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女巫也在狩猎童话》乌衣笑

6、抱团的民间力量

　　路维德那本典籍确实存在并非以入门标准衡量的三式咒语，是他当年买不起之后的书籍，去店里借来看默记下来，腾写在这本巫师入门典籍上。

　　三式咒语即使不试用在人身上，也可以拿动物来尝试。

　　“要不……你往我身上试试看？”路维德说出这句话的语气，仿佛是“你能给我倒杯水吗”一样。

　　见薇拉犹豫，他突然展颜一笑道：“其实，你也可以往自己身上试，我那时也没有实验对像，我拿自己做实验。只是最基础的咒术三式，死不了也伤不及，以后碰到危险的咒术，就别往自身上操作了。”

　　自己给自己施咒，前辈当年的的学习历程真是艰苦啊！再不然打个野兽？没有其他方法的话，自己给自己施咒这也不是不可行。

　　“前辈，我现在巫术学到这里，想先学点基础的制药赚钱，请问哪里有卖制药器皿的地方？”

　　“你现在要学制药？”路维德到灵巫后期才学的制药，那时候他可以学火苗术，便于制药时对火力的控制。灵巫中期不是不能学制药，但相比后期要困难些，不过只是安神这种入门药剂，倒是可以一试。

　　然而，并不是每个巫师都适合制药，也不是巫师阶级越高越容易制药。

　　万一小姑娘买了器皿，发现自己没有天赋，这钱不是白花了吗？平民收入买一套只要器皿，相当于他们2～4周的薪水，要是别的家庭省吃俭用还能凑一套，薇拉家里还有秘灵絮乱的病人，没法折腾。

　　“我这里还有以前用旧的，还能用，但这种最便宜的器皿不避光也不太耐热，注意要在阴暗的空间制药，玻璃壁薄加热也要适当。”

　　这是路维德刚入门药剂时买的二手器皿，买过来时8银币。不过至今完好，到薇拉手里就是三手，可能寿命也不长了。但薇拉只要做一瓶安神汤剂，她自己就能整一套新的了。

　　好像这两天都是自己占别人便宜，先后有两名巫师扶贫，还教自己巫术和语言。一个是自己的老师，如果巫师之间的师生关系就是这样的话，那眼前的墨赫菲斯巫师有什么帮助自己的理由，仅仅是为那份失控狼人的消息？

　　“对了，你现在有教你巫术的老师吗？”路维德突然问起。

　　“有的。”薇拉回应道，虽然夏利特老师让自己先学完隆萨语再去找她，薇拉的隆萨语学了一半，还没有到找老师的时候，但入门书籍上的咒语已经学得差不多了。

　　“已经有老师了……”路维德本想收一个制药学生，虽然他自己还在低阶药师阶段，但低阶药师收学生的例子不少，更何况他马上要进阶了。

　　路维德想在教薇拉的同时帮自己打打下手，顺便让她替自己卖掉药剂。

　　这种事路维德都是交给别人，祈巫小巷摊位出售的药剂都来自于他。但他人与自己非亲非故，容易被贵族收买，收一个学生可以互相绑在一起，起码自己不会遭到背叛。

　　但现在看来，薇拉有了老师，可在拉姆镇中会制作药剂的巫师，除了那个开药剂商店的年迈的药剂导师，路维德找不到其他人了。

　　看来教薇拉巫术的巫师，或许并不会制药。

　　路维德不想得罪那位不知名的巫师，便放弃了做女孩的导师。但承诺的物件还是不会少，这次他让薇拉在祈巫小巷路口等着，不用第二天再等他了。

　　薇拉在等候的过程中，想到最基础的安神汤剂，在市集也很难见到。祈巫小巷内有卖草药的，她已经根据书籍上的图画，记住了那些草药的形态，顺着摊位逛过去，果然找到了扎成一捆的白色小花。

　　这种香语花虽然样式丑陋，但颜色纯白，不至于让它的模样那么诡异。这种花只需嗅觉都能注意到，花如其名，闻一闻心情就能舒缓几分，不愧是安神汤剂的主材料。

　　薇拉的视线在香语花上停留了一阵，便被眼尖的老板注意到。这个头顶着杂乱灰发的中年男人，开始试探这个女孩。

　　“小妹妹，这花可不好看，还是说……你是替人来买花的？”

　　额……为什么老板的话她有些听不懂，买几朵香语花，还要搞暗语吗？

　　薇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问道：“香语花怎么卖的？”

　　“5银币10朵。”摊位老板笑嘻嘻地说着比市场价高出数倍的价格，企图让女孩让步，“你只要告诉我，谁让你来买花的，我就按最低市场价1银币20朵的正常价卖给你。”

　　他是想找出自己背后的制药巫师吗？可惜暂时没人教她制药。

　　薇拉看了看其他摊位，只有这个老板卖香语花，也可以说那些药商为了避免争执，大家卖的都是不一样的药材。

　　随后薇拉再看灰发中年男子，这家伙得意洋洋的样子，早就料到薇拉会重新光临自己的摊位。

　　“祈巫小巷不管这么没良心的溺价吗？5个银币10朵香语花，比市场价高出10倍。”薇拉提高的音量，其他摊位的人都朝这儿看过来。

　　杂色灰毛的男人情绪不佳，为掩饰自己的行为，他颠倒黑白地骂道：“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丫头，买香语花能做什么？回家熬汤去集市买菜叶子啊！”

　　见其他人视线都聚集在此，薇拉立刻从记忆里读取一个词，因为她自己都不理解，所以说出这话带着打赌的性质：“看起来，艾朱革命并没有改变你们啊！”

　　薇拉此言一出，杂毛男子面色瞬时青紫，想要反驳的话都吞了下去。

　　看来艾朱革命到现在还具有影响啊！

　　她听人两次提起艾朱革命，虽不知道具体，但也明白应该是与物品溺价有关。这场革命压制物价，提升薪资，让底层平民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艾朱革命被平民议论，同时也被巫师提起，说明改革后获得喘息的，不止是普通平民，还有那些贫苦出生的本源异士。

　　最后，薇拉再加了一把火，一字一句痛击着对方：“你可以不卖这些花，你也可以说就5银币10朵爱买不买。但我希望，你卖给别人也是5银币10朵，那才是公平，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想必你们的竞争很激烈吧？你拒绝卖香语花，那就让别人来代替你的位子。”

　　杂毛男子有些后悔了，他毕竟在祈巫小巷摆摊，交了摊位费。万一这事儿传到巷子的管理者那儿，他的营生就没处做了。其他适合售卖草药的地方，都是贵族的地盘。

　　要是去向贵族举报祈巫小巷，肯定遭到巷子管理者的报复，而那些抠门的贵族赏金有限，比起长期的草药营生，并不合算。

　　艾朱革命是所有平民崇尚的纪念，杂毛男子不敢与这牙尖嘴利的女孩再争论下去，不敢获得管理者的注意，更不敢得罪女孩背后的巫师。

　　最终，20朵香语花，以1银币取得。

　　薇拉买完1银币20根的乳清熄草后，从巷口出来，正巧刚才那一幕，被路维德撞见了。

　　看来他看完了全程，等得应该挺久了。

　　未等薇拉道歉，路维德便开了口说道：“你比当时的我聪明多了。”

　　他看向深处的巷子道：“这里以前也是这样，看到好欺负的人就溺价。你来这里买药草，说明是制作药剂的，他们认为你背后肯定是巫师。贵族忌惮平民异士，一直想把能发现的所有本源异士都收入麾下。于是，他们贴出招收本源异士的任务，即使是他人发现异士，上报也有赏金。”

　　“要是本源异士加入了贵族，他们会获得荣华富贵，住在华丽的城堡中，吃着昂贵丰盛的餐点，起居有女仆侍奉。但他们必须听从城堡主人的旨意，即使是自己不愿做的事。他们会失去自由，并且失去为曾经同僚说话的资格。”

　　路维德说到这里，突然凝视着女孩，问了薇拉一个问题：“我看到你用艾朱革命来威慑那人，那你知道，艾朱为什么警告民间的本源异士远离贵族呢？”

　　她怎么知道，她只知道艾朱革命压制了物价，让平民更好地生活，其他一无所知啊！

　　“倘若大量平民异士加入贵族，艾朱革命带来的影响将一去不复返。”路维德见薇拉没能回答，便率先给出了答案，“平民战士、平民巫师，可以集结成一个团体。那才是艾朱革命至今还影响的存在。”

　　“如果民间异士流失，大多投向了贵族，那么民间力量薄弱，会直接导致贵族推翻艾朱革命定下的规矩，因为他们不再害怕有第二次革命了。”

　　因为平民已经失去了革命的资本，而贵族势力因各种本源异士的加入，变得无比强大。等候民间势力的，只有碾压性的抹杀，或被迫臣服。

　　留下连本源力量都没有的普通人，将回到革命前凄惨痛苦的生活，吃着掺杂碎石和泥土的黑面包，一天只能休息4小时，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干活被压榨。

　　这就是艾朱革命之前的平民生活。

　　薇拉意识到路维德告诉自己这些是为了什么，也明白不论是路维德还是菲雅，为何都愿意在自己成为巫师的道路上推波助澜。

　　平民异士本来就难得，贵族现在又在用财富诱惑招揽异士。还有些异士家族，分为旧和新两个派别。

　　旧派是支持贵族，为贵族卖命的家族，通常已被封爵。新派则偏向民间，拒绝与贵族合作的家族。但强大的新派家族本身就少，很多因为被王室贵族刻意打压而落魄。

　　现在，民间异士要是不团结起来，拒绝贵族收揽，那平民就休想有下一次翻身的机会，他们将永远生活在地狱中。

　　薇拉知道路维德希望自己说什么，她向对方保证道：“我要做一个自由的野巫师，才不当贵族城堡里的饲养的金丝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