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与小警察》荣丢丢

35、回国

　　人类的记忆很神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你一个惊喜。
　　许雯坐在飞机上，抚摸着李月小时候的照片，露出冷冷一笑。
　　现代网络咨询发达，假李月是个高调的性子，时不时在娱乐新闻上活动，被粉丝们冠以“美女学霸”、“天才设计师”、“最美总裁”等称号，许雯没花力气就搜出了一长串新闻。
　　看着新闻上那张笑得明媚的脸，许雯厌恶地移开视线，啪地一声关掉平板。
　　与桂河想的差不多，李家很快得知了正房太太回国的消息，许雯还没下飞机，李家的人就在机场等候。
　　其中，假李月也在场。
　　今天预报有雪，天空阴沉沉的，像是一幅遮天蔽日的大网笼罩世间，让人觉得喘气都是过错。
　　手机铃声响起，许雯盯着上面“月月”两个字，花费平生最大的自制力控制住怒气，紧握手机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才止住愤怒大吼的冲动。
　　她从出口走出，一个娇俏的身影飞扑到她怀里，将她抱个满怀。
　　“妈，你怎么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我机灵，你回来了我都不知道，看谁还来接你，哼！”假李月撒娇。
　　许雯身体僵硬，语气有些虚幻：“我就是好久没见到你，想你了，准备给你个惊喜。”
　　假李月笑嘻嘻抱着妈妈的手，歪头说道：“我也想你了，妈妈。”
　　许雯的手一僵，随即放松下来。
　　“那你怎么不来国外看我？”
　　“我忙嘛，我忙着学习，忙着管理公司，抽不出时间出国。”假李月吐吐舌头，“妈，你可别怪我。”
　　“我不怪你，你是我的女儿，我永远都不会怪你。”许雯克制地摸摸假李月的头发，别有深意地说道。
　　桂河化妆出行，装作一个普通的旅人，在候机室看手机，眼睛随时盯着许雯的动向。
　　他比假李月来得早，自然就看见了不一样的一幕。
　　许雯出来之前，假李月明显是不耐烦的，她的女助理给她端来了热饮，她喝了两口，暴躁地将杯子摔到地上，奶白色的液体砰地一声四溅开来，女助理的脸上、衣服上也沾了不少。
　　发了一通脾气，假李月仍然不开心，她左右看看，看吃瓜群众指责的目光，愤愤然走远，到车子里等待。
　　等到许雯的航班降落，假李月从车子里跳出来，飞快向许雯走去。假李月很激动，她抛下手中包包飞扑进许雯怀里，双手紧紧抱住许雯。而机场灯光照射下，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的嘴唇微弯，咧开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
　　桂河冷冷地看着这一场表演。
　　漫画家为了逗人发笑，想出了无数搞笑的情节，阴差阳错、张冠李戴、鬼使神差……为了取得胜利的果实，人们不介意历经极其繁复迂回的过程。
　　眼前的这一幕也是如此。
　　人们也许是为了死亡这一必然的结局，而上演了一出出令人啼笑皆非纠缠在一起的悲喜剧。
　　许雯和假李月，为了各自的目的，维持着表面的欢笑，却复杂地想要摧毁彼此。
　　今天，这里上演了一场斑驳杂乱的戏剧，而唯一的观众，就是桂河。
　　桂河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戏剧，直到看着许雯和假李月手挽手上车，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慢慢往回走。
　　前几天，桂河收到了许雯的邮件，让他查查假李月与李大志之间的关系，经过司法鉴定，假李月与李大志是父女关系。
　　背后的血腥，一目了然。
　　母女俩笑眯眯挽着手上车，许雯坐上车装作疲倦模样，笑着对假李月说：“李月，妈妈累了，在车上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好的。”假李月笑嘻嘻答应了。
　　坐在车子后座上，许雯的呼吸不由变得粗重。回国之前，她做过无数不好的猜测，也费尽了全身力气试图压抑悲伤与心急，但是，在看到假李月阳光明媚笑容的那一刻，许雯才明白古人为什么会发明五马分尸、千刀万剐这样的酷刑。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她不是个温柔人，残酷的因子一直流淌于血肉，流淌于基因。
　　许雯的恨意，在她内心编制成一张剧毒的蛛网，准备将所有猎物撕碎。好在寻找女儿下落的心思盖过了心中恨意，许雯闭上眼，在脑海中一遍遍描摹假李月的模样。这个顶替她女儿身份的人，这个李大志的私生女，是她的仇人，她要将这个女人与李大志一起毁灭，让他们父女失去财富、失去名誉、失去容貌，让他们一无所有的死去！
　　她从未有过这么浓烈的恨意，恨不得地球毁灭，所有人立刻死去。
　　有人曾经说过，仇恨是世上最无用的情绪。面对仇人，一步步摧毁他们，才能消解恨意。
　　到了李家大宅，假李月轻轻拍醒许雯。许雯将心中恨意压下，如同咽下暴虐的毒药。她紧闭的双眼睁开来，看都没看门口的李大志一眼，目不斜视，直挺挺走入家门。
　　“妈妈，外面冷，快进屋。”假李月扶着许雯，扭头对李大志哼了一声。
　　许雯微微握住她的手，关心地询问：“冷了吧？”她指了指旁边的一个佣人，“你，快去给大小姐端杯姜茶。”
　　“我等着吃饭呐，现在喝茶，岂不是要被水灌满肚子。”假李月不高兴地动了动鼻子，不是很喜欢姜的味道。
　　“北方人讲究出门饺子回家面，妈妈，我特地给你擀了面条，你尝尝味道好不好。我喝面汤照样暖和。”
　　“行，我也尝尝女儿的手艺。”许雯笑眯眯。说着，两人快步走进餐厅。
　　李大志跟在母女二人身后，不自在地摸摸鼻子，也坐上餐桌。
　　母女俩说笑，李大志左顾右盼，佣人忙着摆饭，三人面前都摆上了一碗卖相看着不怎么好的面条。
　　许雯眼睛眯了眯，嘴角翘起来，三碗一样，不害怕他们父女下毒。
　　李大志轻咳两声：“吃饭吧。”
　　许雯看了李大志一眼，现在填饱肚子最要紧。自己饿死了，这些幕后黑手可是要做梦都要笑醒了！
　　李大志穷人乍富，很愿意学一些上流社会的做派，吃饭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可是低劣的品性不是靠外在的做派能弥补的，即便装的像个人样，内心还是畜生。
　　许雯原本的性格，也不是八面玲珑面面俱到。李大志变心后她就对李大志不上心，整颗心都扑在女儿身上。生活富裕了，吃面不再是单单几碗面条，桌子上摆了好几样炒菜，卤牛肉、糖醋鱼、水煮虾……都是月月喜欢吃的。
　　准备的很充分，许雯在心中冷冷一笑。
　　她脸上笑得亲切，端起装虾的盘子给假李月剥了几个：“李月瘦了，多吃虾补补。”
　　假李月的笑容甜蜜蜜：“谢谢妈妈。妈妈，你也多吃点。”
　　吃完饭，假李月陪许雯回房休息，母女两个亲密地讨论起国外的话题。许雯手握股份，即便是饮食习惯不一样，在国外过的也十分富足。不过，到底思女心切，吃腻了国外的牛排，回到老家变成卤牛肉，一样吃着香。
　　母女俩聊着各自的生活，假李月装作帮许雯整理行李的样子，时不时翻翻许雯的衣兜。
　　许雯在旁边看着，却一句不说——蠢货！重要的东西，只有放在银行保险柜才安全，谁会带在身上！
　　假李月关切地问：“妈妈，除了饮食不习惯，你还有什么不习惯的？”
　　“国外国内都一样，哪里不是喝水吃饭过日子。我住的地方靠近唐人街，很多东西都到唐人街购买，其实和国内也没什么两样。不要觉得国外的日子就很舒服，在哪里生活，没钱都不行。国外很多破产的人，流落街头睡纸箱子，活的还不如老家五保户。”
　　“你放心，妈妈的钱都是你的，给你当做陪嫁带走，绝对让你下半辈子过得无忧无虑。”
　　假李月笑眯了眼。
　　许雯心中最后一丝的怀疑，也被打破了。
　　冒名顶替、偷梁换柱、狸猫换太子这种事情，即便得到了警方的证实，许雯还是不敢相信。
　　毕竟，这是二十一世纪，监控到处都是，网络咨询发达，而不是消息闭塞的古代。
　　五年前，月月就知道自己住在疗养院，可是，这个李月从来就没问过自己疗养院的事情。果然，假的就是假的，装的再像也成不了真的。
　　到底是谁安排的这个假李月来顶替我的月月？许雯仿佛窥见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在撕扯月月的身体，而作为月月的母亲，她不但一无所知，还被这个假货蒙骗了很久。
　　这是作为母亲最大的失职！许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与悔恨中。
　　我的月月，你现在在哪里？放心，上天入地，刀山火海，妈妈很快就来救你回家。
　　“妈妈，说这个干什么，我害羞啦。”假李月捂着脸，飞快地跑出房间。
　　许雯看着晃动的窗帘，心中的恨意冻成冰点，你放心，我会好好招呼你们父女俩的，一家人一个都不会放过，整整齐齐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许雯女士喊假李月，从来都是“李月”，而不是“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