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芥菜》乔倚侨

4、独自旅行

　　午休的时候于觅站在护士长办公室门口犹豫两秒才敲响她的门，看四处无人才低着头走进去。
　　护长正在吃水果，于觅抬头说：“护长，打扰一下，想跟你说个事。”
　　护士长淡定问：“什么事？你说?”
　　“那个，我想辞职，这是我的离职申请书！”于觅把手里的a4纸摊开递到桌上。
　　护士长震惊得哈密瓜掉回盘里，语调都上升一个度：“你认真的？是不是最近工作上有什么困难？科里有什么问题你可以跟我反馈。”
　　“认真的，没困难，没跳槽，科里对我很好，就是不想做了。”于觅低着头看手指。
　　护士长开始语重心长劝说：“那就是什么厌倦期，谁都有过，摆正心态很快就过去。你现在还年轻，现在好工作多难找啊。这样，我给你批个假出去旅游散散心，回来继续好好工作。”
　　于觅抬头和领导对视认真地说：“护长，我想了很久才决定的，不是冲动。”
　　护士长语气温和说：“于觅你看这样，你也知道我们科的情况，一直缺人，护理部说给我人也一直没来。这有人刚休产假，微微她也快出去进修，你又要走，你让我怎样？要不你再干几个月，我培训人也要点时间。”
　　“护长，我也知道你的难处，理解你。因为私事我最多干到下个月底，不好意思。”
　　“行，我去找人。辞职的事你再多考虑考虑，年轻人别冲动。”
　　“好，谢谢护长！”
　　于觅就知道不会太顺利，都是在相互拉扯。
　　尹可喻知道于觅要辞职，开心得像三岁小孩。
　　之后的工作中，于觅明显感觉到自己受到的高度关注，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
　　护士长可能觉得她是没有爱情的羁绊才做出如此不羁放纵爱自由的事，未经她同意给报名联谊会。
　　整个人大无语，去到更无语。有些人渴望婚姻的程度比心绞痛病人渴望硝酸甘油都夸张，有的人初次见面连她能否一起供房都问出来。
　　供你条命，祝你全家富贵。
　　那一刻真想原地离职。
　　后来科里当真来新人，让于觅带。工作忙的飞起，娱乐生活彻底丧失。
　　一个半月后，在她的再三坚持下，护长答应放人，合作期间是愉快的，甚至还办欢送会。
　　“为什么要辞职？现在的工作多好!”
　　这句话于觅从综合楼办离职手续的每个办公室都说一遍，真是厌烦透顶。
　　一个退饭卡的财务都为她感到可惜的那一刻于觅的逆反心理顿时上来，她就是要离职，这份好工作谁爱做谁做。
　　拿着所有东西离开医院的时候，于觅没有回头，她怕这是退路。只要有退路，她永远干不好下一件事。
　　朋友们知道她辞职，都赞叹她的勇气。
　　杨钧杰在为以后都没有于觅医院发的扶贫产品救济他感到可惜，这事差点没把尹可喻气死。在群里连骂他一晚上，永远找不到“一”都说出来了。
　　辞职后的于觅当真安排旅游，快到春节南方的气候依旧温暖，可北方是大雪纷飞。
　　一直生活在南方的于觅还没有看过雪，以前她恐惧北方的冷所以一直没去，今年她想去看看。
　　年关将近是大家最忙的时候，于觅这个闲人自然就找不到人陪同。这年头成年人的不容易体现之一就在连个饭都凑不齐人头，更别说是约个人旅行。
　　于觅有太多因为商量商量着就无疾而终的旅行，旅途期间也要互相谦让。想想一个人的旅行，除了拍照不方便，没什么缺点。
　　她一向是个行动派，直接订前往首都的机票，酒店攻略什么的一气呵成。
　　上飞机前不免落俗拍照发朋友圈，还有离职证明一起。文案是：原来说走就走很简单。
　　其实温暖和寒冷之间的距离只有三个小时，拖着行李箱走出首都机场的时候于觅切实感受到了北方的天气，风如刀割不是虚假词汇。
　　她到的时候雪停了，遗憾没有看到漫天飞雪的样子，但白雪皑皑的景象也足够震撼。
　　在回酒店的路上，于觅几乎全程看着窗外，外面的风景太新鲜。
　　外面很冷，酒店很暖，暖气是个好东西。
　　安顿好自己，于觅打开手机回复所有的信息。消息里是一半祝福，一半求带特产。
　　休息好，第二天于觅睡到自然醒，再慢悠悠出门。按照攻略上找好的早餐店去打卡，果然是千年老店，在一圈本地人里她很显眼。
　　当地人开的玩笑得体有趣，丝毫没有冒犯感，给这趟旅程开个好头。
　　说真的于觅代表她本人拒绝豆汁，那就是宋代磨好的豆浆埋进地底下现代给挖出来加热捧到她面前，让她感受历史文物的熏陶，再差点把人送走。
　　一个人走走停停没有顾忌是真的舒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于觅是个极其分裂的双子座，她喜欢呼朋唤友的热闹，也喜欢一个人的独处。一个人做很多事都会更开心，极端的时候甚至希望这个世界只剩自己。
　　下午的行程是去博物馆，她每个展馆都走一遍，遇到感兴趣的会停下来细细去看解说。沉迷在历史文物中，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
　　走出博物馆的时候竟下起雪，于觅伸出手去触碰，软软的触感，揉在掌心中融化是真的冷。看着红彤彤的手掌，她忍不住笑自己的幼稚行为。
　　于觅撑着伞在雪中慢慢走，路上行人擦肩而过，她请求路人帮忙拍了张照。这是今天她的第一张人物照，照片中的她孤独氛围感拉满，她很喜欢。
　　这场雪一下就是一夜，天气预报说是橙色暴雪，雪一直没停不利于出行，于觅也是真的怕冷决定待在酒店。
　　打开文档，她的灵感如这暴雪般涌现，写下了新的大纲。
　　酒店里的食物不怎样，咖啡却是极好的。这咖啡配雪值得一个朋友圈分享。
　　刚发没多久，林圳就来找她。
　　他问于觅是不是在首都，于觅回答是的，以为他也需要带特产。
　　等来的却是位置共享，于觅一个手快点进去。
　　被界面上那两个点吓一跳，他们相当近，地图上就隔着一条街。
　　【Onemi:你放寒假出来旅游？】
　　【川土而出：是的，最后一天，暴雪航班停飞了，估计要明天才能回去】
　　【Onemi:我也是待在酒店出不去】
　　【川土而出：要不要吃烧烤?我酒店隔壁有家烧烤做的好吃】
　　【Onemi:可以，定位给我吧】
　　【川土而出：大雪天的，我给你带过去，发菜单给你看】
　　【Onemi:啊】
　　不等于觅说什么，林圳已经把菜单发过来，问她想吃什么。
　　胃比大脑诚实，手指噼里啪啦打字点餐;蒜香烤牛舌、烤牛肉、烤鸡珍、烤玉米、烤茄子、烤面筋等。
　　过会林圳提着烧烤出现在酒店大堂的时间比外卖小哥都准时，他穿着羽绒服围着围巾，肩膀上还有雪，呼出的气都是白雾。
　　见到他人的那一刻，于觅恍惚了，他们是怎么在首都相见的，还提着烧烤。
　　其实他们能见面得益于尹可喻的调查报告，知道此人安全，没必要过多防备。
　　于觅在电梯里问;“是不是很冷？”
　　林圳说：“有点，所以烧烤店里没人。”
　　“可能大家都去吃火锅了。”
　　林圳偏头问：“你喜欢火锅?”
　　于觅笑着说：“喜欢啊！”
　　电梯门打开，于觅把他领进房间，烧烤放在桌上。
　　林圳说他们是全家过来旅游，航班恢复就会回去。
　　他把烧烤一一拿出来摆好。
　　于觅问他要不要看电影，有投屏，他说都可以，就随便选了个喜剧片活跃气氛。
　　于觅把可乐给林圳，自己喝啤酒，烧烤与啤酒绝配。
　　两人边吃边聊，基本都是于觅在问，林圳在答，他的话不多。
　　于觅问：“你明年就高考了，有没有什么想学的专业?”
　　林圳答：“物理学吧”
　　于觅偏头看见林圳的手往啤酒处伸，她直接拍他手背问：“你成年了吗？未成年禁止饮酒你知道吗?”
　　面对她的质疑，林圳不说话，默默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放于觅手里。
　　于觅低头一看，还真刚成年，还是拒绝说：“成年也不要喝，学生时期珍惜不喝酒的时光。”
　　出来工作被迫喝不死你。
　　林圳默默收回身份证，继续喝可乐。
　　于觅看着他的眼睛说;“哇，我一直佩服物理好的。”
　　“你喜欢？”
　　“不喜欢，我以前上物理课就想睡觉。”
　　林圳不假思索问：“你是纯文科生吗？”
　　于觅答道：“是的！”
　　林圳安慰她说：“那我有时候上文言文的课也有些困。”
　　于觅问;“再困你语文也能考120分以上是不是?”
　　林圳老实回答;“是。“
　　害，这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区别，不喜欢一门科也不影响分数。
　　于觅看着电影不经意问;“那什么能影响的学霸的成绩？”
　　林圳回答说：“能轻易被外界因素所影响说明定力不足，不能称之为学霸。“
　　“那叫什么？“
　　“普通人。“
　　于觅翻了个白眼说：“意思是你不普通？有你这么自恋的吗?“
　　林圳否认说：“我没这么说，我承认自己是个普通人。”
　　“啊？”
　　林圳瞥了一眼她，看向投屏说：“我也有定力不足的时候。”
　　于觅不经大脑，语速极快问出口：“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