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泪清歌》紫篱笆

42、奉命为教习

　　碧水王来京不久，四国朝会的时间也快到了。
　　对于这场各国政治集会的大事，裴红泪并不陌生。她曾经为了在这年代行走的顺畅，了解过不少时代版图中各国的正史野史。
　　自从四百年前碧落被锦绣收为属国后，在这个时代的版图当中，锦绣王朝老大的地位就奠定下来。除了战乱时期，与锦绣边境相交的西南胤月国，东南的云国和北方的朝国每隔五年就会来锦绣帝都出使。
　　算是联谊，也含有恭敬之意。
　　胤月国是三国面积和国力最接近锦绣的国家，在碧落未被收复之前同碧落邦交也是最好，现在和历代碧水王交情也都不错。
　　这次胤月国太子和太子妃亲自前来，碧水王夜鸿天被特许留下一起接待他们。
　　这些消息，做为现在已被裴红泪掌管的灵组织，要查出来并不难。
　　不过因为现在的灵组织只是玉尘山庄的附属，早已不再为朝廷收集线报，对朝廷事务关注的也少了许多。
　　自从见了碧水王夜鸿天后，裴红泪觉得有些事情已经不再关乎个人荣辱，便要破开始盯紧关于即将到来的四国朝会相关人等。
　　夜擎宇和夜擎凰可能在忙于准备四国朝会，没有一人现身过圣羽宫。
　　因为碧水王的尊贵和特殊，北帝便特许他住进了圣羽宫的南苑。所以，不可避免地裴红泪和他就在圣羽宫“邂逅”了。

　　夜鸿天三十七八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龄。长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看上去比寻常人要年轻许多。
　　虽然在接风宴上两人形同陌路之人，但没人知道裴红泪和他三年前就有了扯不清的关系。
　　“想不到裴红泪竟是绝色佳人，本王真是眼拙。”
　　“天水兄此言，红泪愧不敢当！三年前相赠紫莲蒿之恩红泪一直不敢忘却，当日不便以真面目相见，还望见谅。”
　　“早知红泪与七王爷有莫大关系，不需费那些周折，本王自当将紫莲蒿奉上。”夜鸿天笑意盎然，字里行间透着恭敬。
　　“我不过和七王爷的侧妃情同姐妹罢了，影儿才刚进门不久，三年前若论这层关系，不但是红泪不曾想到，碧水王恐怕也不放在眼里呢。”裴红泪轻笑着，心底暗暗盘算他话里的深意。
　　“哈哈，红泪如此说来可折杀本王了。这圣羽宫一般人可是进不来呢，看来皇上对红泪并不若一般人看待！”
　　“王爷出身皇族贵胄，自然知晓皇家最不缺的就是女子。何况，红泪乃山野闲人，从来不敢妄图攀附宫廷门槛，在这里不过是陪王妃适应一段日子而已。”
　　“红泪如此谦虚，本王实在佩服！日后若需什么贵重药材，只需开口就好。”
　　“如此就谢过王爷了，请！”
　　“请！”
　　两人错身离开，裴红泪眉心一蹙，心中更加疲累。

　　三年前，因为需要配置醒水，她曾在碧水停留三个月，更与化名为叶天水的碧水王夜鸿天在市井相识而互相欣赏。
　　夜鸿天无意间告知她，碧水王府藏有紫莲蒿。
　　之后散仙和玉尘宫的人曾多次冒充盗贼潜入王府，盗走些重要东西想要交换紫莲蒿。虽然她并不赞同如此行径，但是醒水配方独缺紫莲蒿，若放弃又真是太过遗憾。
　　当时恰好碰到北卿，便听他相劝一起以裴红泪的身份去王府相借，夜鸿天竟爽快地将珍贵的紫莲蒿给了她。
　　这么几年，虽然没再见面，但每年裴红泪都会差人送上礼物给碧水王，以示感谢之意。
　　刚才那些话夜鸿天显然是话中有话，是在变着法问她和七王爷以及皇上的关系。
　　接风宴席上她以七王爷侧妃的亲属参加，却坐到皇帝身边，明眼人谁都知道这意味着她和皇上关系非凡。
　　尤其她还长着副和皇帝所爱之人相似的面孔，以传言中皇帝喜欢找苏映雪替身的说法，估计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很快就会成夜擎凰的枕边人。
　　自己显然被夜擎凰算计了！
　　但是夜擎凰不知道，这个碧水王手中还有她一条重要把柄。
　　那就是小仙女和小魔王！那两个在哪里都瞩目的孩子，在三年前和她一起到过碧水，现在成了皇上的义子义女，却和她没有半点关系，这就太诡异了。
　　再想到当年在碧水王府夜鸿天对北卿的恭敬和欣赏，如果当年碧水王是看北卿的面子将紫莲蒿相赠，那说明三年前北卿就和碧水王以真身结交，并且关系匪浅。
　　如果他们有心联合要做些什么，无论如何自己好像都很难置身事外了。
　　这一点，是裴红泪现在最担忧也最纠结的事情。

　　更让她意外的是，黒眉忽然出现了。
　　那只白色的大鸟，宽大的翅膀下有两根细细的竹筒。其中一个里面有颗玉色药丸，裴红泪看着那颗药丸，欢喜不已。
　　另一个竹筒里是一个卷的很细的纸条。
　　“妄动善心，非死即伤！”
　　潦草的字体，像三岁孩童。忍笑将纸条收好，裴红泪很快将那玉色药丸仰头吞下。
　　这粒丹药名换颜丹，是解毒和保持容貌的上品药丸，也是能解花煞之毒的解药。自开始解罗刹之毒以来，裴红泪靠的就是这个来解毒并保证自己在毒发后脸上不留下疤痕。
　　上次花弄影中花煞之毒，容貌被毁，她将身边仅有的一粒丹药给了她。而自己因为过了服食期限，在进圣羽宫那天身体衰弱不堪。
　　这句警告，虽然好笑却是事实。因为这丹丸和醒水一样很难制成，她的用量是定制好的，每个阶段只有一粒。
　　黒眉既然来了，相信散仙那怪老头也离得不远。既然他也知道花煞之毒现身的事情，那下毒人的身份谜团他自然会知晓答案。
　　裴红泪兴奋地思索着，洋洋洒洒写下大篇文字，附上她最近一直想问的问题，用竹筒装好放在黒眉翅下，看它欢快地飞走心中才稍稍放松。

　　第二天，裴红泪还没去圣羽宫，便来了几个皇宫内侍，将一道密闭的圣旨直接给了她。
　　“裴红泪才情非凡品性端正，着其即日起入圣羽宫教导花雨公主、央郡王颜郡主及碧水世子。”古色古香的念词被翻译后，就是上面那句话的意思。
　　残月和逝水看她别扭地念着，都忍不住笑了。
　　裴红泪抹了把额头的冷汗，暗道：幸亏后面那句不是入宫为婢！
　　看来注定是要和这帮人纠缠起来，何况还有小魔王和小仙女牵连在里面，既然撇不清那就融进来好了。
　　这样想来，裴红泪平静地住进了圣羽宫，有点期待起接下来的生活了。

　　四个孩子也在当天进了圣羽宫，因为没有教学进度表和计划，几人都当游玩一般，并没将她这个教习放在眼里。
　　花雨公主更是在白她一眼后，狠狠地说了句“狐狸精”扬长而去。
　　裴红泪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有一丝疑惑和无奈，但很快就了然释怀。
　　宫廷果然是是非之地，夜擎凰那些暧昧举动，恐怕已让有心人当她是眼中钉了。
　　正思索间，小魔王小仙女已支开碧水世子夜超然，三人很快就笑闹成一团。
　　“神仙姐姐，我们想死你了！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啊？”小仙女小魔王一边一个拉着她的胳膊撒娇，裴红泪警惕地看看四周，微微摇摇头。
　　两人会意，慢慢地分开了黏着她的身体。
　　“这里可能有大事发生，我们暂时都走不了。何况你们还认了一个皇帝爹，更是麻烦。”
　　裴红泪说着话，乘机握紧拳头没好气地给了两人一记爆栗。两人咬牙咧嘴也不敢叫出来，表情搞笑极了。
　　“我们可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为了你的爱情献身，我们容易吗？”
　　“臭小子，还敢顶嘴！还爱情，你们才多大，懂什么是爱情吗？”
　　翻了个白眼，裴红泪继续敲着两人的头无奈又疼痛惜地道：“你们这两个小坏蛋，在宫里没少磕头请安吧？我告诉过你们，这世上，我们最该躲开的就是皇宫和皇帝！你们竟还送上门去！”
　　“你不是教我们遇到下跪这种事时就装傻充愣吗？还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膝下有珍珠，谁给他们磕头啊！咱是为那个爹去的，其他人才不管呢。”
　　小仙女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裴红泪满意地点点头，赞赏地对她眨了眨眼睛。
　　“别看那个花雨这么神气，在宫中被我们整治的惨不忍睹呢。”
　　“还有宫中那位神仙姐姐，好像也很喜欢我们，第一次见她，还以为是真正的神仙姐姐，你们两个长得真像！要不是她，我们早就出宫了。”
　　两人争先恐后地说着在宫中的见闻趣事，把裴红泪逗得开心不已。但听到这两句，神情忽地一变。
　　花雨公主是梅妃的女儿，梅妃的爹是兵部尚书，两人都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惹了她的女儿，这两个孩子还不知后怕。而那位神仙姐姐，绝对是有故事的人，只是她还没来得及细细追查。
　　“那个雪妃娘娘好像身体不好。你们去过绛雪宫，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劲？”
　　“绛雪宫里有大片的紫色蝴蝶兰，就是我们在百灵幽谷看到那种。”
　　紫色蝴蝶兰！裴红泪闻言默念着，神思忽然变得游离。
　　这种花主要生长在西南幽谷，而京城属于北方平原，存活更是不易。何况这种花草除了观赏，还有可怕的作用，那就是做蝴蝶盅！
　　上次雪妃昏倒时为她把脉，气血竟有倒转的迹象，很是怪异。难道，宫女说的心悸症不是病，只是盅毒发作？
　　裴红泪被自己的想法一惊，忙问道：“你们知不知道是谁在那里植下的蝴蝶兰？”
　　“我们当时也觉得奇怪，就装不认识那花问过，那里的宫女说是敬王为贺雪妃封妃的贺礼。”
　　“敬王？雪妃怎么和敬王有关系？”裴红泪心中此刻不止迷乱，更有几分急切。
　　小仙女和小魔王微微摇摇头，两人对视一眼，犹豫片刻小魔王还是开口道：“神仙姐姐别管他们了！有件事，你听了会更着急。”
　　“什么事？”
　　“那些培植蝴蝶兰所用的土，好像是专门从百灵山运来的红泥！”
　　“什么！”
　　裴红泪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呼吸忽然急促起来。刚才她一直以为两人在故弄玄虚，现在看来是真出事了。
　　“我们就知道你会着急的，你别这样，你身体不好……”
　　“你们两个明知道百灵山不能让外人轻易进入！怎么这么久才告诉我，你们真想气死我啊！”
　　“不是！我们看出来后，就已经传书给终了爷爷，请他留意百灵山近况。我们毕竟已经有半年没去过那里，况且就是要去，也不是一时能弄清楚的啊。”
　　小仙女和小魔王扶着脸色苍白的裴红泪坐下，不断地帮她顺气。许久，她终于长出一口，爱怜地揽住了两个孩子的身体。
　　“你们已懂事太多，刚才是我太急切，对不起！对不起！一直以来都要靠你们照顾，还要责怪你们，我对不起你们！只是百灵山干系重大，我们一定不能要别有用心的人找到那里的秘密！”
　　裴红泪声音有点哽咽，心里更是愧疚难安。对于小仙女和小魔王，她真的觉得亏欠他们太多。
　　“放心吧神仙姐姐，你说过我们三人都是神佑之人，任何妖魔鬼怪都逃不过我们的手掌心。”三人的手握在一起，小魔王郑重说道。
　　裴红泪欣慰地将两个孩子的脸颊紧紧贴在了自己怀里，心思更加沉重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