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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学校、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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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熙这一画就画到了深夜，他放下画笔，看着满手的颜料发了会呆。
花房里很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只有画画时，他大脑中不断回响的嗡鸣声，才会停滞一段时间，大脑能享受短暂的空白。
他的心情难得的平静，和他一样平静又冷漠的，还有戚冰，可能是因为服过药的缘故，他竟然躺在草地上睡着了，可他睡着的姿态并不安稳，眉头紧紧地皱着，手时不时的抓一下草地，又马上松开。
宁熙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赤着脚踩在草地上。
他神色淡淡的走近戚冰，高大的身躯在他泛着光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戚冰体型匀称，有着少年人的柔韧和劲瘦，侧躺着的姿态就像初春低垂的柳条。
宁熙觉得自己没有画出他一半的漂亮，他的画风和看起来阴郁又凶狠的戚冰多少有点出入。
戚冰是单调的冰剑、剔透的宝石，他的画却浓墨重彩。
“有点意思。”
宁熙勾了勾嘴角，用力地捏了捏戚冰脸颊上的软肉，看着鲜艳的颜料，留在他白纸一样的脸颊上，宁熙忍不住挑了挑眉。
比起画纸上颜色艳丽的戚冰，他素白的脸更适合用明朗的颜色来涂抹。
宁熙手指轻佻地在他脸上摩挲，眸子和画画时一样闪亮。
沾染了彩色颜料的戚冰的脸，好像一下子有了勃勃的生机，就像花丛中睡着的妖精似的。
把美好的人和感情撕毁在手掌心，一直是宁熙独特的爱好，比起欣赏美，他更乐意看美丽的东西凋谢毁灭的过程。
宁熙的眼里浓浓的兴味。
他突然好想、好想，拽出这精致勾人的躯体下，那独特的颓丧又灼热的灵魂，然后细细地描绘、琢磨，再无情冰冷的毁去。
睡着的戚冰突然打了个冷颤。
……
“喂，你醒醒。”
“好冰，不会冻出病来吧。”
好像泡在又深又冷的冰河里，戚冰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断的下坠，越是下坠，冰冷的感觉越是剧烈袭来，身体被千万根细针不断挤压扎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传来令人颤栗的疼痛感。
深海的怪物扭曲阴寒，瞪大的眼睛紧紧盯视着他，尖利的獠牙露着，随时会扑上来撕咬他的血肉，折磨他的灵魂。
窒息，这种窒息一直伴随着戚冰，他早已经习以为常。
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已经放空了，抽离了所有痛苦，他置身事外，看着自己在深海里坠落，一直落到深海怪物张开的血盆大口里。
在说话的人的手就要探到他额头时，戚冰慢悠悠睁开了眼睛。
顾凉伸出去的手停在他眼前，他抿着嘴唇，淡淡地用沙哑的声音说：“你终于醒了，我带你去洗漱，吃完饭和我们一起去学校吧。”
戚冰眨了眨眼睛，蹲在他身前的人逆着光，叫人看不清他的脸，他穿着和宁熙一样的校服，黑亮柔顺的长发垂在肩头。
“你还好吧？能起得来吗？”
接着刚才的动作，顾凉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又锲而不舍地触到戚冰的额头——温度正常，并没有发热。
戚冰拂开他的手，想从草地上爬起来，但他刚支起身体，就蜷缩着躺了回去。
身体发麻，胃也很疼。
戚冰的这具身体真的很虚弱，他还有胃病。
胃里一阵一阵热火灼烧般的疼痛，冷汗瞬间沁出额头，打湿了柔软的鬓角，偏偏这具身体的痛感发达，戚冰咬着牙，难耐的哼声不自觉滚出了喉咙。
眼泪也跟着滚出了眼眶。
“你怎么了？”
一个大男孩的眼泪怎么那么多？
顾凉眉头微蹙，把手里的毛毯披在他身上，手才搭在他的肩膀，把他扶了起来。
注意到他捂着的位置，顾凉从花房的桌上倒了杯温热水，“胃疼？喝点热水吧，要不要请家庭医生给你看看？”
“不用。”
额头布满泛光的汗珠，暖金色的光线映着他纤长脆弱的脖颈，戚冰苍白的手一只拢了拢毛毯，一只接过顾凉手里的水杯。
他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水，这水虽然不能缓解他的疼痛，却叫他干涩的嘴唇和咽喉好受了不少。
“谢谢。”
顾凉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淡淡地摇了摇头，“不用客气。”
“你也是星旭中学的学生吗？”
等到他疼痛缓解，看起来恢复了了一点力气，顾凉才搀着他站起来，一边带着他往花房外走，一边问。
戚冰没出声，看了一眼顾凉优雅精致的侧脸，微点了点头。
顾凉眼角的余光都像初升的太阳一样暖暖的，恰到好处，他好像一直是这样，即使不笑，眉眼也带着笑意。
他穿到这本书的每一次，和顾凉的初见，都是在这个弥漫着花香和草木清新气的玻璃房。
“怎么以前都没有见过你，你是宁熙新认识的朋友吗？没想到啊，宁熙他……居然会带人去花房画画。”
顾凉顿了顿，扶着戚冰肩膀的手紧了紧。
“我和他不是朋友。”
戚冰挣脱开顾凉从背后握着他肩膀的手，眼神平静地斜睨了他一眼。
顾凉笑了笑，“是嘛，我还以为你们是朋友呢，毕竟宁熙很少带人回来的。”
顾凉对宁熙的别墅很熟悉，他带着戚冰去了一处客房，给他拿来了他昨天换下的校服。
校服顾凉已经烫平整了，没有一丝多余的折痕，一丝不苟的像顾凉这个人一样。
“赶紧换上吧，大早上还是挺凉的。”
……
客厅里还是只有宁熙一个人，他正坐在主位上喝粥。
“表哥，麻烦你了。”
宁熙放下勺子，随意地和顾凉打了声招呼，便掀起眼皮去看戚冰。
“小书呆，吃饭吧，你昨晚上都没吃饭呢。”
宁熙对顾凉的态度，也就比对戚冰好那么一点，有点随便到轻视的程度。
顾凉好像一点也并不在意他的态度，他将椅子从桌子底下拉出，示意戚冰坐下。
“不麻烦，不过你怎么把你同学忘在花房了，那儿哪是能睡人的地方。”
宁熙淡淡看顾凉一眼，“我觉得挺适合他睡的。”
顾凉无奈地抿了抿唇，“宁熙，不能这么任性，他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那就治呗，”宁熙不以为意，“表哥，你怎么刚回来就管东管西的，烦不烦啊。”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不需要你的照顾，陈叔呢？”
宁熙平时最不耐烦就是他这个表哥，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只不过靠着宁家资助生活，就好像真的感恩戴德，把自己放在哥哥的位置上，一直干涉他的生活。
不过有时候，他也挺好用就是了。
“他有事回老家去了，所以我提前回来了。”
……
捡起宁熙从车上扔下来的书包，戚冰在路人的斜眼打量中拍了拍书包上的灰尘。
“还有点路，小书呆你就自己走着去吧，”宁熙翘着腿，牙齿把嘴里的薄荷糖咬得咯吱响，“我可不想让人看见我和你坐车一起，产生什么误会。”
他嘴角的笑有些坏，估计是想到了戚冰即将面临什么。
车门在戚冰面前‘砰’地关上，轰鸣着开走了，只留下扬起的灰尘。
戚冰拎着书包，寻着记忆往学校走，进了校园关于这里的记忆才清晰了一点，他乱走了一通，才找到自己的班级。
教室里吵吵闹闹，读书声和打闹声此起彼伏。
“啊，这篇课文怎么这么难背啊，我都读了好几遍，各种方法都试了，妈的，好不容易背下来，转眼又是忘记了！”
“那么认真干嘛，来来来，看八卦！”
“你们都看学校论坛了吗？”
“没看，咋啦，有什么大新闻？”
“哈哈哈，我们班戚冰和隔壁班宁熙告白了，知道吗？！”
“啊？真恶心，那个书呆子喜欢男生？不是吧，真没想到。”
“他喜欢男生就算了，既然还想攀上宁熙？他配吗，一个穷酸小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殷梧柒踹了一脚他前桌的凳子，“吵死了。”
正嚷嚷的十分来劲的圆脸男瘪了瘪嘴，“知道了，殷哥，我小点声。”
戚冰用脚跟推开关了一半的门，教室里八卦得正欢的一群人看见他，立刻安静下来。
一时间教室里只剩下零星几个人读书的声音。
戚冰都不记得自己坐哪了，可是他记得自己一直都是跟殷梧柒同桌来着。
他面无表情地顶着众人的视线，在教室里找到殷梧柒的身影。
靠着窗户的位置，殷梧柒正侧趴着睡觉，他宽肩长手，一个人就占了一个半位置，手肘都伸到戚冰桌上了。
戚冰在殷梧柒身旁的位置上放下了书包，看了他的睡颜一眼，转身离开了教室。
他想去校医务室看看。
开点胃药，顺便看看那个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