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心有所属了》她是缪斯

2、清源二中

　　绵羊看见这话，差点惊的从床上弹起来。
　　她一连发了好几个大型感叹号。
　　绵羊：“什么叫今天去报道？陈阿姨真的给你办转学了？”
　　绵羊：“是不是因为林三日那个狗逼，上次就应该把这狗东西揍的再狠一点。”
　　林霁盯着屏幕，吸了一大口甜稠的豆浆，感觉自己的味蕾被甜腻覆盖，手指在屏幕上敲击了好几下，还是没能打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刚打完那孙子没多久，她妈前几天晚上就一脸自责小心翼翼的问她需不需要换个环境。
　　她也没说同不同意，结果第二天陈女士就告诉她，已经托人给她办理了转学手续，给她转去清源，等她高三毕业了直接出国留学就好。
　　林霁发了一会儿愣，绵羊那边又发过来一大段话。
　　绵羊：“林姐你要是真转学了那就是成功脱离苦海了，不仅逃过了早开学，连作业也省了，以后我要是想抄作业了，上哪找你这种共患难的学霸。”
　　绵羊：“我代表咱们全班同学对你表示诚挚的羡慕嫉妒恨！”
　　林霁:“……”
　　林霁被她逗到，盘旋在心头的乌云也被驱散了些。
　　林霁：“我就是转个学，又不是不上学，有什么好嫉妒的。”
　　等林霁吃完了早餐，周助理叫的出租车也到了。
　　林霁在身后慢了半拍，周助理顺手就拎过了那个樱花粉的行李箱。
　　甫一入手才发现这玩意儿她一只手拎起来十分费力，整个箱子沉甸甸的，活像是塞了一箱砖头在里面。
　　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周助理尴尬地再次推了推眼镜。
　　林霁将手机扔进衣兜里，撸起袖子往上折了两折，顺势就将行李箱提起来。
　　她说：“你提后面的箱子。”
　　她换了身短款的淡黄色羊毛羔外套，内搭一件白色针织衫，下身搭配着黑色长裤。
　　将袖子撸起的时候露出一截白净纤柔的手腕，头发染着妖异张扬的蓝紫色，怎么都不像那种乖乖女，好学生，看起来甚至有几分桀骜，周助理在她这个年纪还顶着个朴实无华的锅盖头刘海。
　　这要是换了以前，她在学校里遇见这种“小太妹”，恨不能直接绕道走。
　　周助理有点踟蹰，怀着复杂的心情上了车。
　　等她们从飞机上下来已经是下午了，林霁算是半个清源人氏。她小时候父母因为创业做生意，没时间带她，陈女士就把她托给外公和外婆照看，林霁的幼儿园甚至都是在清源读的，小学才转回的南华。
　　她直接熟门熟路地叫了车，窝进后座，告诉司机师傅去清源县城。
　　这位司机师傅极有可能是那种不甘寂寞喜欢聊天的中年大叔，一出机场就开始找话题跟她们聊天。
　　他的普通话讲的不是特别标准，带着点软糯的清源方言口音跟周助理聊天。
　　车子驶上高速，沿路两岸青山相对，连成碧波一片，山顶有云雾缭绕，清江就从远山间纵横而出。
　　这是城市里见不到的的风景，林霁每年寒暑假来清源看外婆才能看到，看着车窗外熟悉的景物，林霁眉眼间生出些许怀念来。
　　清源县城是个二三线小城市，虽然没法跟南华这种全国第二大城市比，但是也有它的独特之处。
　　司机师傅一听她们要去清源二中，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似的，滔滔不绝。
　　周助理坐在副驾驶座上完全插不上话。
　　“你们要去清源二中啊，二中在我们这儿是出了名的好学校，市重点高中，每年都能考出不少985和211呢，我闺女去年也想进二中，她中考分数离录取线就差了两分，结果还是进不了二中。”
　　这位大叔甚至开始闭着眼睛夸起了林霁：“小姑娘能在二中读书啊，成绩一定很好，你家长肯定很开心，将来有大出息啊，搞不好还能考个N大，造福国家和人民啊……”
　　林霁:“……”
　　这波彩虹屁吹的饶是林霁这个脸皮厚如城墙的人都有点不好意思，再一次刷新了林霁对于清源县人民的热情认知。
　　车子好不容易开到了二中北门附近的街道停下，眼看司机师傅停止了发言，林霁逃也似的从后备箱拎出行李掏完钱就头也不回地离开，她对这种中老年人式的侃大山向来敬谢不敏。
　　天上下着绵绵细雨，混着迎面而来的冷风，冷气简直是往人的骨头缝里钻。
　　今天还是大年初五，清源二中的这条街道上年味浓重，沿途都挂着印有恭喜发财新春大吉的红灯笼。
　　二中的校门口甚至直接挂了条横幅〔清源二中恭祝全体师生新年快乐〕。
　　二中建校的历史悠久，据说是可以追溯到百年前，是跟当年的京师大学堂同一时期修建的。而且二中年年入选省重点中学，在这片还有百年名校的招牌。
　　这条街上大多都是些特色早餐店，街道后面就是居民楼，住着本地居民，甚至有其他市县慕名而来的考进二中的学生和陪读的家长。
　　街道上的人不多，偶尔有几个来往的小学生，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小朋友从她身边路过，看见林霁冷淡的面庞和带着社会气的发型，逃也似的从她身边跑开。
　　二中的校址选的有点偏，可能是怕学生们在红尘里耐不住寂寞，容易被诱惑，不好静心学习。林霁每次咋一看过去都怀疑这学校是挨着深山老林修建的，这里离中心商业区起码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陈老太太就住在学校的教师公寓里，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是老师，跟林霁她外公在二中教了二十多年书。
　　大概是校址选在郊外，不用担心占地面积问题，二中的校园格外阔绰，教师公寓修建的有点远，林霁穿过了一大片繁茂的香樟树林，才看到了教师公寓的冰山一角。
　　周助理这一路上秉持着助理的合格义务，但不知道是尴尬还是其他什么，不怎么和林霁聊天，保持着她透明人的身份。
　　教师公寓附近神奇地种了好几株西府海棠树，正对着陈老太太住着的二号公寓。
　　老太太住在二号公寓的301，楼里住着的大多都是二中的教师，有几户门前贴着的都是手写对联，烟火气十足。
　　陈老太太的门前也应景的贴了副红纸对联，样式看起来跟隔壁的如出一辙。
　　林霁刚到门口，门就开了，陈老太太中气十足的从里面走出来：“一听到声响我就出来看看，果然是你们啊。”她说完就迅速的朝林霁身后瞅。
　　林霁顺着她的视线后退一步：“我妈她大忙人事多，出差去了，来不了。”
　　陈老太太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大过年的还要去出差，国家总理都没她忙。”
　　林霁顺着她的杆子往上爬：“对，我妈那个人您还不了解吗？忙起工作来什么都不管。”
　　注意到她骤然失望的视线，林霁又说：“还是我好，这不是来看你了。”
　　陈老太太笑骂了了句：“没大没小的。”
　　然后立刻将她们迎进屋，“刚下车肯定没来得及吃饭，我特意做了一大桌子菜呢。”
　　林霁刚下飞机就直奔二中这边，没怎么吃东西，就怕她外婆在家里一直等她，要是等不到她都不愿意开饭。
　　刚一进屋，“少爷”就从桌子底下蹿出来，兴奋的绕着她转个不停。
　　少爷是条黑白杂色的正宗中华田园犬，这傻狗一见到她，就高兴的绕着林霁的裤腿又舔又叫，整条狗简直恨不能扑到林霁身上。
　　林霁嫌弃地推了好几下狗头，都没推开。
　　那股热情的劲一过，少爷就把目标转向了她身后的周助理，意图冲着她狂吠。
　　见她外婆有些疑惑，林霁单手摁着狗头，给她介绍：“这是我妈的助理，姓周，来给我办剩下的转学手续的。”
　　周助理有点腼腆：“我叫周洁，您直接叫我小周就行。”
　　陈老太太又恢复了往常那副乐呵呵的模样，招呼着周助理：“不用客气，来了就是客，赶紧洗手吃饭吧。”
　　陈老太太做饭其实还挺好吃，但是她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有的时候不是忘记放盐，就是忘记放其他调味料。
　　“味道怎么样？多吃点，看你瘦的跟个猴似的，一看就没好好吃饭。”陈老太太止不住的往林霁碗里夹菜。
　　少爷在桌子底下啃着它的骨头，也应和似的冲着林霁“汪”一声。
　　林霁也不反驳她，只是心说现在的青少年流行以瘦为美。
　　她吃东西有些挑嘴，而且胃口小，她的口味这么多年在南华也被养刁了，是典型的南华口味，爱吃辣菜，跟老太太习惯吃的清淡口味相反，但是现在饭桌上的辣子鸡丁，青椒炝土豆丝等等吃的都是辣菜。
　　一顿饭吃下来有点像是在买彩票，惊喜不定，林霁碗里堆了一堆菜，上一口还是挺正常的，下一口就淡的没味道。
　　她默默扒着饭，眼看着陈老太太还要给她夹菜，连忙挪开碗：“我真的够了，再夹就吃不下了。”
　　中老年人表达爱的方式太令人吃不消，林霁怀疑她外婆可能是觉得她妈平时“虐待”她，没给她吃好吃的，这种时候恨不能使劲的投喂她，给她夹这夹那的。
　　这套房子是典型的三室两厅公寓，林霁吃完饭就下意识懒洋洋的瘫在沙发上不想动，少爷也跟着趴在她脚边，不时地晃动一下尾巴，表达它的存在。
　　平静截止在下一秒陈老太太打开了电视，林霁眼皮一跳，下意识睁开眼。
　　果然。
　　下一刻电视上就播放起了她外婆爱看的——看了十多年的——并且百看不腻的——赵雅芝版的《新白娘子传奇》。
　　林霁觉得里面的情节她都已经能倒背如流了，简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了。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啊～～”
　　“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啊～～”
　　陈老太太已经六十有七了，她退休以后最大的乐趣就是跟周围志同道合的老教师们一起搓麻将，打打字牌，其次就是看电视，其中《新白娘子传奇》，《还珠格格》，《86版西游记》等电视剧，简直是百看不腻，每日必看。
　　陈老太太的头发被岁月染成了银白，脸部已经轻微的凹陷下去，眉眼周围布满着细密的皱纹，但是一看见白娘子出场，就立刻变得神采奕奕。
　　林霁太阳穴突地一跳：“……您老一直看这个就不腻吗？”
　　陈老太太这会儿估计是热情劲下去了，瞬间化身成继奶奶，乜她一眼：“讷讷子（小孩子），坐没坐相的，规矩一点，等一会儿有客要来，不要让别人看笑话。”
　　林霁翻个身，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摸过一个橘子开始剥，然后又顺手递了个给周助理，“什么人啊？外婆你的学生吗？”
　　周助理受宠若惊。
　　她外婆教了半辈子书，称得上是桃李满天下，每年过年都三五不时的有人过来拜个年。
　　“算是半个学生，就是咱们对面的小简，你小时候还给他女儿送过糖吃呢。”
　　淦，中老年人这种时候记性就特别好，时不时就爱拿小时候发生的糗事来取笑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