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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审判辩解 ...

  •   一向寂静的牢狱里忽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狱警们急躁躁的排成一排,从通往牢狱的门口到深处,那一阵仗无不彰显了牢狱里进入了警戒状态。

      不过才静了一会,寂静深邃的通道里响起沉稳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声音由远到近,最后像是停在了某处。

      夏州瞥了一眼站在他牢狱前的男人,在看到那枚狼型徽章时才收回了视线,“你来干什么。”

      并不是出于好奇,而是已经拿回徽章的人没有理由再到这种地方走一遭。

      夏州坐在地上靠着墙,手臂搭在曲起来的膝盖上,就算知晓男人的身份也坐在那里木着张脸。

      这种丝毫不把男人放在眼里的态度让男人笑了笑,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夏州,要不要跟我做个交易。”

      夏州侧过头,在确定男人是真的想跟他做交易时,夏州问,“什么交易?”

      “我把你从这救出去,你跟我回去做我的夫人。”

      男人作为兽人长官,想把夏州带走是轻而易举的事。而夏州作为叛逃者,在基地已经没有了容身之处,这个时候跟男人走是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是我?”

      男人没说话,只是那双带有欲望的眼睛扫过夏州的那张脸时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夏州眼神冰冷,隐在暗处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能让男人感觉得到夏州在压制情绪。

      要不是夏州现在在牢笼里,估计都扑上来咬烂了他的脖子。

      男人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我不急,到明天之前你慢慢考虑。”

      这是夏州目前唯一的救命稻草,夏州没理由拒绝,但是一想起男人带有侵略性的眼神,夏州撇开头不再说话。

      幽深的通道里,又响起那个不轻不重的脚步声,那声音的主人依旧步伐坚定,像是将一切都握在了手心。

      审判议事厅门口此时站了两排警卫,十米开外的地方拉起警戒线,围观群众扯着脖子看向门口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向稳重的外交官凌双此时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显得有些拘谨。

      他是被临时叫来这里的,尽管在来的路上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男人出来的那一刻他的心理防线还是崩溃了。

      那非一般人类所能比拟的身高与体格,让凌双觉得自己在男人眼前无比渺小。

      光是在气势上,男人的从容不迫就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那股来自非同人类的压制。

      男人被军帽遮住的脸露出一截下巴,冷冽如刀刻般的轮廓此时在月光的照亮下更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察觉到男人的视线,凌双抬起头对上那双犹如野兽般的暗蓝眼眸,视线相撞的瞬间凌双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兽人,在他在任的几年里也几乎没有跟兽人打过交道,所以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是个摆设。

      “我上一次来签订协议的时候没见过你。”

      凌双找回一丝理智,“与你们签订协议的时候是另外一个外交官,那是我爸,现在已经退休了。”

      末了,凌双补了一句:“我是刚上任不久的新外交官,凌双。”

      “这样。”

      与此同时,一辆载着数位士兵的卡车向议事厅驶来,那些人的衣着打扮俨然吸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那辆车停在不远处,十个士兵穿着暗色军服从卡车上下来排成两排,有些士兵的军帽下藏着兽人的耳朵,又或者在别的地方凸显了一些兽人的特征。

      赵启从副驾驶座下来,扯了扯不平的衣角。看到男人一脸抱怨,身杆挺得笔直,极不情愿地抬了下手:“长官,军长让我来接你回去。”

      事实上,从男人踏入基地的那一刻开始,所做的一切都当做报告被传递回了管辖处,而赵启就是整理报告的那个人。

      他原本可以舒舒服服躺在他的窝里享受下班后的轻松,结果还是结结实实的加了个班。

      追其原因,就因为他的上司喜欢乱来。

      男人缓了片刻,“今晚我要住在这里,凌外交官,麻烦你安排一下。”

      赵启一脸疑惑的看着秦嚣,充满了不可思议,我说的你没听见?

      男人甩了一个眼神给赵启,赵启就像瘪了的气球一样选择了妥协。

      口令反正是传达到了,听不听是他的事。反正自从跟了这个长官,赵启就没见他服从过几次命令。

      这种吩咐的语气让凌双一肚子疑问最后也只成了例行惯例的问话:“是这样的,徽章您已经找到了,在协议上有表明若兽人有无重要之事的留宿,我方是可以进行驱逐的,所以长官大人,请问您有什么重要之事需要留宿呢?”

      男人挑了挑眉,“听说明天上午会处刑偷我徽章的人,我想看一看。”

      赵启噎住,这种不着边际却又自信的回答估计也只有他们家长官才说得出来。

      凌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原本就瘦弱的身体此时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样有些颤抖,“那您跟我来……”

      另一边,阴冷潮湿的地下牢狱里。

      夏州靠墙坐在地上望着那唯一一点透进来的光线,他就那样看着那一缕光看到了天亮。

      跟上一世一样,执法人员给夏州戴上脚铐手铐,但不同的是,夏州这次去的是位于议事厅正前方的审判广场。

      从议事厅到审判广场的路上站了一排士兵,围观的群众被拦在警戒线外。

      百米开外的处刑台呈“丁”字型,处刑台后方的座席上坐着四个人。除去不能露面的审判长之外,以总长为首,守卫长、警卫长都出席了这次处刑。

      原因无他,只因为最右侧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此的人物。

      那人懒散的坐在座席上,靠着椅背,仿佛就是生来的王者一般视线散漫地看着那个被限制住行动向他走来的人。

      相比之下,坐在正中间的三位长官倒显得没那么淡定。尤其是守卫长,座位上就像长了刺一样让他如坐针毡。

      总长五十岁的模样,脸上有几处褶皱,头发花白俨然已经快到了退休的年纪。他轻轻瞥了守卫长一眼颇有些怪守卫长沉不住气的意味,守卫长一时哑然,低着头找了个自认为舒适的姿势安静坐着。

      警卫长看起来是三人当中最年轻的一个,但也是离男人最近的一个。此时他坐在位置上俨然如山一般,视线正视着前方没有动摇,只是余光一直在注意着男人的动向。

      广场一阵寂静,那些围观群众也只敢人群里偷偷看着那过于耀眼的存在小声的交谈着,生怕声音过大从而吸引了男人的注意。

      夏州一步步踏上台阶,锁链与锁链间碰撞的声音在这个广场上格外清晰,他站在处刑台的正中央,身型单薄视线冷漠丝毫没有要跪下接受处罚的意思。

      守卫长皱起眉,向夏州身后的两个执行人员使了个眼色。

      两人接收到指示,走上前摁住夏州的肩膀,想用蛮力逼迫夏州下跪。可是任凭两个执行人员怎样折腾,夏州都没有半点下跪的想法。

      看着守卫长越来越急的脸色,执法人员刚要上脚,却听见寂静的广场上有人啧了一声。

      那声音不轻不重,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守卫长往左侧看过去,只见男人皱起眉已经露出了一丝不耐烦,似乎觉得处刑的时间过于拖沓。

      见此,守卫长挥了挥手让两个执法人员退下,以扩音器播报了夏州的罪责,并批判了夏州这种背叛人类的行为。

      守卫长时不时看向男人那边,见男人神色没有异常才说了下去,“夏州这种行为无非是在挑战基地法则的底线,我们坚决杜绝这种背叛人类的行为。在与兽人签订协议中,有明确划清森林为兽人地界,夏州这种做法无异于是在挑衅两方和平,对于私自外出叛逃的人类,我们决不姑息迁就!所以今日在这里,夏州将接受最终审判公开处刑,望大家引以为戒!”

      随着守卫长慷慨激昂的说辞,围观群众也在议论纷纷。他们也想不到维护基地声张法则的人气指挥官竟然会叛逃。

      基地什么资源都不缺,逃出基地的人被视作为不满基地政策,甚至有引战行为。最主要是经过二十年的和平,没人再愿意去招惹那些已经同意与人类和平共处的兽人。

      也许是心里的不满积压了许久,人群中也有反叛的声音,“要我说那些霸占森林资源的兽人才是罪魁祸首。”

      那声音在众多声讨中也不是很大,算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在埋怨协议的不公。

      那人在人群中喋喋不休,说完抬起头的瞬间却被那双没有感情的暗蓝色眼眸吓得心骤然一缩,顿时闭了嘴。

      男人也只是斜睨了一眼,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像是在嘲笑那人的懦弱一般又将视线放到了处刑台上。

      那人劫后余生,在之后的时间里没敢再说兽人的一句不是。

      守卫长还打算说点什么,正要吹嘘基地多么多么好的时候却收到了总长示意差不多了的眼神。于是,守卫长咳了咳,冷声质问,“夏州,关于叛逃一事,你知罪吗?”

      其实守卫长大可以直接行刑,但是碍于有个兽人长官在这里。其中利害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也希望夏州识好歹一些,对于徽章一事,对这位兽人长官低个头认个错。

      广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着夏州的忏悔和认错,可是夏州并没有说话,倒不如说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听进守卫长说的任何一句话。

      他只是冷漠的淡然的站在那,垂着眸沉默着。半晌,夏州缓缓抬起眸,看向那个身份不一般的男人。

      而男人似乎也因为夏州的视线来了点兴致,暗色的眼眸微微亮了亮,嘴角噙着一抹笑。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看,夏州,此时能救你的只有我。

      守卫长顺着夏州的视线,发现他藐视的并不是一般人物,瞬间怒了,“夏州你这是什么态度?!”

      随着群众目光的聚集,夏州收回视线,“关于叛逃一事,我有话说。”

      “叛逃一事证据确凿,你说再多都无用的。”

      夏州却没理会,自顾自开始说起来:“我想知道,如果我作为指挥官看到有人进出森林,那我该当如何?”

      警卫长冷声道:“那你应当禀告上级,核实处理。”

      “那要是那个进出森林的就是我的上级呢?”

      指挥官负责防护墙人员的调动以及法则的宣传,要说到上级那只有……

      随着众人目光的转移,守卫长也慌了,从座位上弹起来指着夏州,“夏、夏州,你少血口喷人!我身为守卫长自当以身作则,再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看到过我外出森林!”

      夏州冷笑一声,“那我从守卫薄弱的贫穷区出来的时候又是怎么被发现的呢?”

      “那自然是……!”守卫长说不下去了,因为那个向他举报夏州叛逃的人正是自己的手下,他总不能说早就安排了人盯着夏州,为的就是防范夏州会做出一些事。

      做出什么事,为什么防范……这些理由守卫长都不能说出来,所以守卫长没骨气的将视线看向了总长。

      相比守卫长,总长就比较淡定,他敲了敲扶手沉声道,“夏州,贫穷区守卫薄弱并不代表没人发现你,巡逻兵发现你的时候你在森林外面,这是不争的事实。”

      “对。”守卫长听着这句话顿时有了底气,附和着,“叛逃一事证据确凿,你就算再怎么颠倒是非都无用!”

      夏州扯了扯嘴角,为了逼真一点还刻意拧了拧眉装作一知半解的样子,“说起来……在前天晚上我路过守卫长的房间时隐隐约约听到守卫长提到什么那些人死不足惜,这个月送了多少人,准备下个月的人数……”

      “夏州!”守卫长怎么也想不到夏州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起这件事,情急之下直接喊出了夏州的名字。

      本来这些话也没什么,但是随着守卫长这么一呵斥,那模样好像就守卫长真的说过这些话一样。

      察觉到那些怀疑的视线,守卫长故作镇定却咬牙切齿,“你、别、信、口、雌、黄!”

      “二十年前我们与兽人签订协议,但是那协议内容并未公开,你们有没有想过,到底是什么让兽人甘愿与我们签订和平协议?“

      二十年前,兽人与他们还是敌对关系,但在一场谈判过后,却与人类达成共存协议。明明有压倒性的力量,却甘愿屈居于森林里没有再踏足人类基地一步。

      说没有疑惑是假的,只是人类不愿意去想去发掘而已,生怕知道这背后的内幕会无法抉择。

      看着围观群众默认的态度,守卫长生怕这几句话会让那些人动摇,“夏州,签订协议是基地为了保护人类而做出的选择,兽人方也做出了退步。这二十年间基地的发展,大家都有目共睹!”

      “那到底是什么让兽人做出了退步?”

      “你……!”守卫长一时凝噎,协议内容一直是机密,对外不公布也是早就说定好的。但此时夏州紧揪着这件事不放,贸然行刑又好像证实了确实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所以广场一片寂静,在这重要性的时刻,也无人敢闹出点什么动静。所有人都秉着呼吸,在等座席上长官们的一个回答。

      就算是总长,也无法承担这个责任。

      就在守卫长咬紧牙关一筹莫展之际,广场上忽然传出一声嗤笑。

      那声音不轻不重,带着满满的嘲讽和愚昧,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只见最右侧的那位兽人长官姿态慵懒,军帽下那双暗蓝色的眼眸透着几分嘲笑,“不过是一个死刑犯为了活下去而做出的辩解,你们这么认真不是正中他的下怀吗。”

      一句话,犹如从头上泼下来的冷水,让人醍醐灌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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