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泪清歌》紫篱笆

31、白玉染尘陷泥淖

　　好一会，裴红泪脸上的红潮退去，身体慢慢松弛下来。
　　朝着夜擎宇淡淡地道：“这七王府的门禁也松了些，那些暗处密不透风的暗卫，是专门对我设的吗？怎么我每次出现都有那么一两个影子出现，南风到底和王爷更亲厚点，是吗？”
　　“不是红泪想的那样......”
　　夜擎宇看着两人很是无奈，竟语塞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是我想给你们两个一个惊喜，不想红泪太过执着于诽谤帝王，竟没觉得我靠近，下次我应该假装没听到。”南风不知死活地又嬉笑道。
　　裴红泪身体又紧绷，按捺着没去搭理他，只对夜擎宇道：“王爷自然是言而有信之人，红泪静候佳音了。告辞！”语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南风和夜擎宇对视着，都无奈一笑。
　　“皇兄，裴红泪刚才的话不过一时之气，你不要当真。”
　　“我自不会当真。即便是当真，刚才也已经惩罚过她了啊。”
　　南风看着紧张的夜擎宇说得云淡风轻，随意挥开的扇面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寒意隐去。
　　这个女人，竟然敢两次掌掴自己，看来真是他想错了，她和那个人根本毫无相像之处！
　　两人各有所思地沉默着，前方白影一闪，却是裴红泪去而复返。
　　她立在七八步外的一处花树旁，犀利地扫了南风一眼，道：“只是想问小仙女和小魔王的消息，我答应过回来要带礼物给他们。”
　　南风笑道：“多谢红泪挂念，我把他们安排在了一个对他们前途会很好的地方。过些日子会带他们来王府，到时候定会通知红泪来看他们。”
　　“有劳！”话落，裴红泪一个纵身飞向房顶，蜻蜓点水般在房屋上盘旋一周。随着她的身影起伏，七王府的影卫也不断飞掠而起，又疾速隐去。
　　“这个胆大的女人！看来，她对我的身份真的是很好奇。”
　　“皇兄要对她公开身份吗？西书房之约，她不会放弃的。”
　　“不对她公开，相信她很快也能查到。既然她笃定在西书房能查到想要的东西，重阳之后你安排吧。”
　　“臣弟遵旨！”
　　夜擎宇垂首应过，看南风依然盯着裴红泪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也随着向那个方向看去。
　　“裴红泪知晓那么多宫廷秘闻，原本以为她会和雪儿有关，所以从第一次在这里见她就开始有心试探。但是她饮酒没有异常，更不是雪儿那般沾酒肌肤会透明。在去西疆之前，她竟然以掌掴对抗我的靠近，这是雪儿断然不会做的！刚才的情景你也看到了，肖像的容貌，陌生的眼神，一切都错了！裴红泪，真的就是裴红泪而已！”
　　南风的拳头慢慢收紧，骨节发出一道脆响。
　　夜擎宇静静听着，许久才道：“皇兄相信雪儿真的还活着吗？”
　　南风依然直视着前方，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七王府的屋顶是建府初期镶嵌的琉璃瓦，经了这些年风雨打磨，在太阳照射下依旧光亮耀眼。但是夜擎宇觉得，有些东西已大大地不同了。
　　“岚可曾听说过玉尘宫的名号？”
　　“玉尘宫？”
　　“玉尘宫是那边最近的目标，查清楚他们的来历！他们的敌人，说不定能做我们的朋友。”
　　“臣弟明白！”

　　玉尘宫，是近些年现身江湖的一个神秘派别。
　　不过若说玉尘宫属于江湖门派，其实有些牵强。因为玉尘宫实际是经商的。其专营布匹、饰品及酒庄和粮庄饭庄之类与民生大计有关的事物，短短几年举国上下以垄断之势发展扩张，就连隔着盘龙海的碧水属国和临着的胤月国也都有玉尘宫的商号。
　　据说玉尘宫财力富可敌国，有人甚至猜测玉尘宫根本就是皇家在民间的产业。所以原本叫做玉尘山庄的庄园，便被人叫做玉尘宫传扬开。
　　玉尘山庄在锦绣西疆属地连城，是以一座废弃的将军府修葺而成。远离繁华，又临着名山雾隐山，所以显得神秘异常。好事之人不惜犯险去探查过，无一不是铩羽而归。
　　玉尘宫藏龙卧虎的消息，就这样在民间传扬不止。江湖中人也不敢再轻易觊觎，谁都不想惹上这个财力雄厚武力不凡的神秘地方。
　　最重要的是玉尘宫从不参与江湖纷争，江湖中人也都不知道主事者是何方神圣，所以玉尘宫并不该算是江湖派别。
　　经了几天的调查，夜擎宇整理出了上面的那些资料。
　　南风看了后眉头紧锁，意味深长地道：“废弃的将军府？难道那张地契果然有古怪？”
　　“那座废弃的将军府，是苏家先祖苏青桐做西线第一兵马大元帅时候的帅府，之后才被一些西疆将军改为将军府。”看夜擎宇疑惑的样子，苦笑着解释。
　　“和苏家有关，难道苏家真的......”夜擎宇面色突变，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朕信苏家的忠心！你继续查下去！”
　　南风，或者是北帝夜擎凰，将手中的纸缓缓撕开，脸上表情散淡得看不出他的悲喜。
　　那些碎片似在他指尖开出无数朵白梅，只一瞬，那些白梅便随风卷起盘旋在阑珊夜色中，像极了悼亡的纸钱，透着凄凉的气息。

　　同一个晚上，封火莲看着苏天睿和玉尘宫的卷宗。眉头紧锁，心底很是不安。
　　若非他曾经也是经手人，在那些所谓的证据面前，也一定会觉得玉尘宫是大奸大恶之人在操纵。
　　自然，若说玉尘宫宫主只是个年轻女子，外人也定会当此人疯癫诳语。
　　在锦绣王朝，因为有辅政公主之位，女子地位较之前朝有较高提高，但男尊女卑的历史悠久，对于女子的能力世人还是颇有微词。
　　可是裴红泪却是玉尘宫之主，并是一手将它发扬光大之人。外人知她是江湖传说的四大高手之一，知道玉尘宫财富倾国武力雄厚，从来没有人将二者串联在一起过。
　　裴红泪的身份只有鲜少了解她的人才知。知道这个秘密的不过三五人，有两个是隐士高人。剩下的，封火莲算一个。
　　玉尘宫事实上并不高调，外界也甚少知晓哪些才是他们的商号。
　　这次的粮庄事件，虽然地点分隔千里不等，但对方却精准地对准了玉尘宫。先是将苏天睿的案子关联到一起，再将涉嫌官商勾结，毒害百姓等大罪罗列，仿佛是定要将玉尘宫置于必死之地。
　　如果不是针对裴红泪个人，那栽赃诬陷玉尘宫的人究竟要做什么？
　　是谁将并不相连的粮庄，都准确地认定到玉尘宫名下？
　　这两个问题，是封火莲不安的源头。
　　“什么人！”
　　面前的烛火一晃，封火莲身形已移到门口。
　　一道淡淡的幽香从门缝传来，黑衣蒙面的女子含笑现身，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眨了眨露在面纱外的眼睛。
　　“红泪！好歹你要顾忌到我是个孱弱的文官，你想吓死我？”
　　“还好你只是个孱弱的文官，外面才象征性地放了几个苍蝇。”裴红泪看着假装受了惊吓的封火莲，嬉笑道，“不过还好火莲的功夫没搁置，耳力不错。”
　　“托您的福！我怎敢忘记您的教诲。”封火莲也笑着调侃，想到刚才她说的话，面色顿时一冷。
　　“红泪说外面有苍蝇？是谁放的？”
　　“封呆子如今果然反应够快，难怪升迁神速。”
　　裴红泪自顾在书案前坐下，认真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封火莲笑而不语，跟着她走近案前站定。
　　“你看看这个。”裴红泪从袖口拿出个卷着的字条递过来。
　　封火莲接过打开看了，神情不变，声音却变得正经：“谁给的消息？所有接触此案的官员，都被监视了吗？”
　　“火莲现在变得的确够敏锐！”裴红泪边说边拿回纸条就着一边的灯火燃去。纸条上“破财方能免灾，合作才能灭祸”几字很快化成灰烬。
　　“我猜，操纵这案子的人要的是玉尘宫的财富，这才是要你合作的目的。”
　　“玉尘宫名声在外的，就是商道！从对方能迅速派出高手盯梢官员的情况来看，玉尘宫虚虚实实的武力势力，他还瞧不上。”
　　“那要玉尘宫的财富，能做什么？”
　　封火莲话出口便想到了什么，霍然抬头，见裴红泪正炯炯地盯视着他。纵然已在官场历练的沉稳老练，他的脸还是因为过于震惊现出慌乱之色。
　　“谋反！”裴红泪朝封火莲苦笑点了点头，缓缓吐出了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