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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侍者本来还觉着挺浪漫的,但是主角好像没有他想的那么浪漫。他牢记自己的职责,立马替这位一脸莫名其妙的男主角解释:“您好Amanda小姐。沈先生的秘书替他订了这一束花。香槟玫瑰寓意钟情一生,桔梗代表一生一世,尤加利叶意味着自然的恩赐。”

      沈与续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他冷着脸站在那里,侍者以为是他多话惹男主角不开心了,赶紧将两碗莲子百合羹放在二位面前,麻溜地说:“我们特地为您二位准备的莲子百合羹,请慢用。”

      他说完礼貌笑了一下,轻轻地走了。

      郝芡觉得手里的花就像是一块烫手山芋,拿着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她忽然觉得沈与续现在想要杀人的心都有了吧,被前女友赶着撮合,他是被嫌弃到了怎样的地步。

      她小心翼翼地问:“要吗?”

      饶是沈与续教养再好,他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莲子百合羹,心里一股子气散不出来,到底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有病!”

      郝芡自然听见了,她本来还沉浸在替沈与续悲哀的心情里,乍然听了这一句,险些笑了出来。
      沈与续抬眼看她,她尴尬得要命,不自在地别过头,咳嗽了两下。

      他送她回酒店。刚出门,郝芡就自觉把花扔了。沈与续站在门口看着她,她转身回来找他,和他并肩走回酒店。

      他们沉默着。她看见他把大衣脱下搭在手肘,于是问他:“不冷吗?”

      他有些郁郁:“热。”

      郝芡才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他怎么会冷,心里憋着一肚子气,气得把大衣都给脱了。

      夜风吹过街道两边的树木,树叶碰撞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大城市仿佛永远这么热闹。每天,都有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与你擦肩而过。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

      沈与续叹了口气:“你知道吗,前年我在Oxford St.上闲逛,每年都有很多人来那里购物。那个时候我就想,这个世界上的人真多。于万人如海中想要遇见一个人,太难。”

      她很久都没有说话。

      红灯,他俩老老实实等着。郝芡忽然说:“其实你还爱她,对吧?”

      沈与续没有回答。

      她住的酒店就在对面不远,绿灯的时候他停住脚步,对她说:“就送到这里吧,下次回来打电话,我去接你。”

      他停了好一会儿。郝芡偏过头来看他,都市的霓虹照在他脸上,愈发显得寂寥萧索。秋日的街头有些冷,他搭着大衣站在那里,而他们身旁的人都已经向对面走去。

      连他的声音都有一点点的涩意,他说:“你瞧,指示灯一变,没有人会在原地等着。”

      她想着这句话想了一路,觉得这句话狗屁不通。

      季知明接到沈与续电话的时候,正一脸感慨地望着窗外。

      他听见铃声险些把手机扔出去,他本来还有些期待,看见来电显示是沈与续,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不情不愿地接起:“喂?”

      “临时会议。”电话那头的男人说:“实验室出了点问题。”

      一般沈与续如果说不是问题,那就是小问题。他说有点问题,那问题百分之八十比较严重。他如果说有大问题,那就毁灭吧,弃疗吧,反正没救了。

      季知明顶着熊猫眼去洗了个澡,匆匆换身衣服就拿起车钥匙出门。他在下电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点开拨号键,输入了那个烂熟于心很久很久了的号码,他下定决心要拨通,他想试一试吧,也许她还在呢。不试一试,怎么对得起他一宿没睡,俩黑眼圈。

      “嘟——嘟——”

      终究是没有接通啊。

      不是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吗。

      他苦笑了一下,出了电梯。

      到公司的时候,技术部的人早就在会议室里了。沈与续正侧身和另一个管技术的副总讨论。季知明摸了摸鼻子,觉得气氛很不对劲。

      “季老师!”正和沈与续讨论的人忽然喊他,声音要多亲切有多亲切:“你来了啊!”

      季知明受宠若惊。

      这群搞技术的向来又执著又耿直,在他们心里实践才是最牛的,其他一切都是狗屁。他对这个副总记忆犹新,因为这个公司里,只有他一个人敢叫他四季豆。

      这位好汉他姓耿,人送外号斗牛梗。

      倒不是贬他,的的确确因为他牛,脾气大,人又耿直,关键是长得又高又瘦,跟条筷子似的。之前有一次熬夜做实验,他和斗牛梗因为材料问题吵了起来,吵完了继续写公式,摆案例,等数据。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第二天同事发现他俩四仰八叉睡死在会议室里。

      斗牛梗是T大毕业,之后去了Caltech。季知明么正好跟他对着,P大毕业,去了Berkeley。每次只要有争议,他总感觉斗牛梗要代表T大嘲笑他。

      这次斗牛梗叫他季老师,他就觉得很不对劲。

      斗牛梗心里也不是滋味,但是眼前这个新来的副总实在太难搞定了。他要想跟他吵架吧,这位副总不像四季豆,锤两下就蹦起来老高。他更像水,像棉花,你一拳下去,他以礼相待,跟没事人一样。

      而且一个P大的,把他咬得死死地,令他很不是滋味啊。

      季知明多聪明一人,他乐呵呵走过去,也十分热情地叫:“耿老师客气了!”随后看向密密麻麻的白板,申请加入讨论。

      擦了写写了擦,实验数据来了去去了来。季知明讲得热火朝天,干脆把外套脱了,坐在会议桌上叽里呱啦。斗牛梗抓着笔写来写去,余下一众技术人员,跟听课似的,疯狂补笔记。

      好不容易季总闭嘴了,耿时文一支笔写得没了墨,干脆随手扔了。他手疼得很,比手疼更严重的是挫败,浓浓的挫败感。他觉得惨啊,没道理啊,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副总,脑子里是装了个实验室吗?

      沈与续放下手里的图表,觉得口有些干。不过很过瘾,很久他都没有这种过瘾的感觉了。吵归吵,在真理面前那都不叫吵,他们只是各抒己见,毕竟谁对自己没点骄傲。人类一代又一代,不停传递着探索的火把,失败又失败,探索又探索,当看到真理哪怕一点点微弱的光亮的时候,他们都会感到由衷的欢呼与雀跃。

      当他第一次看见那些精密仪器的时候,当他上手去操控的时候,他有一瞬间震惊得说不出话,旁边的同学也是这样,他们说,那一刻他们像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

      法拉第在向人们展示圆盘发电机的时候,有一位贵妇人问他,先生,这东西有什么用呢?

      法拉第回复她,夫人,新生的婴儿又有什么用呢?

      人类刚开始探索世界,感叹于宇宙的广袤与雄奇的时候,就像一个婴儿一样。

      他回过神来,看见一个个技术宅们十分疲惫的目光,有的出去上厕所,有的喝水,有的干脆趴桌上睡觉。

      季知明的肚子很不合时宜地叫了一下。

      他委屈地翻了个白眼,不能怪他,一天了,整整一天他都没有吃东西了,他又不是怪物。

      沈与续于是说:“大家都辛苦了。晚上想吃些什么,我请客。”

      一看就是真的累了,听见吃的,都没有起来干饭的欲望。

      季知明指了一下桌面上他的手机:“打电话给之宜,她知道怎么给他们回血。”

      这么一通争论下来,沈与续面上虽然八风不动,到底走起来有些虚。昨晚他就没睡好,自打上午接到电话,他过来到现在,也是滴水未进。

      他很顺手的拨任之宜的号码,季知明看着他连贯流畅的拨号,皱了皱眉。

      一遍,没人接。

      两遍,没人接。

      三遍,没人接。

      季知明看他挂了拨拨了挂,一众技术宅们因为长久的安静反而不太适应,一个个支棱了起来,没地儿看,仰头看着刚才光芒万丈的沈总打电话。

      沈与续抬起头来,“她电话我打不通,你试试。”

      “这个点可能吃饭呢吧。”季知明捞过手机,因为刚连了电脑,嘟嘟嘟的等候音格外大,回荡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

      “嘟——嘟——嘟——”

      季知明心想,姐们儿你可千万别接啊。

      他刚刚默念完,就听见之宜一向清亮的声音,霍然一下,响彻整个会议室。

      那些本来在装死的补觉的技术宅们,耳朵立了起来,觉得大事不妙。

      季知明险些从桌子上滑下去。

      他抓稳了桌沿,打算出去说话,沈与续给了他一记眼风,冷冷说:“就在里面打。”

      季知明暗道了声姐妹珍重。

      他于是麻溜开始打圆场:“之宜啊,刚才一定是在吃饭吧!”

      任之宜挺纳闷,说没有啊。

      季知明感觉到莫大的压力,他于是又问:“刚才你必然没把手机拿手上吧!”

      就听见另一个略带彪悍的女声说:“任加一你什么意思啊游戏打一半中途接电话!!你小心你号没了!!”

      之宜吓得回头对钟豆豆做了个噤声的手指。

      钟豆豆意识到自己刚太激动了,不过她想没事吧,隔老远,谁听得见啊,除非哪个傻逼把手机开了免提连了电脑。

      任之宜有些赧然,实话实说:“一直拿手上了。”她问:“是公司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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