差事,钟谦也顿觉这官做得没甚意趣了。
他沉默半晌,才道:“三丫头说的也对,世间路千万条,何必非要把湘儿也往那独木桥上赶。不过学还是要再上一两年的,至少得把那四书五经上的字认全了,往后人情来往,他自己得能看明白帖子、书信才是。”
“那是自然,我的意思就是湘儿要继续读书,却不必非逼着他为着应试而读,只需习字识礼就可以了。”钟如沅连忙回道。
钟谦和齐氏都点头,算是应下了这个要求,齐氏重又问钟如沅道:“那你准备如何把那一千多两银子补给国公府去?”
钟如沅也知道口说无凭,要爹娘相信自己,只有拿实际结果说话,就神秘一笑,道:“爹娘不必知道我怎么做,只需看结果就是。明日我就去国公府走一趟,保证让咱们家可以不欠他们一分一厘,还叫他们心甘情愿地乐意保举哥哥。”
*
第二天一早,钟如沅吃过早饭,把昨日自己和爹娘的谈话同钟湘说了,交代他以后每日早上还是必须去上学,下午回来可以跟着自己去铺子里学着经营。
听到还是每天必须上半天学,钟湘并没高兴起来,钟如沅便告诉他,只要他用心读书,把四书五经尽快背下习熟,这个“必须上半天学”的日子还可以再缩短的。
钟湘一听这个,立刻又来了精神,摩拳擦掌地保证,自己一定好好读、认真背,争取尽快把这些经书学完,就可以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不去学堂了。
送走看到了解脱希望的兴奋傻孩子钟湘,钟如沅给自己梳了个简单的高马尾,脸上半点粉黛不施,寻了一套简单利落的衣裙穿了,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假小子一样,到正房同齐氏说了一声,就从马厩里挑了一匹国公府昨日送的名贵贡马,问明白路线,一径去了安国公府。
按照习俗,过完大礼不出半个月,就是大喜之日,所以安国公府最近都在为操办云镇的喜事做准备,门前各色亲友、匠人、门客来往进出,络绎不绝。
钟如沅外披着一件石榴色的短款绒斗篷,英姿飒爽地高坐马上,拐进了安国公府正门前的大街上。
远远一看,只见安国公府侧门前正整齐地站着两列青衣小厮,似乎正要伺候主子出门。
小厮身后站着几个马夫,正牵着十几匹健硕威武的高头大马,其中就有钟如沅进城那日,在城门口看到的那匹脖子侧下方有一朵浅色大红梅纹的雪色良驹。
钟如沅记得,当时路人们说过,那匹梅花纹雪色良驹的主人,就是安国公府的嫡孙云镇。
真巧,自己这是刚来就要碰上正主了。
钟如沅赶紧下了马凑上前去,准备直接拦下云镇把事情解决了。
刚走近侧门前,就见一群锦衣公子哥儿勾肩搭背,嘻嘻哈哈地从门内走了出来。
钟如沅看了一圈,高矮胖瘦、赤橙黄绿的七八个年轻男子,实在分不出哪个才是云镇。
她歪头想了一想,那云镇可是书中男主,俊逸潇洒、一表人才该是标配。
那就,看哪个长得帅喽?
用这个庸俗简单的标准找出男主,应该不会错的。
钟如沅踮了踮脚,从小厮们身后望过去,先把那些男子中矮的、胖的剔除,再把皮肤黑的、头发毛躁的剔除,这下就只剩了三个公子了。
这三个中,还有个瘦高得不太协调的半大小子,一看就是青春期猛力抽条长个儿,整个人还没太适应过来的,年纪应该在十八岁以下,也可以直接剔除了。
剩下两个,一个一身浅蓝底黑花缎圆领袍的公子,二十出头,生得倒是明眸皓齿,但眉眼间却有三分犀利,不似原书中描写的男主那样温润,应该不是云镇。
最后一个身量颀长,穿一身乌色暗纹的绉纱贴里,衬得整个人腰细腿长,马尾高束,举止飒爽。
只奇怪的是,他脸上正罩了个银白色的精致面具,挡去了鼻子及以上的部位,让人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钟如沅皱了皱眉,看这“银面具”的气质举动,也和原书中的温润公子云镇不大相似啊,难道云镇根本不在这群公子哥中……
正在迷惑不解时,就见那戴着银面具的男人径直走向了那匹梅花纹的雪色大马,连小厮们端过去的脚凳都不用,一抬脚踩上马镫,另一只腿轻松一跨,率先上了马,居高临下地招呼其他人也快上马出发。
啊?
难不成这位“银面具”就是云镇?
可这行为举止和书中描写的温润儒雅探花郎不大一样啊……
不过也来不及细想究竟为何了,眼看公子哥们纷纷上马,就要策马离去,钟如沅一着急,大声冲着那梅花纹雪色大马上的“银面具”喊了一声:“云镇,你给我等等!”
众公子正在嬉笑着,听见这声喊都愣了一下,纷纷回头,朝钟如沅这边看过来。
钟如沅把自己的马缰往路边木桩上一挂,拨开小厮走上前去,指着那“银面具”又说了一遍:“云镇你等等,我找你有事,你下来一下。”
那“银面具”的马原本已经掉了半个头,正准备往大路上去呢,回头一望喊他之人,突地就在马上激灵一下,原本挂在薄唇边的笑意蓦地收了,不可置信般地看着钟如沅,愣怔一瞬,随后一抖手中缰绳,竟是要直接催马就此跑掉的架势。
钟如沅对“银面具”的反应有些莫名其妙,又见对方似乎要跑,二话不说,动作先于大脑,一扬手中马鞭,就朝那“银面具”卷了出去,想要阻止他离开。
那“银面具”“哎”了一声,侧身一躲,堪堪在马上躲过了那鞭稍的抽打,随后一叠声地求饶道:“别打别打……”
钟如沅见那“银面具”没再试图逃跑,收回马鞭,又走近几步,仰着小脸道:“云镇,你下来,我有事和你说,正事。”
那高坐马上的“银面具”似乎颇为无奈地“啧”了一声,自顾自地左顾右盼一阵,却没有要下马的意思。
此时,围观的公子哥和小厮们都呆愣在场,看看“银面具”,又看看钟如沅,不知是谁没憋住开了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其余的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钟如沅莫名其妙,看了看身后方才想要拦住她挥鞭子的小厮。
那小厮上前,看着眼前的漂亮少女笑问道:“姑娘你究竟要找谁啊?”
钟如沅见这些人笑得蹊跷,皱眉回道:“我找云镇,安国公府的探花郎云镇啊。”
那小厮忍不住捂嘴一笑,看向“银面具”,钟如沅跟着他看去,只见那“银面具”在马上一摊手,道:“你找云镇就找云镇,干吗拿马鞭抽我?”
啊?
钟如沅愣怔在地。
这“银面具”的声音,怎么,好像,有点熟悉?
懒懒的,傲娇的,似屑不屑的……
在哪里听过呢?
哦——
钟如沅猛地反应过来,是那个大叔!
封大叔。
钟如沅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再次看向“银面具”:“是你?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