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蚂蚁》和颜悦色

3、第 3 章

　　吃完饭肖惟带着一本故事书坐到弟弟的床前。

　　“弟弟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肖惟说，“我生病了妈妈就是这样陪着我给讲故事的。”

　　许辞点点头说，“好。”

　　肖惟刚幼儿园毕业，好多字都还不认识，对拼音也不熟练，故事读的断断续续的，不认识的字也拼得并不正确。

　　一会儿许辞就给他纠正一下拼读，读到最后他干脆不拼读了，有不认识的字就直接问许辞。

　　肖任均本想把肖惟带公司去的，但肖惟像是舍不得许辞，要在医院里陪着，说不动肖任均就自己去公司了，留下肖惟拿着一本故事书向病床上的许辞讲故事。

　　吃过早餐后小辞秦姨又不见踪影，等再出现时后面跟着一位男人，男人一身的正装上面已经有了许多褶皱，一张英俊的脸上也尽显疲色。

　　“小辞。”许伟峰在秦姨后面行色匆匆的进来。

　　“爸爸。”肖惟看到爸爸回来了笑了起来。

　　“痛不痛？”许伟峰隔着被子摸着许辞的肚子。

　　“不痛了。”许辞看到爸爸，变成了一个腼腼腆腆的小男孩，不再是那个沉默安静的样子，嘴角也有随着笑意翘起，显得很快乐的样子。

　　病房里没有谁说话，肖惟也跑到了妈妈身边牵着妈妈的手，看着叔叔和弟弟聊天。

　　“我想知道我家许辞怎么会到你家里吃饭。”许伟峰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在谈判桌上严肃的谈判重要合同，但在这里就显得人很不高兴，但他也的确不高兴。

　　“弟弟在门口哭，弟弟说想吃饭，我才把弟弟带到家里。”肖惟和面前的叔叔说。

　　魏萍又把第二天许辞自己来敲门吃饭的事说了一下。

　　许伟峰将信将疑的看着魏萍，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和秦姨说道，“我先去主治医师那里看看。”

　　“我也跟你去。”秦姨马上说道。

　　“不用，你在这里看着小辞。”许伟峰说完看着魏萍，“这位女士和我去吧。”

　　“妈妈。”看着妈妈要跟叔叔走肖惟叫了一声。

　　“妈妈等一会儿就回来，你陪着弟弟好不好。”魏萍和肖惟说，“你不要走，等妈妈回来。”

　　肖惟笑着点头，“好。”

　　许辞看到爸爸要走没像肖惟一样叫一声，但眼巴巴看着的眼神却显得很可怜，像被抛弃的可怜小狗狗。

　　魏萍带着许伟峰到了医生办公室，进门就看到墙壁上挂着许多锦旗，办公椅上坐着一位两鬓斑白穿着白大褂的老者，看着就是位有经验的老医生。

　　“你就是许辞的爸爸？”许伟峰向医生表明了身份，医生询问道。

　　许伟峰点头。

　　“孩子妈妈呢？”医生问。

　　“孩子妈妈不在了。”许伟峰说。

　　“孩子暂时没什么问题，不过……”医生话欲言又止抬眼看着许伟峰。

　　许伟峰没说话，心跟着医生的话揪了一下等着医生没说完的话。

　　“孩子平时谁照顾的。”医生问。

　　“他妈妈的一位表妹，孩子要叫一声姨。”许伟峰慎酌着介绍照顾孩子的秦姨，秦姨的身份算是家里的保姆，也不算是，当年是看她可怜才让到家里照顾，后来许辞妈妈走了，就一直让秦姨留下照顾许辞。

　　“这有什么问题？”许伟峰不解。

　　“孩子身上有伤，你知不知道？”医生问。

　　“什么？”许伟峰愣住了，像是没听明白医生刚说的什么。

　　“孩子身上有很多青紫的痕迹，全部在衣服能遮住的地方。”医生严肃的继续说道。

　　许伟峰像是忽然明白过来刚医生问的一句孩子谁照顾的意思，随口说，“不可能。”转头带着怀疑审视着一旁的魏萍。

　　“你别看这位女士，昨晚我已经了解过了。”医生说，“半夜我们查房的时候，就你旁边的女士一直守着，到是你口中说的孩子秦姨一直在睡觉，只怕到现在这位女士都还没合过眼。”

　　“怎么会有伤，严不严重？”许伟峰收回目光紧张的询问，极力想让自己是听错了。

　　“这要问你们。”医生问表情变得难看，“孩子身体很瘦弱，比同年的孩子小很多，一个六岁的孩子就比你家的孩子高一截。”

　　看许伟峰一脸不信怀疑，医生又说道，“我就不说孩子身上的伤，就说孩子的病。”

　　“昨晚孩子胃出血，虽说是突然吃太饱了，但总归原因不是在这一顿饭上，胃出血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造成的，经常挨饿饱一顿饿一顿，而且还是长此以往的才会搞出胃出血。”

　　后面医生还说了什么，许伟峰已经没有仔细去听了，只想到孩子身上的伤，就难以置信，本就一脸的疲惫，现在更是像生了一场大病，脸色铁青。

　　一旁的魏萍倒是一脸不敢相信又像是意料之中的样子，震惊后又一脸平静。从昨晚孩子来家里吃饭她就去和肖惟爸爸提了一下孩子，敏感的神经已经有所怀疑，还没来得及去证明，只是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回到病房秦姨马上迎了上来，“姐夫。”

　　只是许伟峰没有理她，黑着脸越过她直接到了许辞的病床。

　　肖惟看到妈妈回来了，马上跑了过去和妈妈说，“妈妈我又给弟弟讲了一个故事。”

　　魏萍点点头。

　　“小辞，爸爸看看你身上好不好。”许伟峰没勇气直接掀开儿子的衣服看，询问了一句想征求孩子的意见。

　　只是许辞马上摇头拒绝，怯怯的模样可怜又让人心疼。

　　“姐夫怎么了？”听到许伟峰的话秦姨赶紧询问，紧张得手都是抖的。

　　许伟峰压着情绪控制着脾气，又问许辞，“爸爸就看一眼，好不好。”说着他眼前朦胧起来，叹息一声。

　　许辞吸着鼻子哭了起来还是摇头拒绝。

　　“对不起小辞，爸爸错了，给爸爸看看好不好。”许伟峰轻轻的试去许辞脸上的泪。

　　“我想要妈妈。”许辞说。

　　“好，我们要妈妈。”许伟峰哽咽着，“我们不要秦姨了。”

　　他拉开了许辞的衣服，一眼便看到孩子是受到了怎样的对待。

　　“都是秦姨弄的吗？”他问许辞。

　　许辞习惯性的抬头看了一眼秦姨，缩了裙脖子怯怯的说，“我想要妈妈。”

　　许伟峰擦着他的泪说，“好。”才看到许辞点了点头。

　　“怎么不告诉爸爸呢。”许伟峰盖好被子，又伸手去试许辞脸上的泪。

　　“我和爸爸说过。”许辞说。

　　“爸爸，秦姨拿棍子打我。”那年妈妈走了，秦姨总打他，他和爸爸这样说过。

　　但是爸爸却说，“妈妈不在了，你不听话秦姨肯定要教育你，我把秦姨留下来，你要听秦姨的话。”

　　当时好像秦姨也在旁边，秦姨也说了什么，似乎爸爸更愿意听秦姨说的，后来他就没在说过了，只记得爸爸说的要听秦姨的话。

　　许伟峰似乎也记得，孩子和他说过秦姨打他，但他以为是孩子不听话。只是没想到并不是教育，而是真的“打”。

　　一个看着孩子出生，一直陪着孩子一步一步长到了这么大，怎么舍得，怎么下得去手。一朝变故孩子母亲不在了，就开始虐待孩子。

　　本是可以最信赖的人，没想到却把孩子送入了泥坑。

　　“对不起，是爸爸错了。”许伟峰说，“以后有什么就告诉爸爸好不好，爸爸都听你的。”

　　“好。”许辞笑了，只是眼里的泪还是不断的流着，像是要把所受的委屈一起流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