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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沙盒主世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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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就因你而来。”
她的心脏再次被重重撩拨，节奏混乱。
可顾烧越是温柔，就越加提醒她，眼前的人是一个泡影。
但是苏苑苑听到他这样说，还是没耐住鼻头发酸，一滴眼泪掉在书页上。奇怪的是，那滴眼泪直接没进书里，消失不见，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伸手来拭她的眼泪，这一次，苏苑苑侧头躲开。
“顾先生，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我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可以在这里生活得很好，而我只想回家。”
苏苑苑吸吸鼻子后退一步，把书抱在胸口前，当成一副盾牌。
“是啊，我们是两个世界了。”
顾烧神色一黯，眼神由喜转悲，最后化成一片无可奈何，安安静静地凝视她，好像在看着前世的爱人。
“我知道你把我错当成了谁，我不是你的女主。虽然我们可能长的很像，也都叫苑苑，但我并不是她。所以，那种引人误会的话，顾先生还是别再说了。”
“好。”
男人回答的很干脆，可他的表情简直把苏苑苑良心当场锤进土里，来回揉搓。
是她自己搞出来这些狗血虐恋，现在人家蹦哒着活过来了，来找她要点售后服务，绝对合情合理。
她呢？她不但残忍拒绝，还给人家立规矩。
太渣了吧！
……但是，换个角度想想，即使再怎么喜欢的纸片人，终究是一场幻梦，她总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吧？
况且，她在现实里，还有一个放不下的人。
即使顾梢成不如顾烧温柔，即使顾梢成对她并不算宠爱，可他却是真真实实陪伴她度过了五年的男人，他们即将迈入婚姻殿堂，而顾烧只是一个存在于想象中的虚幻泡影。
孰轻孰重，苏苑苑分得清楚。
“顾先生，实在抱歉…不能接受你。”
“没事……你刚刚说了想回家？我答应你，送你回去。”顾烧好像想通了什么，又对她微笑，温柔如旧。
她最受不了这种温柔的男人。她怎么揉搓伤害他，他都只会对她微笑，况且，苏苑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瞒着他。
“咳咳，顾先生。比起这个，我要告诉您一件重要的事……如果清鸠没事的话，咱们可能都有危险。”
“嗯？”
苏苑苑纠结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实话实说。
“实话和你说吧。因为你的那台车…清鸠放话说，要咱俩一起死。”
刚刚苏苑苑来的路上，方才钻进车落座，空调就自动打开，连真皮座椅都自动调整到舒适的位置。
“请系好安全带，即将为您开启自动驾驶。”
比起其他几个儿子，顾烧给她的简直是皇帝一样的待遇。
苏苑苑一边傻笑，边往窗侧转身去系安全带。
就在这一刹那，“砰砰砰砰砰”猛烈的撞击声贴脸爆发，苏苑苑手一抖，抬眼看，挡风玻璃上全是划痕，无数飞镖暗器正在不断投射而来。
“清鸠！”
苏苑苑回头一看，花容失色，这不是刚刚那个向夜犽建议切碎她的男人吗？！
“走走走，顾烧，咱们快走！”
没有人回应她，反而是清鸠见到攻击无效，向她疾行奔来。
“快启动啊，他要过来了！”苏苑苑吓得表情扭曲，在仪表盘上一通瞎按，甚至还打开了雨刷器。
车灯乱闪，两个小刷子飞速挥手，像是代替苏苑苑举手投降，整辆车都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
清鸠阴沉着脸越来越近，苏苑苑一急，狂锤方向盘鸣笛。刺客的直觉令他异常谨慎，可很快他就发现这个铁兽只能鸣叫，不足为惧。
他围着轿车转了两圈确认没有危险，跃上引擎盖，像猫儿一样蹲伏，透过玻璃窗观察她，那两只可怜的小雨刷器更是被他无情掰断，扔到一边。
“明明看得见，却杀不死。”
清鸠自言自语，手中凭空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尖端在玻璃上滑动试探，“吱吱”划玻璃声如数钻进苏苑苑的耳朵，她慌忙捂上耳朵，无法避免地和清鸠对视，只见清鸠突然紧握匕首疾刺过来，“砰啪”一声，挡风玻璃被重重一砸，浮现出大片蛛网样的龟裂痕迹，竟然没有破碎。
防弹玻璃？！
“顾烧流批！顾烧永远的神！”苏苑苑原地狂喜，没忍住喊了出来。
“这铁兽是顾烧所养？很好，你们都要死。”清鸠眼睛眯起，恻恻而笑，杀意难以掩饰。
糟糕……她好像顺口就把顾烧给卖了。不过，苏苑苑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有空担心手拿无限权能的顾烧，她还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
“铜筋铁骨也罢，既是兽，眼目就是弱点。”清鸠抬手就把两只正在闪烁的车大灯打得粉碎。
看他一本正经地分析，苏苑苑哭笑不得。谢天谢地，清鸠是古风文里的角色，理解不了现代科技。这辆车车窗防弹，四门落锁，即使他找到车门把手从外面也打不开。车厢就是她天然的庇护所，她有的是时间研究怎么让这车启动，根本不用怕。
清鸠见这铁兽被刺双目，竟不吼不叫浑然无觉，不禁大感奇怪，咕哝一句：“……既是兽，腹下必有柔弱之处。”说完，他跃下引擎盖，弓身下看。
听到这句话，苏苑苑终于笑不出来了。
……腹下柔软之处，那不就是车胎吗！
清鸠要是给她扎了车轮胎，那不就等于在这等死了？
“快启动啊啊啊！怎么回事儿，这个自动驾驶到底能不能行！”
“请系好安全带，即将为您开启自动驾驶。”
提示声再次响起。
对了，安全带！
苏苑苑突然福至心灵，飞速扯出安全带系好。果然，伴随着“咔哒”落扣声，车辆缓缓启动。
车一动，外面的清鸠马上意识到她想逃跑，顺手一抓，刚巧抓到门把手上。车刚刚起步时速度不快，清鸠轻功高明，起初跟着跑动也不费力，可是随着加速他也渐渐不支。
速度提到三十迈，苏苑苑隔着窗户，看见清鸠整个人挂在车外，随时可能卷进车轮里。
他的腿上全是擦伤，那张清冷倔强的脸上却看不到一点退缩之意。他抿着唇，狭长的丹凤眼透过玻璃车窗紧紧盯着她。
“清鸠，你放手吧。”
“不放！”
“你会死的！”
清鸠看她的眼神更加厌恶憎恨。
忽然，他又放松眉头，无所谓似的一笑：“也好。”
苏苑苑这才意识到，这几句话是《花鸟集》里大结局时的台词。
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个清冷男人浑身是血的模样。同伴纷纷冷眼观望，只有他怀中抱着已死去多时的人，执拗地不肯放手，深陷末路时悲凉的一笑。
……他那时的表情，和现在一模一样吗？
她自诩是笔下角色的神明，在小说里怎样揉捏他们也不会有太大波动。
可是，当他们活生生站在她的面前，会笑会怒会说话，被她拖着腿上身上划出见骨的深伤时，她根本无法抑制心中的自责。
他们，在这里已经多久了？
那些故事完结以后，他们来到这里，得知一生是一场虚幻，最爱的人也只是一朵泡影……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的心忽然被什么紧紧攥住，难以呼吸。一阵阵愧疚袭来，他们在这里被赋予生命和人格，她即使是比石头还硬的心肠，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清鸠在她眼前被拖死。
“自动驾驶，停下！”
“对不起，您没有这项权限。”
苏苑苑愣住，慌乱地看向车窗外。清鸠挂在那里，已被拖得只剩半条命，仍然倔犟地不肯放手。
“抱歉，抱歉，清鸠，我不知道该怎么停下，你松手吧，松手好吗？”
她焦急拍打车窗，清鸠看向她，不知是气力用尽还是听了她的话，终于松开了手。
眨眼间，人就被远远甩到后面，像只断了线的风筝，翻了几个滚跌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他不会…死了吧？
苏苑苑心里咯噔一声，匆忙打开车窗，伸头去看。不料，安全带倏然勒得死紧，把她牢牢捆回座位，突如其来这一下，差点让她窒息。
“请乘客勿将头手伸出窗外，和谐乘车，文明出行。”
机械播报声恰时响起，听起来还有一点阴阳怪气。
“咳咳咳，我，我不敢了……”
系统这才放过她。
“系统，清鸠……没事吧？”
“对不起，您没有提问的权限。”
苏苑苑直接被噎得无话可说，她终于清楚自己的处境，与她为敌的不仅是开挂大佬们，连系统都在故意整她。
这个沙盒系统里，除了顾烧一人对她稍微友善一点以外，所有人，包括系统都想要弄死她。
“事情就是这样的…抱歉，顾先生，我不是想故意拖你下水。”
苏苑苑已经没脸看向顾烧，前脚刚把他这个唯一的队友卖掉，后脚又把他少男心一脚踩的粉碎。
他现在还把命都交给了她，万一再有个什么闪失……
“我保住自己的小命已经竭尽全力了。这本书对您这么重要，您还是自己收好吧。”她连忙把书塞回顾烧手里。
“还没有发现么？苑苑，只有你才能真正触碰它。”
顾烧的手指与书封皮接触的地方，泛着一圈透明光环，仔细观察才能发现，书竟然是悬浮在他手上的。
“而且……”
顾烧翻开某一页，拉着她的手，按在上面。粗糙的纸质与指纹摩挲的触感那样真实细腻，抚摸到一个个油墨印刷的字眼时，她甚至感觉到其中微妙的差别。
「检测到NPC接触到玩家命书，NPC权限正在觉醒」
「觉醒完毕，NPC已开启修正权限」
！！！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她打开了什么吗？！难道此事有诈？！
那本书有魔力般吸住苏苑苑的手，不，不仅是手，她整个身体竟然渐渐碎成流沙状，被书页吸进去。
“啊啊啊，没想到顾烧你个浓眉大眼的，竟然也叛变了……”
她拼着最后神志，死死拉住顾烧手臂。
“啪”
一本书孤孤单单掉在地上。转眼间，二人原地消失，无影无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