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神明的恩赐》一泓月

15、桃花·青衫

　　清风吹拂，旋起一池碧叶涟漪。
　　船上的女郎委身坐着，双眉颦蹙，秀面苍白，扶住船舷，凝眉轻问：“你不信我么？”未泪先语，却犹似弱柳扶风，犹胜梨花沾雨。

　　她长睫扑闪，心中暗忖：不知石破天说漏嘴了吗？

　　何珊珊下定决心，纵使他说了，也不能认。不说要黄药师为自己治病，单现下承认了，自己与石破天都在劫难逃。

　　片刻后，黄药师伸手扶她。
　　她松了口气，这关暂时过了。

　　石破天自是没认私奔之流的事。他倒不是有心机，而是没有这个概念。他把何珊珊当小妹妹，只想着等她病好，带她走。这怎么能算私逃，私奔？

　　何珊珊扫过向船尾，陈玄风不划桨了，站着在那里。石破天借此得以喘息，从水里探出头，大口呼吸，只是神情萎靡，双眸合拢。

　　“既是无事，也该放了他。”何珊珊劝道。

　　这时只听一声调侃——“嘿！黄邪怪，不要脸，拆散人家小夫妻。”

　　一道灰黑的身影，跃上船尾，将石破天提起。只是石破天的腰上、头发皆系了绳子，拉提间差点把船掀翻了。

　　陈玄风抽剑去刺那人，未想被别人夺了长剑，正好砍断绳索，救了石破天。他自个儿被踢一脚，摇摇晃晃站不稳。

　　黄药师皱眉，拦住要掉入湖水的弟子，然后对那人道：“七兄无礼了，干什么要管我的家务事？”

　　他说着追过去，化掌为剑，朝洪七打去。两个弟子也提拳举剑，洪七提着人，又不好真的伤了这两无辜弟子，真是好不方便。于是讥讽道：“好啊，黄药师！叫徒弟给你护法垫命，羞不羞。别人不该叫你‘邪怪’，应该称呼‘黄胆小’。”

　　黄药师不明白洪七为何针对他，但是被他这通话气得不轻，袖中弹出石子，朝洪七射去。他冷哼：“何须他们？再说我可没有洪帮主弟子多，饭馆城门人户都有你人！”

　　洪七左手提着人，仍轻轻巧巧躲过。不过他脸色却是涨红，黄药师是在讽刺丐帮弟子大街小巷的乞白食。若再过个十年，他脸皮够厚，哪还在乎。可现在年轻，还有心气，新仇旧怨，当下爆发了。

　　洪七提着人，在空中与黄药师拳脚相拆，足有百十招。曲陈两人因师父脾气，在旁避让观看，直看得入迷。连不懂武功的何珊珊，亦是觉得精彩。

　　随后洪七落草地，把石破天放在地上，石破天吐了几口水，却是没力气说话了。黄药师倒没有趁此袭击他。

　　只见他沉气凝神，双腿微屈，右手画圈变掌，拍向黄药师。这是他绝学，降龙十八掌里的“亢·龙有悔 ”。

　　黄药师左手格挡他的掌法，右手折他左手。洪七不由后悔，暗道：糟了！师父要是还活着，定要骂死自己。

　　亢龙有悔，顾名思义，出招就是要留有余地。要打敌人，也要保存气力，以待下次进攻。
　　洪七因着愤怒，用了全力。过刚易折，他待会先力竭，可要受黄药师辖制了。

　　他嘴上仍不饶人，道：“你指使欧阳锋来闹事，满肚子鬼灵精，不正派！”

　　他骂他。黄药师反而收手了，洪七本就有些不敌了，也趁势收手，免得继续败了，丢面子。

　　黄药师眉间煞气散去，含笑道：“七兄误会了，欧阳锋问我要武功秘籍，我哪里有什么秘籍，自身的武功想到哪儿创到哪儿，不写不录的。”

　　他踱步，望了望气头上洪七，继续道：“我想七兄武功不差，就说你那里有武功秘籍。想他自不量力，去找你要了。”

　　何珊珊站在船上听着，回想欧阳锋与黄药师的赌约，觉知不是这么回事。

　　二人谷内比输赢，黄药师自称输了，欧阳锋就可去洪七那里要他存秘籍。现在看来，黄岛主压根没往洪七那里放什么。

　　何珊珊猜得不差，黄药师是根本不认为自己会输，所以没找洪七存秘籍。

　　“你放狗屁！”洪七哼哼道，“当我好骗！你和欧阳锋打赌输了，又不肯交秘籍，就扯到我身上。”

　　原来欧阳锋与石破天打了一架，信心大败了，蛰伏数天出谷。出谷休养好后，又感愤怒，赔了夫人又折名头。

　　他通过北方的乞丐，知道洪七现下在江苏。于是他动了歪心思，想趁黄药师没和洪七汇合前，去洪七那里拿秘籍。

　　法子不光彩，诈称自己赢了，但是好处是实在的。

　　遂欧阳锋不免与洪七打了一架，谁也没占到谁的便宜。临走前，欧阳锋倒打一耙，说洪七与黄药师狼狈为奸，一个输了不认，一个不交秘籍。

　　还说南宋汉人都是骗子。

　　黄药师脸沉下来，道：“我没输，输得是他！”

　　洪七也不傻，知道欧阳锋的话有猫腻，但黄邪怪未必清白。他是气不过，被二人当筏子使。

　　他猛然间提起地上的人，道：“我走了，不和你掰扯了！”

　　他运起轻功向园门方向走，都以为他要走的，谁知他踩着柳树折回，踏水拎提船上的女郎。

　　他纵打不过黄邪怪，也要气死他。

　　何珊珊被洪七提着。只听耳鬓生风，亦有声音响起：“小姑娘，我可不是占你便宜。我看你很担心这小伙子，对黄邪怪不情愿的。”

　　“我这是救你们。”

　　洪七总算出了口气，但不敢放松警惕，微一回首，黄药师果然紧追。

　　洪七手里提着两人，刚才打斗又消耗大半气力，行了十里至郊外，终是不行了。

　　他在一棵大柳树下，放下二人。何珊珊终于得了自由，赶紧去看石破天。

　　“石哥哥。”她拍拍他胸口，又摸摸鼻息，还有呼吸。

　　石破天微微睁开眼，看到何珊珊。他被她救过，又为她受过伤。相处虽不长，但也是生死之交了。他不由大喜，口中喷出些许水，道：“何妹妹。”

　　看他落魄受罪的模样，令何珊珊心怜不已，拿出手帕给他擦脸。

　　黄药师在那儿和洪七打斗，听得二人一口一个“石哥哥”“何妹妹”的。他心下烦躁，闪过洪七，跃上前，一掌拍向石破天胸膛。

　　何珊珊惊呼，惧诧之下，拔出贴身匕首，刺向来人。

　　黄药师没防她，虽反应过来避开，但仍被刺伤腹部。

　　“嘿嘿，小姑娘真凶猛！黄邪怪，你可降不了她。”洪七猛集剩下的气力，瞬息间带着石破天飞走了。

　　青衫人捂住右腹，鲜血直流。蓝天燕儿，春风春柳，茵茵绿地上躺着沾血的短匕。一切似乎都不动了。
　　唯有他的衣襟拂动，他望向她。
　　一滴血落到何珊珊手背，滚烫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