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夏心动》落以

20、第 20 章

　　很快，ICARUS亲自出面澄清，解释CoderTalk技术平台为了鼓励原创性，发表原创博文的数量对计算用户积分占有很大比重，甚至当博文超过一定数量后，积分成阶梯型增长。而自己发文数不多，所以积分爬不上去。

　　直到这时候，大家才发现，ICARUS的博文数量少之又少，只是因为每篇都是高质量高热度，才被误以为是个活跃用户。

　　CoderTalk的风波就这么平息了，但程可可却陷入了迷迷糊糊的混沌中，一下午的会议都听得心神恍惚。好不容易回到宿舍，她才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

　　程可可郑重地看着两位姐姐：“我今天下午时遇到了些事情，然后给原来那个网友学长打了个电话。”

　　“然后呢？”两位室友齐齐看向她。

　　“然后……”程可可犹豫了片刻，鼓足勇气说出自己的猜测，“我还是觉得，ICARUS就是肖老大！”

　　两位室友顿时惊诧：
　　“为什么这么觉得？”
　　“你们俩打电话都说什么啦？”

　　“额，那个……”程可可心虚地摸了摸小鼻子，“他就说了个‘喂’，我就挂断电话了。”

　　两位知心大姐姐：……

　　程可可连忙搬出充分的论据：“我之前每次给肖老大打电话，他说‘喂’就是这个语气和感觉的。”

　　柳凌一副在看智障儿童的不忍神情，边呼噜着她的头边哄：“别再做梦梦了哦，该醒醒了哦。”

　　程可可：……
　　她吐吐舌头，把目光投向了之前每次都会站在她这一方的大姐黎蔓。

　　黎蔓叹了口气，走上前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可可，虽然你主观上不是故意的，但实际上已经造成了脚踏两只船的事实，建议你及时悬崖勒马，尽快做出选择。”

　　程可可：……

　　*

　　程可可这次回来实习，前端部门主管给她分配了新的工作，需要经常和后端部门一个女生对接接口。
　　那女生长相没有什么辨识度，但一条长长的马尾却让人印象深刻。

　　让程可可感到困惑的是，周围同事对自己都非常热情，只有这个长马尾女，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有时程可可问得详细一些，她甚至甩脸色抱怨：“你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听不懂啊！”

　　一开始，程可可还以为真的是自己经验不足给对方添了麻烦，后来，她却隐隐有种感觉，这个马尾女就是单纯针对自己。

　　很快，迎来了新的一轮迭上线。
　　上线前一天，程可可完成了所负责模块的功能更新，本地测试通过。

　　晚上加班去洗手间的时候，正好遇到那个马尾女，程可可客气地打了个招呼，便兀自对着镜面洗手。洗完后，她抽了一张纸巾擦干手刚准备离开，那个马尾女却突然叫住了她。

　　马尾女难得换上一副笑脸，略带抱歉地说：“程可可，不好意思啊，我那部分功能这回上线暂时不加进去了，你把版本回退一下吧。”

　　程可可轻声回答：“好的。”
　　回到工位，她又费了一番功夫进行节点回退测试验证，通过后才离开。

　　第二天正式上线。
　　没多久，测试部就把反馈结果发到项目工作群里。
　　第一条，就是程可可和那个马尾女对接的接口有问题。

　　程可可自查了一下，应该是后端返回的response有问题，她刚准备发信息跟那个马尾女说一下，就见项目工作群里，马尾女@所有的部门领导，包括一级总肖煜：【这个问题得找前端的程可可，她没有更新接口。】

　　接下来是一张她跟程可可的聊天截图，显示她在三天前就已经把新接口格式发给了程可可。

　　程可可瞬间就惊呆了，直接在群里回复：【昨天你不是跟我说要回退版本，沿用旧的接口吗？】

　　马尾女立刻回复：【我什么时候跟你说了？】

　　程可可在对话框里写下：【昨天晚上加班时，你跟我说的。】

　　但在发出去之前，她却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

　　空口无凭。

　　她被这个马尾女给坑了。

　　程可可没再回复，她打开Git版本库，找到新接口版本节点，重新提交测试。

　　其实这件事在别人看来，不过是提交错版本而已，老员工都偶尔会犯错，何况她是个小实习生。
　　可对于初入社会的程可可来说，这桩诬陷却让她彷佛吞了一只苍蝇，恶心而难受。

　　更让她感到委屈的是，这个马尾女还专门@肖煜，不知道肖老大看到后会怎么想？会觉得自己毛手毛脚不靠谱吗？会因此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印象吗？

　　顺利上线后，程可可一直等到同事们都回家了才缓缓站起身收拾物品。
　　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泛红的眼圈和小鼻子尖。

　　程可可背着包，默默地向电梯间走去，却迎面看到了正从电梯里走出来的肖煜！

　　程可可一慌，刚想转身找个地方躲起来，却听肖煜喊住了她，语调平淡，自带威严：“程可可，到我办公室来，拿一下你的实习证明。”

　　自从重新入职以来，程可可就一直没怎么见到肖煜，而那个暑假实习证明，早就被她忘到了脑后。没想到，偏偏在今天这个尴尬的时间点遇到对方，又偏偏这个男人记性还那么好。

　　程可可无法推托，只好低着头跟在肖煜身后走进办公室。

　　肖煜从办公桌上拿起证明材料递了过去：“抱歉，之前一直都在忙，今天才有时间给你。”

　　程可可低头接过，客气地说：“谢谢肖老大了。”

　　话刚出口，程可可就后悔了。
　　她只记得要低头遮住自己的面容，却忘记了嗓音也染上了软糯的哭腔。

　　肖煜立刻皱起眉：“怎么了？”

　　程可可连忙摇头，却没敢再开口。

　　“是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程可可仍是摇头。

　　肖煜垂眸盯着她：“还是受欺负了？”

　　不知道是肖煜的嗓音自带催泪功效，还是“受欺负”三个字正正戳中泪点，程可可再也忍不住，一颗滚烫的泪珠沿着白皙精致的脸颊滑落下来。

　　程可可惊慌地连忙背过身去，低声说了句“肖老大我先走了”，便想赶紧溜掉。

　　肖煜则拿起办公桌上的纸巾盒递过去：“擦干了再走。”

　　程可可不好拒绝，只好抽出一张纸巾，小心地擦去眼泪，依然背对着他说：“肖老大，我先走了，谢谢你。”

　　她刚要迈步，就听到肖煜在身后开口，语调沉静：“程可可，既然你是被我特招回来的，就希望你能相信我。”

　　简短的一句话，却彷佛带着巨大的魔力，程可可瞬间觉得整颗心都被填满了！

　　原来自己对于肖老大是特别的，是他希望能被信赖的。
　　顿时，她整个人飘飘然了起来，彷佛浸泡在暖洋洋的阳光里一般熨帖……

　　本来程可可不想跟同事说这个事，因为在外人看来，真的不是个什么事，硬要争论个对错显得非常矫情。

　　但此时，被肖煜的话轻轻一拨，程可可为了面子而设立的厚重壁垒立刻被击破。
　　不再伪装，不再掩饰。
　　只是像是个受委屈的孩子找到了自己家的大人，只想寻求安慰和肯定。

　　程可可一五一十地讲完经过，然后抬头看向肖煜，小脸绷直地强调：“我真的改过了，Git节点树我昨天最后一个节点就是新接口功能，后来又回退回去的。”

　　肖煜平静地点头：“我信你。”

　　程可可：……
　　感觉脸上又有要发热的趋势，这个男人，明明一副严谨冷淡的模样，怎么说出的话却这么撩啊。

　　程可可挠挠小鼻子，再次告辞：“那肖老大，我走了。”

　　肖煜却还没有说完：“虽然说这种事情在云盛发生的机率非常低，但是为了防止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以后跟同事进行合作时，尽量留下必要的存证。”

　　程可可连连点头。

　　肖煜嘱咐完毕，才终于放了她：“回去休息吧。”

　　这件事后，程可可在公司偶尔还是会遇到那个马尾女，对方根本没有因为自己的拙劣手段感到羞愧，仍然对程可可一副不愿理睬的样子。

　　程可可却没有感到一丁点儿不爽，甚至心情非常美好地想，多谢这个马尾女，自己才和肖老大有了这么一场心动的对话。

　　*

　　周四，程可可全天有课，没有去云盛实习。晚上，突然收到冯雪的微信：【宝贝儿宝贝儿，惊天大瓜！】

　　程可可正在宿舍边喝酸奶边写作业，随手敲了一个问号过去。

　　冯雪：【后端部门有个总是扎着长长马尾的女生，你认识吧？】

　　程可可立刻把笔放下，回复：【认识，她怎么了？】

　　冯雪：【这姐姐真是太猛了，下午直接闯进肖老大的办公室大吵大闹！】

　　程可可惊了一瞬，连忙把酸奶扔到一旁，拨过去语音电话。

　　冯雪随即接通，调笑道：“可可，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这么热衷办公室八卦了？”

　　程可可没理会发小的调侃，急急地直入主题：“到底怎么回事？”

　　话筒那边，冯雪津津有味地分享她得到的八卦消息：“因为那个姐姐，被肖老大给辞退了！”

　　瞬间，程可可如遭雷击。

　　好半天她才稍微缓了过来，声音开始有些发颤：“为、为什么要辞退她？”

　　“说是她已经连续三个月绩效打C，按照公司规定，一级部门经理有权对这种员工进行处理。”

　　程可可顿时松了一口气：“既然肖老大是按照公司章程办事，她为什么要闹？”

　　冯雪解释：“因为一般情况下，这种员工都是被调岗，很少被辞退，你不想想，之前那两个二级部门经理，肖老大不都是只对他俩进行了调岗吗？”

　　程可可一颗心又悬了起来，隐隐觉得这件事跟自己脱不开关系。

　　接下来听到冯雪继续：“然后她就说肖老大借题发挥，之所以要辞退她，是因为别人的缘故。”冯雪兴奋地压低声音,“可可，你猜猜，她说的这个‘别人’，是谁？”

　　程可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惊肉跳过。若是传出去肖老大因为一个小实习生而辞退一位正式员工，不知道会在云盛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程可可一边做好明天就去辞职的心理准备，一边心如死灰地问：“是谁？”

　　冯雪的语调甚是亢奋：“吼吼吼，没想到呀，就是之前坐在你工位的那个硕士美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