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心动》叶晚乔

15、泡沫

　　徐子易下车好像只是为了和她打声招呼，随后便离开了。

　　她一走，许秋就抓住孟瑶的胳膊，连忙问道：“你和应夏要订婚了？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不早说？”
　　“订完婚之后就该是结婚了吧！我跟你说，结婚这件事可是要趁早。”
　　“老孟家的祖坟可算是冒青烟喽，终于出了个豪门富太太。”

　　她激动的双手合十，对着天地又是激动又是拜。

　　孟泊新难得没有对这件事发表什么意见，确定车子开远了，从探出头来，小心翼翼问孟瑶：“那个姐，你和车上那人，还有联系啊？”

　　孟泊新说的那人是徐子易。

　　他之前被揍过。

　　那会儿孟瑶还读高中，孟泊新天天逃课上网打游戏，最开始是骗许秋要买学习资料，后来被发现了，许秋就开始控制着他不给钱了。

　　许秋不给他钱后，便开始千方百计的从孟瑶那里要钱。

　　“我没钱。”
　　“怎么可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打工挣钱，就前两天带回来的巧克力还是国外牌子，死贵呢。”

　　“你又偷我东西了？”
　　孟瑶“蹭”的一下站起来。

　　那巧克力是徐子瑄悄悄塞到她包里的，她还打算还回去。
　　毕竟拿了别人的东西，就得还人家一份人情。

　　那一盒巧克力都要四位数，这人情她还不起。

　　“你做家教的那家人不是特别有钱吗？你成绩那么好，课时费肯定也很高，连两百块钱都舍不得给我，哪有你这么小气的姐姐？”

　　“别人家姐姐大方，你找别人去。”
　　孟瑶低着头，收拾完东西便去上学。

　　孟泊新不死心，趁她去上学，把她房间翻了个底朝天，硬是从床头柜旁边的一叠书里抖出来几百块钱。

　　孟瑶是第二天才在小巷子里找到孟泊新的，他刚从网吧回来，准备拿剩下的钱去请朋友吃饭。

　　看到孟瑶堵他，也不躲，想当做没看见，和兄弟勾肩搭背直接走，被孟瑶当场拦住。

　　“钱呢？”她问。
　　“花了。”
　　“还剩多少？”孟瑶问他。

　　“就那点钱，能剩什么？”那点钱根本就不禁花，剩下的都不一定够请他兄弟吃饭。

　　“把钱给我。”那钱是她用来下个月充饭卡的。
　　被孟瑶缠的不耐烦，孟泊新直接上手用力一推，把她整个人推墙上。

　　“钱钱钱，你一天到晚都是钱，要那么多钱干嘛？你是掉钱眼里了是吧！”
　　“有你这样的姐姐，你还嫌我不够丢人吗？”

　　孟泊新下手力道一点没收，她胳膊蹭到墙壁，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徐子易在附近吃饭，正巧路过，看到孟瑶被欺负，直接把人揍了一顿。

　　孟泊新这花架子哪是徐子易的对手，被揍的嗷嗷叫，喊着：“我跟我姐闹着玩关你什么事？”

　　徐子易听到完全没停下，一边揍，一边笑着说：“哦，原来是这么闹着玩的。”

　　“你一个违法产物，也配和她闹着玩儿？”

　　孟瑶被说的一愣，然而才想起来徐子易指的是计划生育那事儿……

　　后面又遇到几次，孟泊新被揍出心理阴影，此后见到他就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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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上，徐子易回来，看周烬正低着头玩俄罗斯方块，一副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模样，随口说道：“毕竟老熟人要订婚，不去祝福下，显得我挺小肚鸡肠。”

　　这话点的，就差说他小肚鸡肠了。
　　周烬觉得这人有病。

　　赵彦后知后觉，扭头问道：“你和孟瑶认识？”

　　他现在觉得自己有点像个傻逼。
　　徐子易专门下去和孟瑶打招呼，还有前段时间周烬加了人家妹子微信好友。

　　种种迹象都说明，是跟人家认识……的吧。

　　徐子易懒洋洋道：“她以前教过徐子瑄。”

　　“啊，这样啊。”赵彦想到徐子瑄那小孩经常挂在嘴边的瑶瑶老师，原来是孟瑶，但她看着年龄挺小。

　　“不对啊。我记得你家请的老师，不都是国内名师教学吗？怎么请一个高中生小姑娘？”

　　那会儿的孟瑶，应该还是个高中生来着。

　　徐子易话说的别有深意：“得拜某些人所赐。”

　　“什么啊？”
　　“创造机会。”

　　什么机会还得创造？
　　赵彦一头雾水，这人说话还是这死样子，跟打哑谜似的，听的他累得慌。

　　想起今天早上表姐打过来的那通电话，说道：“周烬，你家老爷子什么情况？都开始问我表姐感情状况了，该不会是要给你凑一对吧。”

　　主意都打到他表姐身上去了。

　　赵彦看着身旁的兄弟，突然一个激灵。
　　他不敢想，有朝一日这么大一个好兄弟，要成为自己表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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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知道孟瑶和江应夏要订婚了，许秋这段时间更是红光满面，逢人就说自己女儿快要嫁进豪门做富太太了，他们一家人马上就要从清河巷搬出去，跟着一道享福。

　　这两天更是连孟泊新的新房都看好了，说是等到应夏的彩礼钱一到，市中心的大房子就有着落了。

　　街坊邻里表面上说着恭喜，无不羡慕许秋生了个好闺女。实际门一关，背地里都在骂她卖闺女，一家人都指望着闺女过活。

　　试婚纱那天，许秋本来想跟着一块儿过去，结果孟泊新那边又出了意外，接了通电话就火急火燎的赶过去。

　　孟芹特地请了假，陪她一起过去。

　　当天的天气不算好，整个天气都是灰蒙蒙的，唯独婚纱店内灯火通明。

　　孟瑶坐在偌大的休息区内，紧握着水杯的手指有些发白。

　　孟芹也有些发火：“什么意思？说好了五点钟，现在都五点十分了，人还没来是什么意思？”

　　江应夏居然放她姐鸽子？这个婚到底还想不想订了？

　　因着今天的天气原因，店内的客人寥寥无几，显得孟瑶她们俩人就更加显眼了。

　　前台的工作人员时不时的看过来两眼，用眼神分享八卦。

　　“这怎么回事？男方该不会不来了吧。”
　　“这么漂亮还敢放鸽子？就不怕女朋友到时候跟别人跑了？”
　　“打电话还不接，这比世界总统还忙吧。”
　　“都等好几个小时还在这儿等，看来是真爱。”

　　又过了一会儿，可能是工作人员也觉得有些尴尬，过来送了些瓜果，安抚道：“这会儿下班堵车高峰期，可能是在路上耽搁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嗯。谢谢。”孟瑶朝她礼貌笑笑，极力掩藏眼底被人爽约的失落。

　　大概八点多的时候，江应夏的电话才打进来。

　　“孟瑶，对不起。”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今天临时有些事情，改天再陪你试订婚礼服。”

　　孟瑶愣住，没想到这时候还会有这样的变数。

　　旁边的孟芹挨得近，听的一清二楚，一下子就火了，把电话抢过来，骂道：“有事有事！就你天天有事，我姐就天天闲着是吧？”

　　“既然你那么事情那么多，人这么忙，别说是订婚了，干脆连结婚的时候都让人代劳多好。”

　　骂完后孟芹直接把电话挂了，拉着孟瑶就往外走，“有这功夫还不如吃饭呢。”

　　俩人下午出门，一直到现在就吃了两个橘子，喝了杯水，这会儿肚子空空。

　　孟瑶收到微信消息，看了眼，说道：“孟芹，你先回去吧！电视台这会儿要我做个专访。”

　　“啊？这么晚了还压榨人呢？”
　　“临时通知的。”
　　孟芹：“要不我陪你一块儿去吧！都这么晚了。”

　　她有点不太放心。

　　孟瑶冲她笑笑，安慰道：“我是去加班，没什么不放心的，你先回去吧，要不到时候就得大半夜了，我还不放心呢。”

　　清河巷离得远，又偏僻，普通女孩子一个人走，还真挺让人不放心的。

　　“好吧，那你一个人小心点儿。”孟芹妥协，目送着她上了车。

　　白色出租车很快驶入车流，混在其中再也让人看不见，孟瑶开口说道：“师傅，去锦西路。”

　　是和云京广播电视台那栋大楼完全相反的方向。

　　孟瑶按照手机短信上发送过来的消息内容，到达地点，穿过两层走廊，来到耘田会所。

　　半小时前，孟瑶收到一条匿名短信，上面写着：想知道江应夏为什么和你在一起吗？来锦西路耘田会所。

　　孟瑶一直都对江应夏当初和她在一起而保持好奇，只是那时少女心事，喜欢一个人这么多年，终于有了回应，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让她忽略了这件事。

　　鬼死神差的，跟着那个匿名号码发来的消息走到这里。

　　今晚这里有一场庆功宴，主角是林静姝，庆祝她前几天拿了最佳歌手奖。

　　宴会现场有些乱，像是刚发生过冲突，还没完全收拾好残局。

　　“我就说嘛！江应夏对林静姝肯定还是有感情的。”
　　“否则怎么可能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把林静姝护在身后。”
　　“还火急火燎的把人送到医院陪着。”
　　“不是听说江应夏最近订婚？”
　　“你还不知道？江应夏整出来的那个未婚妻，就是为了气林静姝。”

　　孟瑶听那几个女生说完前因后果，才知道今天晚上本应该陪她一起去试订婚礼服的江应夏，出现在了前女友的庆功宴上，还为了林静姝和别人大打出手，成为宴会上津津乐道的美谈。

　　宋浩年拎着蛋糕从外面进来，一路上和人打招呼，然后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孟瑶，愣了一下。

　　“孟瑶，你怎么来了？”他也听到旁边女生说起的那件事，脸上有些尴尬。
　　“你别听她们胡说，今天晚上是因为有个私生男粉闯进来了，抱着林静姝不放，还对她动手动脚，她吓坏了。”

　　末了，又解释道：“任何一个人遇到这事儿，江应夏都不会不管不顾的。”

　　“是嘛。”孟瑶的声音很轻。

　　宋浩年听到这两个字，脸色也有些尴尬。
　　毕竟就江应夏那个性子，根本就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
　　以往见到这种事，多半会视而不见。

　　他这解释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宋浩年又开始打哈哈，想把这件事情掀过去，“那个，孟瑶，我们今天不说这些，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吃个饭顺便在玩会儿，待会儿我送你回去就行。”

　　他一边开门，一边招呼着孟瑶进去。

　　孟瑶对这种陌生的环境本能抗拒，但想到手机上的那条短信，还是走了进去。

　　这场宴会上，里面有个供人玩乐的包厢，里面的人有孟瑶认识的，不认识的，但看起来皆是非富即贵。
　　是跟她完全不属于一个圈子，也玩不到一块儿去的。

　　江萌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周围的人则在向她打听那个电视台的小主持是不是真要成为她嫂子了。

　　江萌被问的一脸不耐，手里的红酒杯往桌上一放，觥筹交错间，看到她满脸嫌弃，道：“就凭她也想进我们江家的大门？”
　　“除了会讨我奶奶欢心之外，她还有什么别的本事？”
　　“我姑姑和姑父可是只认准了林静姝一个儿媳妇，我也只认我静姝姐这一个嫂嫂。”
　　“所以那个孟瑶，就算她挤破了头，也不会进我们江家的大门。”

　　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的神情。

　　“可是架不住江应夏喜欢啊！”
　　“毕竟要娶她的人是江应夏，又不是你们江家人。”
　　卡座里，有人高声问。

　　江萌嗤笑：“你家里会让你娶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吗？”

　　原先那人缩了缩脑袋，不反驳了。

　　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生在家族庇佑之下，享受了家里的资源，必定受制于家族。
　　婚姻大事根本不是他们一个人的事。

　　“告诉你们吧！我堂哥根本就不喜欢孟瑶。”
　　她嘴上带着笑，不知道从哪里拿的一个话筒，放在手机听筒边上，打开了手机录音，是一段很短的对话。

　　“你该不会是真喜欢孟瑶了吧？”

　　男人轻笑一声，似乎带着点嘲弄，随后不带任何感情的淡漠声音响起，传遍整个包厢。

　　“随便玩玩而已，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话落，原本闪烁着五彩斑斓的灯光被关掉，包厢内亮如白昼，“啪”的一声，让大家回过神来，纷纷往门口方向看去。

　　宋浩年不好意思的笑笑，表示自己不是故意把蛋糕弄掉的。

　　但是大家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不到一秒，便转到了他身边的女孩身上。

　　今天是挑选订婚礼服的日子，所以出门前，孟瑶特地穿了一条新的裙子，浅蓝色的针织裙，化了平常不会化的精致妆容。

　　即使这样，都抵不住那句“玩玩而已，我怎么可能喜欢她”所带来的威力。

　　她脸色发白，几近透明色，像是一朵惨遭风雨摧折的栀子花，摇摇欲坠。
　　腿软的几乎站不住，胃里一阵翻涌、恶心。

　　谁也没想到孟瑶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江萌看到孟瑶进来，勾唇笑了，继续道：“恐怕大家还不知道吧，我堂哥之所以和孟瑶在一起，完全就是因为一个赌约。”

　　她看着孟瑶，每说出一个字，都像是在她的心口插一把锋利的刀子。

　　“你见过我堂哥那辆保时捷吧。”她笑的残忍，“恐怕也坐过很多次，感觉怎么样？”
　　“全球限量版的车子，坐起来挺舒服吧。”
　　“那你知道，这辆车子是怎么来的吗？”

　　她说都说到这个份上，所有人心里面都有一个猜测，呼之欲出。

　　江萌笑着，轻飘飘说出口：“当然是因为他把你泡到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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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瑶一出去就吐了，弯腰扶着街边的垃圾桶，止不住的恶心。

　　她想起和江应夏在一起打这几年，想起他说过的那些话，以及接连的承诺。

　　“你是我女朋友，你在担心些什么？”
　　“你到底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我要和孟瑶订婚了，年后领证。”
　　“……”

　　一句一句的，曾经让她以为的承诺，就在今天，在江萌拿出录音的那一瞬间，都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慌。

　　像是水月镜花，一场泡沫。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冬雨，带着刺骨的冷，有车经过，浅蓝色的针织裙摆溅上了混杂着灰尘的雨水，留下斑斑点点的污渍。

　　将近零下的天气，孟瑶却恍若不觉，给江应夏打电话。

　　第六个的时候，电话终于接通，是林静姝的声音。

　　“喂？你是哪位？”

　　原来他连备注都没给自己。

　　孟瑶心里发苦，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艰难的发出声音：“我找江应夏。”

　　“孟瑶？”林静姝听出她的声音。“他现在去帮我拿药了，手机留在病房。”
　　听出她的不对劲，林静姝又说道：“要不我待会儿让他给你回个电话？”

　　“不用了。”孟瑶在电话里报了个地址，“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如果他不来，我就一直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