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的小传》杀人植物

3、胎发

　　毛发，指甲在人们的生长过程中是不断更替的。剪下的毛发等也和人的血液一样带有人的魂魄。虽然不多，却也有可能给人带来影响。
　　这也是为什么常说半夜三更最好不要剪指甲，因为剪下的魂魄有可能会吸引一些不好的东西。当然，毛发指甲也是一些诅咒或是下蛊的引子。缠上某人头发的布偶经过一定的处理也是可以用来害人的。同样的，这种灵魂上的联系也可以用来治病救人等。
　　－写在前面。
　　总的来说，这些看似被剪断就一了百了的毛发等其实和我们还是有着一定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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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归正传。
　　作为一个登记在案的失踪三年的少年，警察还算是相当容易的帮巫见送回家里。家里人当然是千恩万谢，巫见一家人也是相聚欢喜。在这里就暂且不表了。
　　母亲却特意领着巫见回娘家报平安。外婆看外孙回来不禁高兴的掉下泪来，将巫见拉在身边左看右看，仿佛怕外孙在外面受了伤病。
　　巫见看着头发已经斑白的老人也是忍不住眼眶泛起泪花，倒真像是受了委屈。看着眼前这两婆孙，母亲反而有点哭笑不得了。
　　三年不见，外婆的头发开始发白了，不过瘦弱的老人还是很精神。还记得小时候常常天未亮就跟着外婆去小镇的中学打太极，做养生操，看太阳在地平线跃起。
　　巫见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外婆的白发，外婆笑着轻叱了一声。
　　外孙平安归来，老人自然是要好好弄顿好吃的，在厨房忙活起来。
　　母亲则带着巫见到里屋看望生病的外公。
　　“你外公前几年得了重病，几乎要去了。也动了几次大手术，挺过来了。人却一下子衰老了，变得浑浑噩噩。”母亲轻声说，言语中夹杂几声哽咽。
　　未走进里屋，就闻到一股药物体味混杂的气味，不太好闻，空气显得潮湿。屋里不太明亮，却也还看得清楚。这样的环境让他想到了洞穴。巫见看见老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可以听到微弱的呼吸。像是受伤蛰伏的老兽。
　　巫见在床边俯下身子轻唤了声：“外公，我回来了。”
　　老人睁开眼睛，没有回应。可以看出外公的眼睛很浑浊。
　　母亲走上前来，说：“阿爸，小水回来了。”
　　“谁啊，伊是谁呀？”外公的声音很大，却有些沙哑。
　　“我是阿兰啊，爸。”母亲扶起老人，帮他垫上靠背。回头对巫见说：“外公他手术后老年病越来越多，又有老年痴呆，现在连我都记不太清了。”
　　巫见点了点头，他知道。
　　外公以前是个捕鱼好手，相当高大健壮，却不想年老后竟会如此。时间和病痛真是锋锐的凶器。
　　母亲好说歹说解释说外孙回来了，老人终于“好，好，好。”的说。
　　“他就这样，病后什么都不知道。”外婆走了进来，又和母亲聊上了。
　　巫见趁这空档退了出去。里面的沉重的氛围和阴冷潮湿的空气还是让他感觉不太舒服。
　　“怎么样了，你怎么解释失踪三年的事？”影子一阵波动，界罗的声音在巫见脑海想起。“以后我直接传音给你，不然让人听见影子说话就不太好了。”仿佛知道巫见的好奇心，界罗不等他问就解释道。
　　“哦，也好。”巫见说。“我和母亲说我被人带到一个偏远山村里，后来我想办法逃跑了。嘿嘿。”
　　“真是拙劣的谎言，不过算了。”界罗也不太在意。“对了，刚刚你和家人说话时，我在这个老屋发现了有趣的东西，我带你去看看。”
　　跟着界罗的指示，巫见走上二楼。对于这座老屋，巫见还是很熟悉的，虽然有些布局不一样。二楼是几间卧室和一间供佛的小室。界罗说的就是这间佛堂。
　　脱掉鞋子，走进静静的佛堂。地板是木制的，铺着一层花格塑料毯。赤脚踩在上面，脚心凉凉的。木地板在走动时发出的吱吱声在安静的小室里格外刺耳。
　　巫见不由得放轻脚步。在安静肃穆的环境里人会变得小心翼翼。不知怎的，他感觉自己有点紧张，巫见对神秘的佛堂还是有着一丝敬畏。因为他心里相信有鬼神存在的，界罗就是很好的例子。
　　供奉菩萨的台上，一个精致小巧的香炉不断的冒出丝丝烟气，将佛堂笼在迷幻之中。闻着淡淡的檀香红烛混合气味，巫见感觉到一阵放松，连呼吸都变深了。仿佛回到小时候依偎在外婆膝上，看外婆将点着的檀香放进香炉里。
　　说是佛堂，主要还是供奉观世音菩萨的。外婆是信仰菩萨的，所以佛堂多为这类物品。
　　供台上一尊半人高的菩萨，用玻璃罩着，擦得很干净。墙上也有一些画像和锦旗。外婆是个气功师，所以常帮人看病，也是颇有成效。巫见为此也是很自豪的。
　　环顾四周，巫见突然发现一个特别的泥人。说是特别，因为那个泥人与佛堂显得格格不入。不像是送财童子等，倒更像是非洲土著风格的泥偶。被安放在角落的一个小桌子上。
　　仅手掌大小的泥塑看起来像是用红土捏成的，全身红色却不能给人喜庆的感受。倒是红得让人心悸。虽然做工粗糙，但是却有一头黑发。没错，是真的头发！巫见用手轻轻揉捻着缕发丝。
　　突地，仿佛有一股电流从人偶上传来，直达灵魂。巫见感到身上一阵酥麻，心跳也骤然加速，鼻翼因为短促的呼吸快速扇动。不由向后退了两步，被蒲团绊倒，一下坐到地上。
　　看着桌上有着头发的红色泥人，巫见愈加觉得诡异。让自己在这肃穆的佛堂里也难以平静。
　　“感受到了吗，那是你的头发。”界罗似乎早就知道会这样。“看来有人用你的头发混合红土捏成这个人偶。”
　　“小水，怎么了，你没事吧？”还未来得及询问界罗，外婆的声音就从楼下传来。看来刚刚巫见弄出的动静不小。
　　“哦，没事，不小心被绊倒了。”巫见高声回答。“我在拜菩萨。”说着打开了供桌上的放音机，是《大悲咒》。
　　“等等可以下来吃饭了。”
　　“哦，好的。”
　　听着喃喃的梵音，巫见尽量平复紧张的情绪。随手取来一个蒲团坐下。“怎么回事，你知道什么？”小声问到。
　　“那头发应该是你的，可能是小时候的胎发吧。根据灵力判断，这个泥塑是招魂用的。”界罗耐心解释。“不过可能出了些问题。”
　　“我刚刚摸过那头发，很细，是小孩子的。不过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头发呢？”
　　“人的毛发，指甲虽然时常修剪，但上面还是和人的血液一样会带有人的灵魂。与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界罗想了想说：“毕竟本质是一样的，只是毛发上的灵魂微乎其微，所以对人的影响并不大。至于其他的，你先问问你外婆看看情况吧。”
　　饭后，巫见问起了那古怪泥人的事。
　　“那个啊。”外婆将巫见的手握住。“其实那个是给你塑的身体。”外婆看着远处，陷入回忆。“小水你失踪后，外婆以为你死了。所以就请高人用红土和你的胎毛塑了一个身体。希望能够引导你的灵魂回家。还好你没事平安回来，所以那个泥人也没用了”说到后面，外婆不禁高兴的将外孙揽进怀里。
　　“哎呀，外婆，我都这么大了。”巫见挣脱出来，“那把那个泥人给我吧。”
　　见外婆不反对，巫见跑上二楼。
　　在蒲团上坐定，还未开口，界罗的声音就响起了，害得巫见提前的一口气反而呛了自己。
　　“我知道了，难怪感觉不对劲。”
　　“怎么回事？”见事情有了眉目，巫见便坐好等着界罗开始，他开始习惯了界罗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那个泥人是聚魂用的。你知道，人死后灵魂如果未能安息，常常处于游离的状态，也就是游魂。你的家人以为你死了以后，就希望借这个泥人招回你的魂魄让你安息。谁知道你居然没有死。”
　　“怎么说话啊你，什么叫‘居然没死’啊。真是的。”巫见抗议道。界罗还是这样。或许一个人活在另类的世界，会渐渐失去合理诉说的能力。
　　“不过这个泥人的用处没有被浪费，却给你外婆家带来麻烦了。”界罗无视巫见的抗议。“因为你还活着，所以泥人就无法吸引到你的魂魄。但是它带有对灵魂的吸引力却让一些没有心智和意识的游魂在泥人身体里安家。如同水流因地势的引导流动，最终某处汇成洼泽。而这个泥人就是那个低洼处。”
　　“不是吧，那泥人里有鬼啊！”巫见对那晚的鬼还记忆犹新。虽然不那么害怕，但他还是知道鬼魂对人没什么好处。“还不止一个，那他们会不会害人啊。”巫见不禁为外婆他们担心。
　　“这些游魂不会去害人的，不过他们的汇集阴气还是会影响人的健康的。就算只是因为天气阴凉也会让人不舒服，何况是魂的阴气腐蚀。”界罗见巫见不放心，安慰道：“没事的，我可以解决掉他们，不过要借你的眼睛一用。”
　　“可以。”巫见不假思索就回答。一脸严肃。
　　“哈哈，又没有叫你慷慨就义，不用这样吧。”界罗看到巫见这个表情也不忍再吓他。“其实我是想帮你开眼而已，对你没害处的。不过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就是那种天眼通什么的吗，好啊好啊。”听说界罗有办法解决问题，巫见放下心来。忙不迭点头同意这个一举两得的办法。
　　“不是天眼，是阴阳眼。不过我会用咒印替你引导。”界罗纠正他的美梦。
　　“没事没事，有就可以了。我不挑食，快点开始吧。”巫见已经迫不及待了，他很喜欢那些灵异的东西。
　　“好吧。”界罗也不再多说什么，吩咐巫见找来烛火和香炉。
　　因为佛堂里都有，准备工作倒是很快就做好了。
　　“把泥人敲碎，把所有的胎发找出来。”看巫见小心翻找头发，界罗慢慢解释：“头发是灵力汇集之处，游魂会围绕着你的胎发而不散去。”
　　“把所有头发放进香炉里，香炉的灰不要除尽，留一点。嗯，在把香炉放在地上。”
　　巫见按照界罗的话做好后，只见自己的影子如同水波般像四周荡开，慢慢的将香炉围起来。
　　墨黑色的影子最终化作一个繁复的图形，而香炉就是这个图案的中心。巫见知道这是一个阵法。
　　黑色的影子围成两个同心圆，两个圆之间是数个繁琐复杂的符号，绕着中心缓缓转动。内圆里则是几条细线或曲或直的勾勒出怪异的花纹。
　　“把火点燃，记得用火柴。”界罗提醒道。“现在我要把游魂炼成一体再封入你的右眼，因为他们已经与你胎发中的魂开始融合了，不会对你有害。这也是为什么我要现在帮你开眼，难得可以碰到能与你灵魂这么亲和的魂，以后怕是很难再碰到了。安心坐好，放开心中的戒备，心里不要抵抗。”
　　巫见看那个黑色阵法渐渐缩小成指甲大小，然后突然消失了。
　　巫见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右眼一热，视线突然变暗了，充斥着无数纹路，不断变化。适应了一会才发现原来那阵图已经在自己右眼缓缓转动。
　　“好了，我已经把游魂凝成咒印封进你的右眼了。等你适应了就可以使用咒印了。”
　　巫见再看香炉，刚刚还燃烧着的头发已经不见了。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了。忙找了面镜子查看自己的右眼，发现咒印慢慢变淡消失了。
　　“好了。游魂都收去给你做咒印了，屋里的阴气也消失了。大功告成。”界罗似乎有些疲惫。“那个咒印会成为你的一部分。等你的眼睛适应后我会教你怎么用。”
　　正要问问怎么用这个阴阳眼的巫见再次被自己还没问出口的话呛到。巫见都要怀疑界罗是不是可以听见自己在想什么了。“那个…呃，谢谢。”巫见还是觉得应该说些什么。
　　“没什么。最近太累了，我要好好休息一阵子。好了，就这样吧。”界罗不在乎的说。
　　看着影子陷入平静，看不出一丝与平时不同。巫见轻抚着右眼，细细感受内里的波动…有些暖意。

　　后来，外婆家不那么阴凉潮湿了，连空气似乎都变得温润。
　　外公的身体渐渐也好转，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似乎一切都有所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