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代号X[无限]》绾绾兔

58、妈妈

　　“在聊什么呢？”

　　忙完的余乐和乔宁也走了过来，洪简殷勤地拉着她偶像，坐到她事先准备好的软垫上，递了一串刚烤好的蘑菇过去。

　　林淮之冲余乐笑笑：“没聊什么，血清准备的怎么样？”

　　余乐十分轻松道：“差不多了。”

　　“那就好。”

　　林淮之想起什么，看向对面小口小口啃蘑菇的影后：“乔老师，方便告诉我一下，你的游戏编号与抽到的能力卡是什么吗？”

　　乔宁没有犹豫：“当然，我的编号是6，进游戏前抽到了一张‘换位卡’。”

　　「GM100：换位卡虽然没有提示卡那么稀有，不过在这种游戏里倒是很有用。只要知道玩家编号或者是完整的姓名，她可以将自己与对方完美换位。你可千万别想着害她，保不齐你前脚害她，后脚她就把你再换回去。」

　　林淮之不动声色道：“是张不错的卡，不过乔老师，我还想问一句，你一进入游戏就在这间研究所里了对么？”

　　乔宁点点头：“是的。”

　　林淮之继续问：“那你有见到研究所里的其他人么？”

　　乔宁脸色一变，半晌才摇着头否认：“没有。”

　　她在撒谎。

　　只是林淮之不懂她为什么要撒谎。

　　“没见过他么？”林淮之指了指身边的谢令。

　　“没有，这位先生当时也在研究所里吗？”

　　这次乔宁倒是不像在说谎：“也许我们不在同一层，一开始我落在了B27层，不知道电梯为什么一直动不了，所以没能出得去。”

　　林淮之不置可否：“也许。”

　　气氛一时有点古怪，洪简赶紧出来打圆场：“林，你审犯人呢？乔姐你别生气，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并不是针对你。”

　　乔宁微笑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你们和小乐是一起的吧？”

　　“嗯，”洪简颔首，一个个向她介绍道，“我们是同事，就我、阿乐还有谢令，谢令是我们的老大。啊，林不是，他……他姑且算是老大的家属。”

　　林淮之也没反驳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震惊的影后。

　　不过影后到底是影后，表情管理是她的专业技能。

　　乔宁很快融入他们，众人围坐在篝火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聊到进游戏的原因时——

　　乔宁说道：“之前洪小姐不是问我为什么这么忙，还进游戏么？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是为我女儿进来的。”

　　到嘴边的烤肉突然就不香了。

　　洪简难以置信的怪叫道：“什么？你有女儿了？！你结婚了？！”

　　林淮之仿佛能看到她的心在滴血，祭奠着她刚刚萌芽的爱情。

　　“我没结婚，”乔宁脸色一下就白了，“她……她是我的非婚生女，我年轻的时候遇人不淑，生下她那年，事业又刚刚起步，公司不想我公开她的存在，所以外界才一直以为我不婚不育。”

　　洪简张了张嘴：“这，这也太惨了吧……”

　　乔宁看着篝火，神情落寞。

　　她身处高位多年，成绩斐然，受人敬仰。

　　这些年，想必她身边也没有人可以说这些。于是在这个游戏里，面对一群陌生人，她反而有了倾诉的勇气。

　　乔宁喃喃道：“我这一辈子演过很多伟大的母亲角色，可我知道，其实自己并不是一个好妈妈。从她出生开始，我就一直天南地北的忙，一年里能见她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有时候隔了很久回到家，看着她都会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孩子一天一变，而我缺席了她的人生太久。”

　　“还记得有一次，我在法国给她定制了一件小礼服，衣服是照着她半年前的身材量的。结果见了面才发现，她哪里还穿得下。”

　　洪简轻咳了一声：“嗨，谁家没本难念经呢，乔姐你也不要太自责了。”

　　乔宁用手拭去眼角的泪花：“我这次进游戏，也是因为不久前她高考失利，和我大吵了一架，然后就离家出走。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先进了游戏……那时我突然想，要不息影吧，这些年我不欠任何人，却唯独对不起她。”

　　“我想在她质问我这些年明明都不管她，为什么当初又要生下她的时候，堂堂正正地告诉她，因为我爱她。”

　　“她是我沉入谷底的人生中，第一道光，是上帝带给我的礼物，一直都是。”

　　乔宁悲伤道：“我从没有恨过她，也从没有想过抛弃她……我只是第一次当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想给她最好的生活，可还是做得不好……让她难过了。”

　　洪简想——乔宁十八年前出道，当时她也不过二十岁出头，一边是坎坷的星途，一边是襁褓中的女儿。

　　换着别人来，也许不一定能做的比她好。

　　“乔姐，别难过了……”

　　她正想安慰两句，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淮之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插了句嘴进来。

　　“冒昧问一下，”他道，“你女儿跟你姓？”

　　乔宁愣了愣：“是的。”

　　这下洪警官也反应了过来，无力地抚额道：“乔茜茜？”

　　乔宁震惊：“你们认识我女儿？不，你们是不是见到她了，她还好么？”

　　怎么说呢，今天之前她是挺好的，就是现在……

　　洪简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解释，而林淮之自从说了那句话，就一直一言不发。乔宁不傻，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他们必然不会是这副样子。

　　乔宁站了起来，激动地看向林淮之：“先生，我女儿到底怎么了？”

　　“早上我们过来的时候，她和安娜在一起，留在了几公里外的百货大楼里。”

　　林淮之属实懒得骗她，一点没隐瞒，如实相告：“安娜是尸源，跟她在一起与跟丧尸在一起没什么区别，你女儿这会儿可能已经感染了。”

　　乔宁听得心都凉了。

　　一直和和气气的女人，“扑通”一声就在林淮之面前跪下了，卑微地恳求他：“我知道你们很厉害，救救她好不好，你们只要去救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们救救她！”

　　林淮之把手从她手中抽了出来，有洁癖的人，非常排斥这样的肢体接触。

　　一直待在林淮之身边的谢令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波动，在乔宁又要抓上来的时候，一把推开了她。

　　谢令力气很大，乔宁狠狠摔在了地上。

　　洪简赶忙把她扶了起来。

　　那时的乔宁哪还有半分的优雅，就像是一夜老了十几岁，双目无神，只剩下满满的绝望。

　　林淮之道：“不是我们不去，外面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天黑后出门本来就是往丧尸嘴里送，更何况距离还不算近，你能保证我们全身而退？”

　　理是这么个理，但话未免说得太无情。

　　过了片刻，林淮之深吸了一口气，放软了语气：“不过我答应你，明天天一亮就回去接乔茜茜。”

　　乔宁晃了晃神，很久之后才轻轻“嗯”了一声。

　　“现在去休息。”

　　林淮之看向篝火：“都去休息，明天开始，就是一场恶战。”

　　*

　　当晚，林淮之守夜。

　　他一直反复复盘着这几日得到的线索，想的有些出神了，所以没注意到有人接近。

　　大半夜不睡觉的乔宁，像鬼一样站在林淮之不远处。

　　林淮之抬头瞥了她一眼：“有事？”

　　乔宁点点头：“有些话想对你说。”

　　“余乐为了守你，这三天几乎没怎么睡。还有简，虽然她的功夫很好，但是遇到丧尸，她都是第一个顶上去的，晚上更加需要好好休息。”

　　林淮之道：“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把他们叫起来陪你一起疯。”

　　乔宁叹了口气：“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想说什么？”

　　“我看得出来，你们四个，你和你身边那位是领导者，他现在成了这样，想必他们都听你的。”

　　林淮之看了眼靠着他休息的谢令，又重新看向乔宁。

　　“你到底想说什么？”

　　乔宁道：“小乐说，新的一批血清已经准备好了，能检测到血清中有浓度不低的抗病毒因子，兴许可以替代游戏里本来的血清。”

　　林淮之“嗯”了一声。

　　“我……”

　　她刚起了个头，便许久没有接着往下说，话到嘴边，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可乔宁知道，如果现在不说，大概以后就都没机会了。

　　“我很抱歉。”

　　她继续说道：“小乐辛辛苦苦救下我，我知道他是一个好孩子，学医者爱人，从不放弃任何拯救生命可能。而我这条命，理应从那时候起就要活得更有价值才对。”

　　“但我是个自私的女人，请原谅我……”

　　乔宁断断续续地请求道：“如果她感染了，请把我的血清注射给她，但不要告诉她真相，也不要告诉她我做了什么。”

　　“如果她问起，就说你们从没见过我。”

　　林淮之从乔宁说到“她”的时候，就隐隐约约猜中了她想做什么。

　　他站了起来，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别做傻事，我说了明天一早就去，这也没几个小时了……”

　　“不，林先生你不明白。”

　　乔宁握紧了拳头，泪水盈满眼眶：“对于一个想要保护女儿的母亲来说，没有几个小时，哪怕迟一分钟，都只有后悔。”

　　“后悔我没有保护好她。”

　　为母则刚，这句古话一直都没说错。

　　乔宁闭上眼睛，在林淮之上前阻止她前，一字一句道——

　　“6号玩家乔宁申请使用换位卡。”

　　「GMHYT8765：确认玩家乔宁使用“换位卡”，请问要与哪位玩家调换当前位置？」

　　乔宁睁开眼睛：“5号玩家……”

　　乔茜茜。

　　*

　　乔茜茜是从天而降的。

　　想赶去阻止乔宁做傻事的林淮之，只来得及上前接住从高处直线坠落的乔茜茜。

　　即便乔茜茜不重，她降落的高度却并不低，为了接住她，林淮之还是难免拉伤了胳膊，闷哼一声。

　　余乐和洪简闻声赶来。

　　余乐只在资料上见过一次乔茜茜，还从没见过她的真人，见林淮之怀里抱了个陌生的女人，还有点惊讶。

　　但是洪简认识乔茜茜，她大脑空白了两秒，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震惊，她觉得心里一酸。

　　林淮之没给她伤感的时间，连忙招呼洪简过来：“检查一下，她身上有没有外伤。”

　　洪简反应过来，赶到乔茜茜身边，在两位男士背过身后，迅速检查了一遍她的身体。

　　“奇怪。”

　　洪简给她扣好扣子，两人回过头看她。

　　洪警官道：“她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而且也不是晕过去，只是单纯地睡着了。”

　　说完她拍了拍乔茜茜的脸。

　　“醒醒。”

　　「GM100：当前时间第三天夜22点15分10秒，系统检测到6号玩家已死亡，死亡原因“丧尸袭击”，目前存活玩家人数为9人。
　　由于一名玩家在今日夜22点15分10秒死亡，被诅咒的贝拉尔小镇将于之后每日下午3点固定下雨半小时，请玩家及时做好避雨准备。」

　　6号……是乔宁的玩家编号。

　　余乐即便不认识乔茜茜，这会儿也猜到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乔宁这才刚刚将自己换到百货大楼，竟然这么快就被系统宣告了死亡。

　　洪简怀里的少女因为喧闹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讶异地看了眼洪简，然后十分开心道：“简姐！你们终于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