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懦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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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西沛讨厌简絮，讨厌到，光裸的她就像黏黏腻腻的蛇，阴沉恶心。
“滚！”
他怒吼，甚至连赶她走都不愿意触碰她一毫米。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洛西沛不觉得她是想讨论自己在幼儿园时的丰功伟绩。
简絮其人，有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冷漠。以他的观察，她从不对那个无缘无故遭受她冷暴力的女孩有过愧意。也从没有对那些她欺负过的男孩有过歉意。她依旧活得自我。那么亮眼不知死活。
遇见晓燕后，那种感觉从无感甚至到了极端的厌恶，每次看见她状似无意放射的光芒，他都恨不得捏碎。
她不配。
简絮知道他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维混乱中，但这并不妨碍她叙旧。
“我那次是第一次转学，从乡下转到城里，那时候你们正在吃早餐，我坐在暂时安排的座位上惴惴不安，正准备拿起桌上的蛋糕爬上窗台的你对我大声喊着‘这不是你的，你不能吃’，于是你和段熊两个人一起说着这句话带动了周围其他男生在我要吃的时候说这句话看着我。我那次也认为那是不属于我的，就真的没有动过。因为我不敢。城里所有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是高级货。”
洛西沛严重怀疑她是瞎编，可提到段熊时他犹豫了。他的确在幼儿园时就和段熊玩的很好。
“你和段熊两个人是班里最惹人注目的，虽然时不时也有些同学会调皮，到你们最打眼，每天都会挨批被罚站，所以我最先认识你们两个。你们关系很好，刚开始的时候我还傻傻的以为过你们是亲兄弟，人缘也好，说一句话就有其他同学会接话题。”
洛西沛第一次听别人说自己在对方眼里的样子，入了迷。
“我刚去的时候一句话都不敢说，说的第一句话是问老师洗手间在哪。于是两个老师笑了起来，说我村里来的竟然还会说普通话。”她顿了顿，也笑了起来，但绝不是开心。
“我顿时羞得脸红了起来，之后那一整天再没说话。即使后来妈妈告诉我老师并没有恶意，但我还是觉得羞愧。”
最后，她总结道：“所以那时候我很羡慕你。”
此话音落，洛西沛的瞳孔无意识缓缓放大。
这不是她欺负别人的理由，他想。
她甚至都不会记得自己欺负过别人。
那些被她一时兴起的恶劣行为产生心灵创伤的孩子连在她记忆里的一个都没有。更何况那些没什么交集的、无声观望她的人。
她无欲无求、没心没肺，但谁也不会说她是坏孩子。比起晓燕被人背后说绿茶、心机，她连被人背后指责的情况都没有。
明明那么多瑕疵的人，凭什么在外人眼里洁白无瑕。
她的存在，简直是世界对众人最大的嘲笑。是上天最大的捉弄，最滑稽的玩笑。
简直——
可笑至极。
第一个晚上过去，洛西沛都没有一点心动的迹象。
弹幕刷着“主播一点都不着急”“主播想白给”之类的友善或不友善的提醒，也有人有着疑问。但简絮就在那棵树上静静地看日出，不说一句话。
“你还不知道吧，这棵树是我哥哥小学时候种的。”
明显找茬的语气，简絮不用施舍他一点目光，都知道他是谁。
“我知道，我和他的关系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好。”
曲伦沉下了脸：“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简絮却反而很有好奇心地问他：“你有什么什么资格。”
曲伦眉头跳动，气沉丹田，发怒前兆，只听她轻描淡写地说：“啊，我还没告诉过你吧，你最敬爱的哥哥不喜欢你。”最后一句话她故意咬得又重又慢，一字一字蹦出来，不让他遗漏一个字。
他一拳锤向树干，树叶呼啦啦一片落下，抬头阴郁逼视她。
而她，置身事外，不，像是天上的天使，用他看蚂蚁一样的目光看着她。
笑着看着溺水挣扎的蚂蚁。
“你胡说！”
他的嗓子暗哑到了极点。声音因为过度用力而撕裂。像破布一样宣扬着愤怒。
“她没有骗你。”不远处扬起一道声音。
而简絮依旧不意外，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曲伦的愤怒被打断，回头看去，是洛西沛正朝他们走来。
“你来凑什么热闹。”
面对曲伦毫不掩饰的不欢迎，洛西沛并没有难堪，反而拍拍曲伦的肩膀，示意他要挺住。
“毕竟你挺不招人喜欢的。”
曲伦听过后眉头舒展，一个不着调的人说出的胡话怎么能信。
简絮知道他在想什么。
“既然这样，为什么轻易相信别人说我害死了他。”
“如果不是你，他怎么能被信骗下楼。”为了增强自己的论点，他一股脑搬出所有论据。
“母亲派人在外面保护他，只要在安全范围内哥哥绝对不会出事。如果不是因为认识了你，你的名字不是出现在了那封信上，他不在乎你，哥哥又怎么会跑下去，又怎么会出事！”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吼了出来。
之后是一片寂静，洛西沛脸上没有了嬉皮笑脸，而是认真地看着他。
简絮也是表情平静地看着他，似乎方才话题的主角不是她。
“这么说的话，是你害死了他啊，你不知道吗？如果他没有代替你去那个城市，就不会遇见我。”
“是你！”他负隅顽抗。
她欣赏着他心乱如麻的疯狂。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呢？完全不了解他的你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呢？”
曲伦似有所感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他受够了什么都不知道的你才离开了曲家。”
他抓着她的肩膀，逼迫着她改口。
“你知道什么！”
“哥哥他最温柔了，对我很好，怎么可能因为我想要离开。哥哥他……”
“是啊，你知道什么。”她喃喃出口，眼中的怜悯迷离，不像是在看着他。
“哥哥是为了我代替我去了偏僻的小镇，你懂什么。”
“从小泡在蜜罐的你，又懂什么呢？”
她用着轻柔的声音，最冷酷的眼神，慢慢剖解残忍的真相。
“你只不过是从来见不到别人光鲜背后痛苦的蝼蚁。想当然认为别人的幸福不需要付出代价。”
风静静地吹着，简絮的耐心渐渐流失，声音也渐渐沉了下来。
“是啊，所以你不懂，你不会懂他。你所谓的代价不过是你咎由自取，明明你们是双胞胎，凭什么只有他受到父母的冷待。”
尽管不明所以，这番话依旧震耳欲聋。
曲伦怔愣说不出话。
简絮继续说：“是，你会因为父母工作忙照顾不周而失落，他呢？父母仅有的时间因为你体弱也给了你，平时你出了事也要因为你受罚。而他，不过是一个不得宠也不得怜的小孩，从小被培养成一个机器，受几方势力的摆布，大人们私欲争抢的物件。”
她逼近：“他经历了什么你真的知道吗？”
他清楚，在他彻底变成哥哥之后。
哥哥死后，他被移植了哥哥的心脏，重获健康。
他接替了哥哥的位置，体会到了大人们复杂的世界。
“不，你不清楚。”她说，“你现在的痛苦不过是他当年的十分之三。”
她继续下结论：“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恶狠狠地不服：“你又知道什么。”
简絮并不怵他，淡定回视：“为什么不去找真正的凶手呢？因为你找不到。为什么找不到呢？明明你当初亲眼看到，人又去了哪里呢？为什么你的父母放任凶手离开呢？”
她看着曲伦逐渐皲裂的冷面，恶趣味地勾唇：“究竟是谁的人阻止你查这件事呢？为什么你的父母亲明明知道什么却不告诉你真相呢？”
“你不敢，你知道问题可能出现在哪里，却因为不敢和他们抗衡，只能选择把黑锅甩在我身上，甩在一只你随时能捏死的一只蝼蚁身上，曲伦，”他听她一字一句说，“你是懦夫。”
如一把带钩的弯刀，一点一点刺入他的心脏。
面对他这样的评价他为什么会心痛。
抬手摸了摸脸旁的湿润，有水渍。
这不是他。
“啊！——”
他如困兽嘶吼朝简絮扑去。
洛西沛拦住了他。
只见简絮淡然地立在树下，就像在笼子外静静看正在发狂的野兽的游客。
她背着柔柔的阳光，对他说：“我们一起对抗凶手吧。”
曲伦愤然离去。
明明她是帮凶，凭什么毫无愧疚，还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番话。
“我突然有个疑问，你喜欢曲伦，我是说曲虔吗？”洛西沛问。
简絮回头，遗漏一抹阳光打在他的肩膀上：“你喜欢晓燕吗？”
“喜欢。”
“上次生日会她是为了找你复合吧，虽然被我耽误了一些时间，但为什么最终没有去呢。”
洛西沛没有说话，看着她漫不经心的笑容，很想探究几分其他的东西。
他喜欢的晓燕是那个时候纯洁无瑕的晓燕。更确切的说是那个时间段他心中纯洁无瑕的晓燕。尽管从客观角度来看她并不完美。
而不是因为身份转变而态度转变的晓燕。
“你对他也一样吗？”
简絮没有给他回答，背影朝他摆了摆手离开了。
苏絮和曲伦的事情在班上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们的相处非常低调。但冷漠的苏絮面对曲伦偶尔的谈话之特殊可以寻找出一点踪迹。
他还记得那是一个小雨天，是苏絮不再来学校的第一天。
曲虔看了她的位置一整天。之后两个人都从班里消失。
再次见到苏絮是他被洛家认祖归宗后，得到圈内被人故意流传的录像带。
同时，房间内，张子曼扔下合同软瘫在地上，泪流满面，片刻后突然发疯地往门外冲去，很快被一群黑衣人抓住带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懦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