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天灾：公路求生》魏朝瑾

14、异变森林

　　牧知微毫不犹豫开始私聊：“试炼入场券换汽车发动机，换不换？”

　　对面同牧知微一样匿名的人显然是个高玩：“我想要二级汽车图纸。”

　　“价值不够。”牧知微直接了当，“我最多能出一张试炼入场券和两个消息。”

　　“试炼入场券是什么？长什么样？”对面的人秒回，“什么类型的消息？”

　　牧知微取出那张印有睁开眼睛的试炼入场券，通过车载屏幕给他发了个照片：“消息是二级汽车图纸所需要求、除开箱以外得到二级汽车图纸的方法。”

　　“汽车发动机是二级汽车图纸的核心材料，按系统的爆率非常稀有。”对面的人回复，“你给的东西少了，我换不了，而且那个试炼入场券看得我毛骨悚然，我怕有命拿没命享。”

　　虽然对面的人这样说，但他如果完全不想要，就不会在这时和她讨价还价了。

　　见牧知微没回复，他又问：“你有药品吗？或者车载储物空间卡？这两样随便加一个，我就同意换。”

　　———简直狮子大张口。

　　牧知微直接关了和他的私聊，虽然不知道他提到的车载储物空间卡是什么，但就算她有，她大概也不会拿来换一个汽车发动机。

　　所有人都要升级汽车，按游戏的逻辑，这种必需产物会在往后的时间里越来越普遍，前期珍贵只是因为时间珍贵，越早升级能走得越远罢了。

　　没换到在牧知微意料之内，毕竟刚刚进入游戏，大家对不同东西的珍贵程度还没有一个统一标准，全凭双方自愿，越是珍惜的东西越难成交，双方都怕自己吃亏。

　　这一点小事很快就被她放下，她一拧钥匙踩下油门，车辆继续在公路上飞驰，她今天上午要全神贯注地找宝箱，中午等特殊制造台的冷却期到后开始基础材料换水，没太多时间浪费。

　　笔直的公路连弯道都少，牧知微却没有开的很快，她还要时不时注意两边倒视镜里有没有闪过去的宝箱，在补了一个普通能量罐后，牧知微依旧没有见到除刚刚那个铆钉牛皮箱以外的第二个宝箱。

　　难不成之前那个箱子将她今天上午的好运都用完了？

　　她停车喝水歇口气的空档点开【区域】，发行其他玩家的宝箱爆率正常，大家普遍都在抱怨箱子里的物资少得可怜。

　　牧知微若有所思。

　　在放缓速度继续在公路上开了一个小时后，她非常确定她并没有遗漏路边的任何一个角落，但确实没有宝箱的踪影。

　　一边开车一边取出一个苹果啃了一口，牧知微情绪相当平和———上午得到的东西已经足够珍贵，根据能量守恒定律，现在没有收获也算正常。

　　在又开过一个弯道后，车载屏幕忽然发出声音，在安安静静的环境里吓了她一跳。

　　【玩家已靠近站点服务区范围，是否进入服务区？】

　　求生游戏还有服务区？

　　荒谬中透着点合理，合理中透着点离谱。

　　牧知微试着语音操控她的车载屏幕：“能介绍一下服务区吗？”

　　问的时候她就没抱着能成功的念头，只是因为之前个人面板可以被推上推下当照明灯还能锋利地切割怪物，她怀疑车载屏幕也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藏功能罢了。

　　出乎意料的是，车载屏幕回复了她：

　　【服务区是专供玩家停留的区域，玩家可以花费货币在服务区里得到休憩与补给。】

　　“有危险吗？”牧知微问。

　　【原则上没有危险。】

　　这个“原则上”相当微妙，毕竟谁也不知道原则是什么。

　　牧知微想了想自己还剩的六金九银八十五铜，觉得可以冒险一试。

　　“我选择进入服务区。”她说。

　　车载屏幕上记载着公路环境与倒计时的字体消失，变成了一幅简单的地图，机械音同步响起提示：【滋......请将车速放低至30km/h，三百米后进入服务区。】

　　牧知微慢慢压下刹车，将镶嵌在方向盘上的速度监测降到30，她的眼前很快就出现了建筑的虚影———是一整片连绵的吊脚楼。

　　吊脚楼前有大约直径百米的巨大湖泊，一条竹子构成的浮桥弯弯曲曲地延伸到楼前，牧知微从一点都不宽阔的栈道上慢慢向里开，车轮压在竹子上带来明显的起伏触感，她抽空从窗户往下撇了一眼，小半个车轮都泡在水里了。

　　牧知微有点忧心，泡水车还能上路吗？安全吗？

　　好在这段距离并不长，在大半个车轮都进到水里之前，她开上了一处竹子制成的平台。

　　【已到达规范停车点，请倒车入库。】

　　牧知微：“.......”

　　有种在科二考场的错觉。

　　调整了一下倒视镜，她开始打方向盘，将车倒进屏幕上规定的地点，踩下离合后挂档拉手刹一气呵成，确定没有其他问题后，牧知微熄火拔钥匙，然后将钥匙扔进随身空间。

　　打开车门，她正式进入了站点服务区，脚下平整的竹子似乎有些年头了，靠近中心的一块表面已经被磨得光滑，无人涉足的边边角角却长满了青苔。

　　向平台唯一的路走了几步，她突然有了“被注视”的微妙错觉，牧知微环顾四周，将目光锁定了那些暗绿色的青苔，她远远地蹲下来，看到青苔里面藏着只有黄豆大小的零星灰褐色蘑菇，这些蘑菇上的斑点看起来有些熟悉，特别像那场试炼入场券上印的睁开眼睛状花纹。

　　她莫名起了点鸡皮疙瘩。

　　绕过这些诡异的蘑菇，牧知微走上通往吊脚楼的路，这片聚集水上楼由许多个穿斗架作为结构，以榫卯衔接，看起来与现实世界里的吊脚楼有些像，但屋顶原本该被青瓦覆盖的地方，却长着一丛又一丛密密麻麻的青灰色蘑菇，每一个蘑菇上的斑点都形如橄榄，盯久了就像一只只睁开的眼睛，哪怕及时撤回视线，图像依旧残留在视网膜上，好像许多只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她。

　　联通着平台的楼梯到了尽头，牧知微听到了“咕嘟咕嘟“的声音，好像是煮沸了汤水在冒泡。

　　她的脚踏上了宽敞的走栏。

　　“唔哩唔哩————”

　　她听到有些低沉的、像是某种鸟类从喉咙里发出来的咕鸣。

　　转过头，高高翘起的飞檐上，一只黑灰色的鸟在拍打着翅膀，它的腹部落在檐角，用尾巴固定支撑，牧知微注意到，这只奇怪的鸟儿并没有脚。

　　“唔哩唔哩———”

　　她们对上了视线。

　　那只鸟儿歪了歪脑袋，对她笑了一下———很难想象“笑”这个表情出现在一只鸟身上。

　　有点惊悚。她想。

　　她和檐角上那只鸟儿对视了一会儿，转过头继续往里走。

　　“咕嘟咕嘟———”

　　汤水沸腾的声音变大。

　　堂屋的门敞着，吊架上有一口锅，锅里煮着暗绿泛灰的东西，带着荧光的绿色烟雾，绕着吊锅盘旋，可火塘里却没有火。

　　“唔哩唔哩———”

　　她又听到那只鸟的声音。

　　一团小小的黑影在她脚边膨胀、拉长，勾勒出一道人形的影子，影子从地上坐起来，变成了一个戴着鸟头面具的女人。

　　她脸上的面具活灵活现极了，仿佛是一只放大版的鸟头在和她对视。

　　“小姑娘。”她说，“你想要什么？”

　　“二级图纸里的汽车发动机？”牧知微试探着问。

　　“三金。”女人问，“需要吗？”

　　牧知微点点头。

　　她歪了一下脑袋，看着有些像檐角那只鸟，她在笑。

　　“我改变主意了。”她恶劣地说，“三十金。”

　　牧知微深吸一口气，扭头就走，她不敢和这个诡异的女人讨价还价，但买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没错，她做人就是这么从心！

　　“小姑娘不要这么不经逗。”牧知微脚边又蔓延出一团阴影，女人的声音从那团不成形的阴影中传出来，“我只是开个玩笑。”

　　“你身上有一张我的试炼券，我能闻出来。”她说，“新手期结束后，开启我的试炼券，汽车发动机送给你，怎么样？”

　　她的语速变快了不少。

　　“谢谢您。”牧知微礼貌地拒绝，“但不用了。”

　　“为什么？”阴影粘住了她的脚。

　　“在我老家有句话，免费的就是最贵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牧知微看到带着眼睛状纹路的蘑菇已经长到屋里来了，在角落里挨挨挤挤成一团，朝这边探头探脑。

　　“那好吧......”阴影吐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银色盒子，盒子上有个黄豆大的青灰色蘑菇，“三金。”

　　牧知微没敢伸手：“这个蘑菇？”

　　阴影怏怏不乐：“赠品。”

　　“可以不要吗？”

　　银色盒子上的青灰色蘑菇气成了蘑菇干，干巴巴的，一点水分都没有。

　　“这是我的邀请函。”阴影说，“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

　　.......好霸道的买一送一。

　　牧知微的眼前弹出一个系统对话———

　　【滋......是否花费三金从站点守望者曼尼塔利亚手中购买汽车发动机？ 是/否 】

　　系统的提示一般来说还是相对可靠的，牧知微点了【是】。

　　她的个人面板上，货币那一栏自动扣除了三金，她还剩下三金九银八十五铜。

　　阴影粘稠着聚集在一起，将盒子举到她面前，牧知微拿下了盒子，她本来准备超绝不经意地将上面干巴巴的小蘑菇抖掉，但小蘑菇像是被胶水糊住了，她垂直拎着也掉不下来。

　　“唔哩唔哩————”

　　她又听到鸟叫声，戴着鸟头面具的女人蹲在她旁边，托腮看着她，似乎觉得很好笑。

　　“不要抗拒。”她说，“这是个好东西，小姑娘。”

　　牧知微拎着银色盒子扭头就走，两步就跨到了干栏，檐角上那只鸟还在原处没有动，只是闭上了眼睛，青灰色的蘑菇从它的尾羽爬到它的翅尖，像是与它共生了，但它身上那些蘑菇的斑纹是红色的，如同一只只怒目圆睁的眼睛。

　　这些花纹.......在流泪。

　　———恐怖又凄凉的画面。

　　牧知微一路小跑着上了车，拿出钥匙启动车辆立刻就走，掉头离开浮桥的路上溅起一大片一大片的水花。

　　在后车轮离开最后一根竹子时，系统的声音像是信号不好似的，古怪地响了一秒：

　　【玩家已偏航，路线正在纠正中......请向右前行一百米，正式进入服务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