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燕岛纪事》舒淼淼

33、被抛弃的人

　　没有人看清楚动作，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所有人在那一瞬间都明白——水龙有言出必行的决心，他同样也有言出必行的能力。
　　可惜，这一次再也没有优美的锁链之舞，只有杀戮和血——当时不过是银光一闪。
　　鬼蝙蝠只是努了努嘴，最后还是没动，但是有几滴血飞溅到他的脸上，是那种星星点点的血光泡沫，他知道，这怨不得水龙的手法，实在是那时候的徐远哲离得自己太近——他也怕死，为了寻求庇护，几乎是贴在自己的脊梁骨后面。

　　“喂，水龙，你可知道，你杀了徐远哲，多少会让我有点难做。”鬼蝙蝠最后还是叫出声来，声音同样尖刻，只是夹杂其中的情绪再不带一分一毫的轻蔑之意。
　　然而，那只是说给不相关听的抱怨，这个世界虽然真实，却总是需要一些虚假的东西来掩饰。

　　当然，水龙还是沉默的，他的话一向很少，此刻，杀了徐远哲的他只是定定的看着一旁持刀站立的陆风，带着一种好奇，锐利而仔细。

　　承受这样专注目光的陆风突然脸红起来，虽然陆风明明知道水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男儿，但是被包裹在女装中的他实在太漂亮。

　　“喂，水龙，你刚才那一掌打开自己的穴道，就不怕重新再被毒药攻心么？”鬼蝙蝠没有理会水龙对自己的冷落。

　　只是鬼蝙蝠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响亮得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堂上的，院内的，有的人变了脸色，有的人茫然不觉，有的人担忧，有的人好奇，有的人幸灾，有的人乐祸……。
　　但是有一点共同，所有人都改变了对粉裙水龙的想法——只因为刚才他杀死徐远哲那一击太过骇人。

　　院落里还是稀疏的站着那几个人，除了徐远哲变成一具身首异处的尸体——而他的血却还在雪地里蒸腾着热气。

　　风云突起，一切好像闹剧，却这样真实，没有人有动作，只是一阵日常的雪地之风，却忽然煽动杀机四起。

　　“你叫陆风！”问话的是水龙，面对着憨厚的少年，水龙的话只有冰的温度。
　　“对对，龙哥哥，他叫陆风。”回答的却是阿淼，因为在水龙的打量下，陆风看起来那样害羞，甚至连耳根都是通红的。

　　“喂喂，死陆风，你发什么呆！”代替回答的阿淼总觉得有点抱怨，于是回身就拽拽了陆风的手，又狠狠掐了一把。

　　“你……。”水龙本来还想问，但是看看阿淼拉扯的动作，突然觉得所有的话都哽在喉间，再也发不出一个字。

　　“咳，陆风么？也好，也好，”水龙突然开始笑，明明是微笑，却带着惨淡。
　　“龙哥哥，陆风和我认识有一段日子，他一直陪着我呢。”阿淼看着傻陆风调皮的笑，来到这个世界日子不太长，记得的东西也不算多，但是，遇到的人大都太复杂，各个都有看不懂道不明的万千心事，只是陆风简单得像一张纸——阿淼觉得合格的玩伴就应该像陆风这样。

　　“龙哥哥，陆风说，他的师傅武功天下第一，但是我和他说，龙哥哥才是天下第一，他这个人本来就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啊，今天一见到龙哥哥的厉害手段就犯了痴。”阿淼指着地上被切成两段的徐远哲的尸体。

　　“龙哥哥，你果然好了吧，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龙哥哥，不在身边的日子，发生了好多事情，我都想说给你听。”
　　“龙哥哥，还有，还有……。”
　　站在水龙面前，阿淼只觉得自己有说不完的唠叨。

　　水龙只是轻轻伸出了一只手指头，带着温柔的点穴手法。
　　于是，阿淼没了声音，软绵绵的倒下，直到被水龙揽入怀中时，阿淼仍旧迷惑不解，为什么？

　　“陆风是吧？”水龙在开口说话，“带着阿淼离开，以你的轻功，如果一口气不回头的话，这里活下来的人，不会有人能够追的上你。”
　　陆风瞪大了眼睛，他显然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只能点了这个小丫头的穴道，要不然你是带不走她的，你放心，我点穴的手法一向很好，她在两个时辰后，就会自动恢复正常，那时候，你们应该已经能够到达一个安全的地方。”水龙看着陆风，语气依旧是淡淡。

　　陆风接过阿淼时，仍旧有点犹豫的站在原地。

　　“还不快走！”水龙的话略带怒意。
　　“可是，可是……，阿淼姑娘一直在找您呐，好不容易找了您，又要分开的话，俺怕她……。”陆风这次总算脑袋转了一个弯。

　　“走吧……，唉，如果我不死，就算阿淼在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能找到她。”
　　“您，您不会死的，阿淼说过，你的功夫是天下第一，所以，所以说，没有人能杀死您……。”或者因为阿淼的影响，陆风对水龙有莫名的好感。
　　“好，”水龙开始微微点头笑，又挥挥手，示意陆风带着阿淼快走。

　　陆风低头，看着怀里动弹不了的阿淼瞪大了眼睛，脸上都是怒气，有些尴尬，心下更想，果然还是水龙说的对，若是阿淼行动自如，必然是十个自己也休想带走她，只是现在的形势不让人，依着自己和阿淼的档次，在一旁观战不过只会影响水龙，更何况高手对决相差不过分毫。
　　想到这里，陆风脚下一踮，抱着阿淼跃上墙头，不敢回头，也不再看怀中阿淼的愤怒表情，只管闷头施展轻功迅速离去。

　　陆风带走阿淼时，鬼蝙蝠一直仰脸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却没有动，也没有马上作声，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就是现在出发，我仍然有把握可以追上那一对小的”。
　　“哼，我刚才好像说过，这里没有活的东西可以去追上他们。”水龙转脸冷笑。
　　“你要杀了我？”鬼蝙蝠没了表情。
　　“那要看你是不是去追。”水龙认真。
　　“你要杀我本来就很难，更不用说，你冒险开了自己的穴道，只怕到时候不用我杀你，你自己就先中毒身亡了。”鬼蝙蝠斜眼打量。
　　“我们可以来试试会是怎样。”水龙扭转身，正眼看着鬼蝙蝠。

　　“咳，”愣了半晌，鬼蝙蝠突然仰脸大笑，嗓音间全是尖锐的呼啸，让人不禁寒栗，又说，“说起来，我们大概好多年没见过面了呢，不知道，你现在的剑法如何？”
　　“许久不练了。”水龙回答淡淡，却是默许了俩人的旧识。

　　“好，既然要打，不如像河西王大人借两把好剑如何？”鬼蝙蝠说话时明明背对着大厅，意思却是指向堂上正坐的张议潮，“因为我们两个都没有带剑，而兵器不好，对于想要较量剑术的人来说，却是大大的遗憾了，况且说，这种情况下，无论是你打得不好，还是我舞得不妙，我都不会高兴的。”

　　“你……离开后一向可好？”水龙缓缓低头，仿佛踌躇，一阵抬头时，脸上开始微笑。
　　“好，好得不得了，尤其现在知道我今晚可以杀死你，感觉就更好了。”这样的开头的回答，显然不能够来自于朋友，然而，鬼蝙蝠还没有说完，“况且，龙师弟，你的剑术还是当年还是由我来教授的呢，一想到这个，我就有点兴奋，嘿，你看，当年琴音老鬼把我赶了出来，多少年以后，你又被秦臻赶了出来，我们现在都一样了，都是被莫燕岛抛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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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的话：发现自己是个蛮情绪的人，好容易受到别人的影响，
　　真的有点别人想让我不高兴，我就一定能遂了别人的心愿，
　　算是好大的缺点！为自己可悲的个性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