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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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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有一连两个月,异味馆门外架满了摄像机。
每次凤扆出去买菜都会被一拥而上的记着包围,让苏蘇看得好生想笑。她敢打赌,凤扆在宋朝时想破脑袋,也绝对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被麦克风和记者包围而不是武林高手和官兵。
但是她通常笑了笑,又有些郁郁。对于凤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吧。
苏蘇变得开始喜欢安静,就像早年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总渴望平静的度过余生一样,渐渐的不再激烈。有时候她只喜欢安安静静地坐在满店淡色调的花中间看书,偶尔给上门买花的人递上一束包装好的花,仅此而已。
又没有什么好高兴的,苏蘇看着小言打瞌睡,每卖出一篮白花,就意味着故事里又有一个人离场了。
国雪已经复活了,就住在对面异味馆里。她没有去看过,嘛,那位全身上下到处贴着“好学生”标签的同学,她是真的除了兴趣缺缺还是兴趣缺缺。
沈方还是常常来,帮她卖掉了十几只长毛白猫儿和京巴狗,都是朋友要买沈方给介绍的。
国雪复活后,绿章似乎突然变得很忙,不知道学习上遇到了什么困难。来的时候偶尔会和她说一些关于人生啊,未来啊,什么的。她带着复活的明紫来,让它和那些猫啊狗啊去其乐融融。
小桑穿得比以前正经了许多,笑起来却还是风情内敛好似满地蔷薇花开,和穿着有些不搭。苏蘇有好几次看见他抱着篮球走过去,有一次还是球服。苏蘇私下评价,那样子比较像个男孩子。
一切仿佛变好了。
但记者们渐渐失去了兴趣撤走时,苏蘇知道,国雪要吃人了。
打过电话给芋头,芋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问只是一个劲的要求甚至是命令她回家,苏蘇沉默了一会,然后挂掉电话,拔了电话线。
国雪要吃人了。
苏蘇的房间就在街道旁,有一个伸出的阳台,从那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街道。连躲在角落里的流浪猫,注意看的话,是长脸或是圆脸都看得清。
所以国雪吃人的整个过程她都看到了。而且看清了。
很害怕,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她偏偏要睁大了眼睛一个细节一个细节都尽力看清。
不是想要自虐,只是这样才能说服自己不要逃避,说服自己把这场戏看到最后到她等待的那是时机来临为止。在这之前,负罪感也好,恐惧感也好,要她明白吃人是比她承担的压力和负罪感还要可怕上百倍的事,她才可能会有勇气继续旁观着等待。
国雪舔了舔嘴唇,对着她无声一笑,悠悠飘进窗户去了。
苏蘇恐惧得打个寒颤睁大了眼睛,在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后,面孔上出现的那种完全不协调的好学生的笑容,才格外的可怕。
那是世界上最纯真,也是最邪恶的笑容。苏蘇在日记里写到。
两天以后,又一只白色的花篮卖出去了。
没有问是谁,苏蘇自己折了一串纸鹤,默默的用针穿了,挂在门上。以往每卖出一篮白花,她便折一只纸鹤,写了死者名字,放在玻璃罐里。那是因为她什么都不做的缘故而死去的人。
而现在,那个罐里已经装不下了。
那一夜之后,绿章憔悴了好多。
苏蘇想,那一夜,死去的恐怕不止一个人吧……
还有以前的顾绿章,以前的桑国雪。
以前的那些,过去了,就不再回来了。回不来了的,是不是就算死了?也许吧。
下午四点以后,苏蘇关了店门,到对面异味馆去喝咖啡。她现在养成了习惯,每隔两天,下午四点以后到异味馆里坐坐。习惯是种好东西,循着习惯能让一个人拥有心安的感觉。
“凤扆。”门是半掩的,苏蘇探了个头进去。
“苏姑娘。”李凤扆正在擦窗户玻璃,含笑回答。
“啊,原来你在的。”苏蘇立刻就笑了起来,站到门里去了,“要是只有小薇在,我还真不敢进来了。”
李凤扆报以微笑:“苏姑娘要哪种咖啡?”他说话间已经拧干了抹布,提着桶一边走一边问道。
“原豆现磨的威克兰娜咖啡。”苏蘇笑,“我要自己磨,可以吗?”她自己都有些奇怪,明明从石榴死了以后她的性格已经改变了很多,除了和沈方他们还打打闹闹之外很少再开玩笑,可是和凤扆呆在一起总会有些胡闹的心情。
“请稍等。”李凤扆微微一笑,把水提走了。威克兰娜咖啡需要加上鲜奶油和巧克力,苏蘇的心情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