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可以》懿书生

10、第十章

　　黑脸师兄被笑得一脸不明所以。
　　林茉他们也被这环绕立体声的善意嘲笑弄得一头雾水，不禁相互对视，又四下打量。

　　席地而坐的周分队长，两只手搭在盘起的膝盖上，一只手里还拿着去了大半的面饼，也正垂着眼抿唇忍俊。

　　因为节约消耗，他和队副都暂时熄掉了手里的手电。
　　暗沉的轮廓分明的身影，坐在光亮与黑暗的交界。
　　微垂的眉眼，和一侧唇角弯起的弧度，还是被雾蒙蒙的光线，照得亮起一片来。

　　林茉同学远远看着，眼光忍不住就停了一停。

　　对面敏锐如斯的周分队长，眼皮一掀，就把这额外的注目收在眼中。
　　抬手给自己喂食的动作，也顿了一顿。
　　还带着笑的目光，却是一点也不见避让。

　　明明白白的直率视线，成功把林茉晃得一呆。
　　心虚着，刚想低头避开，一旁的福队副同志，也默契地调过视线来。

　　简直是偷窥小贼的大型抓包现场。
　　果然是美色误人，蓝颜祸水啊。

　　林茉囧囧地硬挺着目光，朝着两人匆匆一笑。
　　心里想着，这样夜色朦胧又雾气朦胧的光线下，再怎么样的明目张胆，也应该不会有人瞧出什么端倪吧。

　　她这边还在幽幽跑着神。
　　那边，乐于指点迷津的老警察，就已乐呵呵指点着开了口：“小伙子，人家这两只狗是专门训练的，别人给的东西不会随便吃的。”

　　……对啊，好像确实应该是这样的啊。
　　一群人恍然大悟。

　　再回头看那两位训犬的消防员。
　　两人脸上的微笑，也显然说明了此话当真。

　　黑脸师兄很是挫败，不得不乖乖交出手里的干粮，把投喂的重任托付回两位训犬员身上。

　　“还以为都是同类，能给我点面子呢。”
　　他一面叉着腰站开两步，看着眼前的两只狗子开餐用膳，一面又忍不住牢骚着自嘲。

　　身后，一向与他配合着贫嘴的另一位同窗，笑着顺嘴就接了他的话茬：“什么同类？你跟谁是同类？”

　　“当然是它们俩啊。”黑脸师兄伸出拇指，理直气壮点了点两只狗子，“都是单身汪嘛，也不同病相怜治愈我一下。”

　　他上个学期刚跟异地恋的女友分手，恢复成单身一人，自嘲一句单身汪也正当时。
　　一群人被他逗得又是一乐。

　　年长些的训犬员看这小伙儿挺有意思，一边撸着毛喂狗，一边也笑呵呵地灵魂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们这崽儿是单身？”
　　说着，还抬头瞧了黑脸师兄一眼，直瞧进他脆弱的灵魂深处去。

　　“……不是吧？！”男生一脸不可置信，“它们两个都有主了？只有我这么孤单么。”
　　边说，边回头望了眼同样面露惊讶好奇的同学们。

　　他那已经名花有主的捧哏搭档，抱着胳膊，对他冷酷点头：“没错，就只有你这么孤单。”
　　“……”

　　年初已经拜访过民政局，下半年就要东南亚蜜月游的带队师姐，也笑眯眯冲他点了点头。
　　“……”

　　刚把药箱还给眼镜师兄，落座在林茉和邹曼身边的研一师姐，瞧见同班仁兄转过来的寻求同盟的目光，闲闲地又翻了他一个白眼：
　　“别看了，我们跟你不一样。”

　　她长臂一伸，搭住林茉邹曼两个人的肩膀，有模有样地与男生划清界限：
　　“我们这叫宇宙超级无敌单身潇洒美少女，跟你那什么单身汪可不一样。”

　　“……”
　　男生被她怼得一脸“你够了”的嫌弃。

　　其他人则哈哈笑成一片。
　　两个不怎么有精神的小姑娘，也跟着咯咯地笑起来。

　　一不小心做了“宇宙超级无敌单身潇洒美少女”的林茉，也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加入了了这么大组织，只顾着跟邹曼相顾失笑。
　　一点没留意暗处的迷彩堆里，福队副同志对身边搭档笑得那一脸内涵暧昧。

　　单身哎。
　　当真又是一条喜人的线索。

　　福队副同志把这内容丰富的演绎推理，压缩在望向搭档的一眼之间。
　　这回周分队长没忍住，还是侧目与他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面色沉稳，淡定如常，未褪的笑意也似乎和旁人的并无两样。
　　可这一眼的上一秒，盯住的却是刚挖掘出新线索的那片方向。

　　队副同志扬眉笑了一笑。
　　呵，奇怪的新线索好像又多了一条哎。
　　他又忍不住，对着自家搭档的脸多瞧了一瞧。

　　其实这一路上，他对搭档的那点调侃调戏，不论有声无声，十成里有九成九都不过玩笑而已。

　　在都是大老爷们儿的部队里就是这样。
　　有家属的，就开家属的玩笑。
　　还没家属的，就随着大家兴致信手拈来。

　　总之，玩笑无罪，八卦有理。
　　都是紧张训练生活里的一点无聊调剂，说完就忘一笑而过的，不在少数。

　　就算是自家这对外人总远着距离的搭档，当年在疆区的时候，也没少被自己和战友们寻了莫须有的茬儿拿来磕牙打趣。

　　什么多看他一眼的疆区姑娘，什么巡逻任务时问路的淡妆女孩。
　　明知道都是些胡言乱语无中生有，大家却照样心照不宣乐此不疲。

　　就算是一起从疆区回来，俩人都已经做了队长，这样的优良传统，他也还是惦记着没忘。
　　原以为今天这一场，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借着边远山区遇故知的赶巧档儿，带着几个新兵蛋子，拉一拉与自家队长的距离。
　　可没想到，这一回的情况……似乎有点不大一样。

　　队副同志的眼光，还定在自家搭档脸上，试图为自己刚冒出头的新的猜想，寻到一点可能的动摇迹象。
　　就是像以前开他玩笑时那样，送他一个“你很无聊懒得理你”的嫌弃表情。

　　可惜，今天搭档给的意外，注定是一个接着一个。
　　他近在咫尺瞧了半晌，搭档脸上却仍是眉毛眼睛各安其位，坦然镇定得昭然若揭。

　　艹，难不成这回是个真的。
　　自家这从没见之动过凡心的硬气搭档，竟然就要这么甘受桃花了。

　　他把满腹心思全摆在脸上。
　　知道搭档默契看得懂，就等他给个问心无愧的合理应答。

　　他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瞧，周分队长也一瞬不瞬地陪着看他。
　　一来二去你来我往，不过短短三秒又两秒。

　　终于，见到一脸恍然有所悟的感叹加问号。
　　周分队长才闪了闪目光，勾起一边唇角，浅浅淡淡笑了一声。

　　这一笑不要紧，直惊得队副同志一脸问号全解，成了双倍的惊奇感叹。
　　他不可思议地眯起眼，刚欲语还休地想要开口。

　　对面，自家搭档的目光就已撇下他，明目张胆地又落回了人堆里的那一处方向去了。

　　“……”
　　这重色轻友来得还挺快。
　　队副同志鼻子里哼了一声，嘴边却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不管怎样，这一直叫人愁之归宿的孤寡人士，总算是有了落脚的迹象。
　　以后再与自家女朋友隔空秀恩爱之时，那么点虐狗的负疚感，就能就此全然抹去了。

　　如此一想，再跟着看向林小同学的目光，就多了一层自主自发的家属默认滤镜。
　　原本就瞧着挺干净顺眼的女孩家模样，眼下再看，就更多了些都是自己人的亲切感。

　　可看着看着，就又有狐疑冒将上来。
　　不是说这姑娘是“高中同学的妹妹”么？
　　算起来也该有好几年的交情了，怎么到现在，人家姑娘还是“宇宙超级无敌单身潇洒美少女”？

　　看自家搭档的样子，对人家不像是临时起意，反倒更疑似蓄谋已久旧情复燃。
　　可在一起配合搭档快两年了，也没听这人顺口提起过哪怕一回呢。

　　是自家搭档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还是自己对搭档的感情生活关心得太少？
　　这其间又有些什么他不得而知的内幕密辛？……

　　队副同志不熄的福尔摩斯之魂，又忍不住噼噼啪啪燃烧起来。
　　感觉自己一不小心挖到了一整部韩剧的隐藏剧情，下半年的睡前故事，这下子都有保障了。

　　他这边正盘算着对自己人开展逼供诱供的可能。
　　那边，心地良善的消防训犬员，已经开始耐心科普，为单身汪和单身美少女们讲解起了工作犬的真实私生活状况。

　　其实，它们确实是单身汪来着。
　　因为□□会影响嗅觉的灵敏度和身体状况，所以受训上岗的工作犬们，只能牺牲自己的个体幸福，换来对大家的幸福守护。

　　听得一群感情丰富的年轻人唏嘘不已，顿时对两只工作中的单身汪肃然起敬。

　　黑脸师兄再回头面对研一师姐，跟自己得了肯定似的与有荣焉：“看吧，单身汪也是对社会有益的。不要对你不了解的群体，有什么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
　　“……”

　　身为心理学专业的研究生，单身美少女师姐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心理咨询与科研过程中的大忌。
　　所以，被他这话一堵，也就只有干瞪眼，默默没了下文。

　　看足了年轻人斗嘴的消防队长，和一旁的老警察对了下眼神，拍拍手，笑着站起身。
　　“行了，看大家差不多也休息够了。咱们再把行李分配一下，就准备上路吧。”

作者有话说

　　默默再来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