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为歌冰做琴》燕小楼

28、第28章

　　【第28章龙泽太子】

　　燕妃嫣在合欢树上悠悠醒来。明亮的阳光晃得她险些睁不开眼来。她有一刹那的恍神，然后记忆便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她一慌，倏地坐了起来，戒备地东张西望了一番，巨蟒呢？白马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奇怪，这蝴蝶泉附近的风景好像和平时看起来有一点不一样。

　　“公主，您终于醒了！”

　　“请公主回房梳洗。”

　　燕妃嫣低头一看，合欢树下刷地跪下几个婢女打扮的少女。

　　燕妃嫣看看四周，再看看身后，没人呀？

　　“公主？谁？不是我吧？”她好笑地指指自己。

　　“公主，您怎么了？”婢女们面面相觑。

　　“你们是谁？串通起来拿我开玩笑？”燕妃嫣悠闲地坐在树干上，晃着脚。

　　“公主，您……”那些婢女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公主，再不梳洗就来不及了，龙泽王和战神大人怪罪下来的话，奴婢们担当不起呀。”

　　哇噻，战神都出来了。燕妃嫣好笑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婢女。演技真好。

　　“喂，本姑娘实在没时间陪你们玩，告辞了。”燕妃嫣一跃而起，正欲施展轻功离开。

　　“哎哟！”半空冒出一个人影，击出一掌，打在燕妃嫣肩上，力道控制得刚刚好，既没有伤到燕妃嫣，又令她不得不落回草地，还蹬蹬蹬地倒退了几步。

　　那几个婢女吓得脸都白了，惊叫着扶住燕妃嫣：“公主，您没事吧？”

　　一个青衣女子落在她对面的草地上。

　　燕妃嫣皱起眉来，面前这个女子武功似乎深不可测，虽然只不痛不痒地受了她一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女子不简单。

　　青衣女子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令她看上去非常的纯良无害，开口却是冷冰冰的声调：“你们先退下。”

　　“是！”那些小婢女似乎极畏惧这个青衣女子，唯唯诺诺地退了个干净。

　　待婢女们走光之后，青衣女子冷冷开口：“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去梳洗一下，宫里的马车已经等在外头了。”

　　对这个女子，燕妃嫣不敢再嬉皮笑脸：“我真的不是你们的公主，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青衣女子扯起嘴角一笑：“我知道你不是公主。”

　　“那我可以离开吗？”燕妃嫣松了口气，要是她也硬认为自己是公主，凭她的武功，自己恐怕无法走脱。

　　“不能。”

　　“为什么？”

　　“你走了，”青衣女子慢悠悠说道，“谁来当公主？”

　　“你当吧。”燕妃嫣很自然地接下话。

　　“可惜，又不是我的魂魄在公主身上。”青衣女子眸光流转。

　　“也不是我……”燕妃嫣突然一惊，醒悟过来，迅速低头打量自己，陌生的服装，“你是说，我的魂魄在你们公主身上？”

　　“你——不笨嘛。”青衣女子总算有了点笑意。

　　“怎么可能！”燕妃嫣失声惊呼。

　　“为什么不可能呢，我的公主。”青衣女子道，“我叫覃殇梦，你的贴身丫鬟。”

　　贴身丫鬟竟敢殴打公主，燕妃嫣恨恨地想着，嘴里却问：“那我是谁？”

　　“燕国亡国公主，燕妃嫣。”

　　燕妃嫣苦着脸：“亡国公主？不是这么悲惨吧？咦，你既然知道我不是公主本人，那你知道为什么我的魂魄会跑到你们公主身上吗？”

　　覃殇梦一脸神秘：“现在还不能说，你只要知道你现在是公主，将来也是公主就行了。”

　　“将来！？”燕妃嫣大叫，“那我不是回不去了？”

　　“你想回哪里去？”覃殇梦狡猾地一笑，“中国还是南宋？”

　　“你知道中国？！”燕妃嫣跳了起来，一把抓住覃殇梦，“你，你，你……”

　　覃殇梦开出条件：“只要你听话，乖乖的，想回哪里去都没问题。”

　　燕妃嫣垂头丧气：“这是交易吗？”

　　“算是吧，”覃殇梦水汪汪的眼睛一闪一闪，“我也是受人所托，总之你现在好好的扮演好你的公主，等到时间到了，自然有人送你回去。你也别再问与你公主身份无关的事，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

　　“那我要当多久的公主？”

　　“那就要看你表现了。”

　　燕妃嫣苦着脸：“不会当半辈子吧？人老珠黄了才送我回去？”

　　覃殇梦摇摇头：“不会的，无论你在这里多久，在那边，南宋和中国，随便你回去哪里，他们都只会和你相别一个月而已。所以，想快点回去，就看你能不能早点达成目的。”

　　“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说吧，要我干什么？”燕妃嫣一副壮士断腕，视死如归的表情，“奸淫掳掠的不干，其它的随你钦点。”

　　覃殇梦笑道：“该做什么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其他时候，你只要做公主该做的事就行了。”

　　“我怎么知道公主该做什么？我又没当过公主，也不是你们的公主。”燕妃嫣翻翻白眼。

　　“你真的不知道公主该做什么吗？”覃殇梦神秘地笑笑。

　　“我当然不知道……我、我……”燕妃嫣按住额角，一幕幕景象断断续续地掠进脑海。

　　烽火狼烟，哀鸿遍野的沙场。破烂不堪的燕国旗帜倒在地上，尸体成堆，血流成河，天上秃鹫盘旋，不时冲下来，叼起一块尸肉。

　　大火四起，人影杂乱的皇宫。

　　“父皇，不要啊！”公主哭得声嘶力竭。

　　“嫣儿，父皇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亲，对不起燕国子民啊。”燕国皇帝绝望地闭上双眼，两行老泪，颤微微地滑下他风霜的面容，“带公主走！”

　　“父皇——”公主凄厉的尖叫声中，燕国皇帝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被封锁了的燕国首都。五名乔装打扮的燕国将军驾着一辆马车匆匆朝城门驶来。车上躺着服了迷药暂时昏睡的公主，不再哭闹不休。

　　“停车，检查！”守城的龙泽国卫兵喝住了马车，掀起帘子一看，“车上是谁？你们做什么的？去哪里？”

　　驾车的将军赔笑道：“这位小哥，这年头兵荒马乱，我家小姐又病了，老爷让小的们带她回故里养病。”

　　“去去去！”卫兵放下帘子，挥挥手。

　　将军们松了口气，“驾！”一挥马鞭正要出城。

　　一匹高大的白马挡在城门口，马上一个全身银色盔甲的英俊青年，目光如炬，威风凛凛地挡住去路。

　　“太子殿下！”卫兵跪倒一地。

　　“秦将军，别来无恙？”龙泽太子秦崖笛慢条斯理地开口。

　　卫兵脸色一变，刷拉拉爬起来围住了马车。

　　“保护公主！”燕国的将军们从马车夹层中抽出明晃晃的长刀，和卫兵们缠斗起来。太子冷笑一声，长枪一抖，加入战局……

　　“嗤啦——”太子长枪一收，从最后一个燕国将军的身体里抽出，那个毫无生机的身体软绵绵地滑倒在地。

　　“太子殿下，那这公主？”太子近卫上前请示。

　　“杀了。”太子将枪头举到面前，漫不经心地吹着上面的血花。

　　“是。”近卫将公主拉了出来，公主在地上滚了两滚。

　　近卫一刀劈下。

　　“铛！”金属撞击的声音，火花四射，一柄长枪自白马上刺下，长刀被震飞，近卫蹬蹬蹬倒退了几步，惶恐地跪下：“太子殿下？”

　　“本宫改变主意了……”太子紧紧盯着那张蒙尘的花容月貌。

　　“走！”太子双腿一夹，黑马撒开四蹄，太子凌空弯腰一捞，将公主拉进怀里……

　　东宫。公主哭哭啼啼，寻死觅活。

　　婢女们手忙脚乱地哄着她。

　　宽大的寝宫地上铺满了锃锃发亮的乌木，一张巨大的盘龙雕床，淹没在床前香鼎吞吐的烟雾中，公主坐在香鼎边的地板上，掩面低泣。

　　“醒了？”太子迈步进来。

　　婢女们松了口气，纷纷围上来替太子宽衣，脱去厚重的盔甲，换上一件合身的长袍。太子挥挥手，婢女们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公主从太子进来那一刻就停住了哭声，瑟瑟发抖地躲在香鼎之后。

　　“小猫原来藏在这儿。”太子居高临下从香鼎上往下看，眼里充满了笑意，融化了他脸上的刚毅。

　　“啊！”公主一声惊叫，手忙脚乱地后退躲藏，却被自己的长裙绊到，狼狈不堪地摔在地上，两只手撑在地上，正要支起身来，却感觉到太子从背后压上来，她啊的一声吓得又摔回地上，这次是脸朝下，小脸撞得皱成一团。

　　太子两手撑地整个人趴在她的后背上，笑着说：“我不想和后脑勺说话。”

　　公主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

　　两个人离得很近，呼吸声在宽大的寝宫里分外明显，热气喷在彼此的脸上，一阵痒。

　　太子像抱小猫一样把她整个儿拢进怀里，感觉到怀中人抖得像风雨中的落叶，不由好笑道：“这么怕我？我又不会吃人。”

　　公主慌乱地举起双手挡在身前，别过脸去。

　　太子静静地凝视了她一会，缓缓地低下头去，覆上她的唇……

　　懦弱的公主根本撑不起复国的大担子，彻底沦为敌国太子的猎物。幸好，太子是真心爱她，虽然他的父亲并不赞同……

　　这一天，战神大人将驾临龙泽国，共庆胜利。

　　群魔乱舞的时代，妖氛一片透天关。人间疾苦，民不聊生。战神是天帝的长子，战无不胜，在天帝的授意下，带天兵天将下凡到人间帮助龙泽国封妖镇魔，顺便打下小国，一统河山。无数像燕国这样的小国被龙泽国吞并。

　　丞相对龙泽王说：“陛下，战神大人既然能帮我国打下江山，也能替其他国家打下江山，不如趁此机会，好好笼络住战神大人的心，让他永远只站在我们这边。”

　　龙泽王摸摸胡须：“丞相所言极是，朕也有此想法，可是天宫中什么奇珍异宝没有，我国有什么是战神大人在天宫中得不到的吗？”

　　丞相意味深长道：“有，一颗凡心。”

　　龙泽王嘿嘿笑了：“朕明白了。”

　　“来人呐，到各地搜罗美女带到皇宫来，朕要把她们当成礼物献给战神大人。顺便把那些降国的公主也都集中起来，一起献给战神大人，”龙泽王厌恶地补充道，“特别是燕国公主，仗着几分姿色把太子迷得团团转，这个懦弱的女人，趁早把她踢出去。”

　　“可是，太子那边……”

　　“不用顾虑他，朕会找个借口把他调开。等他回来时，生米煮成熟饭，他也无可奈何。只不过是一个女人，太子很快就会忘记她的。”龙泽王挥挥手，不以为意。

　　“这……如果燕国公主……”

　　龙泽王一瞪眼睛：“那个懦弱的女人能有什么意见？她敢不从就告诉她，如果敢坏朕的事，朕会像砍下她父亲的头那样砍下她的头。”

　　“卑职遵命！”

　　禁军队长领命退出，龙泽王和丞相相视露出阴谋得逞的一笑……

　　龙泽太子被一纸圣旨调到边关去执行任务。临行前，他和公主依依惜别。

　　“崖笛，我舍不得你走。”公主乖巧地躺在太子怀里。

　　“笨嫣儿，本宫很快就会回来。”太子宠溺地刮刮她的鼻子。

　　“可是，我有一个预感，好像会再也见不到你一样……”公主心神不宁。

　　“傻瓜，有本宫在，谁敢动你？父皇虽然不喜欢你，可是看在我的份上，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胡思乱想了。”太子吻了吻公主，爬起身，“时候不早了，本宫该出发了。”

　　公主温顺地替他换上盔甲，备好行囊。

　　“嫣儿，乖乖等本宫回来。”太子回头朝公主一笑，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宫外。

　　谁也没想到，这一别，竟成永别。

　　太子前脚刚走，圣旨后脚就到。禁军把公主架到了皇宫不远处的，专门用来集中各地美女和降国公主的府邸里。

　　逃跑无望的公主，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毅然跳进水里……

　　那一幕幕纷乱的景象到此嘎然而止。

　　燕妃嫣扶着隐隐作痛的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覃殇梦笑吟吟地看着她：“都记起来了吧？”

　　“记起来？”燕妃嫣隐隐觉得这句话有点不对劲，募地一惊，“这些，是谁的记忆？”

　　“公主的，也是你的。”覃殇梦语不惊人死不休，“确切地说，这些曾经是这具身体的记忆，现在已经成了你的记忆。”

　　“哇，你别吓我。”燕妃嫣觉得“这具身体”的形容实在令人毛骨悚然，“为什么身体会有记忆？它会不会破坏我的记忆，或者把我自己的记忆打乱啊？”

　　“不会的，”覃殇梦摇摇头，“公主只有一魂一魄留在身上，只会把她的一些记忆过渡给你，你本身不会受她影响的。”

　　“真有三魂六魄啊？那我有多少魂魄在这个身体上？”

　　“两魂五魄。”

　　“另外一魂一魄呢？”

　　“留在南宋维持你的生命了。”

　　“哦，那我的魂魄在这身体中代表思维，公主的一魂一魄代表生命？”

　　“是的，不过公主已经死了，等你回去之后，公主剩下的一魂一魄也会消失的。”

　　“你的公主真的死了？你怎么一点也不伤心？”燕妃嫣怀疑地看着覃殇梦。

　　“我为什么要伤心，我又不认识她。”覃殇梦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我是她来到这座大府后被分配给她的贴身丫鬟，而我个人的任务就是进来这里迎接你的到来。”

　　“阴谋，绝对阴谋。”燕妃嫣摇摇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虽然有了她的记忆，可还是不知道什么是公主要做的。不会要我再自杀一次吧？”

　　覃殇梦笑笑：“你说呢？”

　　“代公主执行复国大计？还是行刺那个什么战神大人？……不是吧？真的？”燕妃嫣摆摆手，“你看我有那个能力行刺战神吗？——如果他真的是天帝儿子的话。”

　　“你很聪明，真不知道命运是因为选中你才让你聪明，还是因为你聪明才选中你，”覃殇梦的眼神闪了一闪，“不过，是前面那个。”

　　“复国？！”燕妃嫣跳了起来，“你太抬举我了，你看我身上哪里写着我像起义军？这简直比行刺战神还不可能嘛！你不如让我去行刺战神吧，顶多一死，早死早超生。”

　　“你放心，慢慢你自然会知道怎么做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和战神搞好关系，谈谈恋爱，明白吗？”覃殇梦拉起燕妃嫣的手，“走，我们先去梳洗一下。虽然我及时把你从水里捞出来了，但还是把其他婢女吓了一跳，很快龙泽王就会知道了，等会你最好乖一点，表现出一副悔改的、顺从的样子来，知道吗？不然有你受的了。”

　　两人渐渐远去，风中传来断断续续的话声：“哎，梦梦，我可以叫你梦梦吧？贴身丫鬟干吗取这么个难记的名字呢……（我生下来就是这名字，怎么，你有意见？）……哎，没有，没有，梦梦你说战神会读心术吗？他会不会看出我心中在想什么？……（你放心好了，战神会读心术的话我们早把你洗脑了）……你们？有共犯啊，听起来很像恐怖组织，我怎么这么倒霉呢？哎，战神这人怎么样呀？这玩笑可开大了，和神仙谈恋爱哎，想都没想过……（所以说你幸运吧？别人想都不敢想的，让你碰上了）……哪里幸运啦？我要是出事了你得负责呀，我不想被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呀……（放心好了，和神仙谈恋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哦？是吗？嘿嘿……（忘了告诉你）……什么？……（战神不会读心术，可我会）……啊？……（所以，收起你那乱七八糟的想法！）……喂！偷窥别人的内心世界是不道德的好不好！喂，你听到没有？喂，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