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代号X[无限]》绾绾兔

109、卧底

　　新的一天从睁眼的第一杯咖啡开始。

　　拿破仑刚自我升级完毕，更新了语音包系统，现在不止是声线，他甚至能将谢令平日说话的语气模仿的十之八九。这样的突破怎么能不让主人知道呢，于是早餐咖啡就成了最好的话题。

　　——宝贝儿，我为你煮好了咖啡，快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正在专心看报表的林长官眉头一皱，然而视线并未从屏幕上移开。他就像是没听到一般，理都没理他。

　　智能管家有些沮丧，但他并没有放弃。

　　不爱学习的拿破仑竟然破天荒的开始思考——如果是谢先生本人在这儿，他会怎么做？

　　首先是参考样本不足，毕竟前后加起来，谢先生也不过只在这儿住了近一个月。

　　其次在这短暂的一个月中，林长官也不会像不理他一样不理谢先生。

　　还没得出结论，拿破仑就被迫终止了思考，因为一道通讯信号。

　　——林长官，文长官来电，请问是否接听？

　　“接。”

　　林淮之手上动作停顿了片刻，紧接着漫不经心地吩咐拿破仑：“既然用着他的声音，就别喊我林长官。你一口一个宝贝儿，不也叫的挺熟练？”

　　拿破仑突然顿悟了。

　　谢先生的精髓是什么？

　　那不就是不管林长官不准他做什么，他都我行我素先做了再说嘛！林长官跟他生气了嘛？没有！为什么没有？因为林长官看着冷漠，其实嘴硬心软！

　　所以不反对就是同意，同意就是喜欢，喜欢就是必须如此。

　　*

　　林淮之当然不清楚就这会儿功夫，他的智能管家脑袋里都经历了些什么。

　　接通文越的电话后，他便没有多余的心思再管拿破仑。戴上蓝牙耳机，他回到二楼的卧室。

　　文越叽叽喳喳的声音从通讯器另一头传来，他现在似乎很激动。

　　“我的上帝啊，林旭你知道吗，我查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要不是因为这只是一通语音电话，而不是视频，林淮之非常肯定自己可以看到一个正在手舞足蹈的文越。

　　林长官本来在解衬衫扣子，解到第三颗，他手上动作一顿。眼珠一转，他的动作继续往下，同时开口问道：“和我让你查的人有关？”

　　“太聪明了我的长官，”文越兴奋道，“我手上的资料显示，李萌曾经是IBV的人！而且他不是一般的雇佣兵，他的身价至少是蛇牌以上，因为他上一次授牌是2095年。”

　　林淮之惊讶：“四年前？”

　　文越哼了哼：“是这样，你现在肯定非常好奇，这四年他都在做什么。”

　　“比起这个，我更好好奇，”林淮之想了想，“IBV的人为什么会来圣域？”

　　“你现在还觉得圣域仅仅只是一个游戏吗？”文越难以置信道，“我之前就提醒过你，除了最早的那批开发者，没有人会把圣域当成一个游戏！它是一个商品！是一个渠道！反复引资，再加上各方势力的介入……现在的圣域，早就不是你记忆中的乐园。”

　　林淮之垂眸：“文越，不用你提醒我，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现在才在查，不是么？即便圣域变得面目全非，但这里毕竟是我的家。只要有人想利用它，在我的地盘，总得遵守我的游戏规则。”

　　文越叹了口气。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为了缓解气氛，林长官故作轻松道：“所以除了IBV，你还查出了什么？光是他雇佣兵的身份，不值得你这么激动。”

　　文越问他：“说到这个，你知道吉尔斯在北美是做什么的吗？”

　　林淮之思忖道：“我以前听老师说过，虽然吉尔斯一族掌握着北美的经济命脉，但他本人似乎对从政更感兴趣。鲜少有人知道，有兴趣并不是说说，他也有这个资本。吉尔斯的母舅一族世代从政，曾外祖父曾连任总统，而他的舅舅也是一名国会议员。”

　　文越点头：“那就对了，我怀疑李萌在为吉尔斯做事。而吉尔斯的真正目的可能是操控国会，让整个北美都彻底沦为他的掌中之物。”

　　“你确定这不是扯淡？”林淮之脱掉身上的衬衫，换上一件让他看起来年轻不少的白色T恤，“吉尔斯要有这个本事，还会来投资圣域？投资一家游戏公司，对他称霸北美有什么好处？”

　　文越无奈道：“我的林长官，你可能对圣域的认知真有什么偏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圣域真的只是游戏公司，吉尔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要投资它？如果它不是，它与一般的游戏公司，区别在哪儿？”

　　关于这个问题，林淮之之前不是没有想过。

　　他其实有感觉到，这些年的确有些东西与以前不一样了，圣域在慢慢脱离他的控制。

　　就比如这次，虽然弹劾他是吉尔斯一党的杰作，但对他的逮捕决定却是由圣域的核心计算系统发布的。这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林淮之把圣域当家，但“家”却算出了他对自己的存在有害这个结果。

　　他可以说吉尔斯狼子野心，却不能说核心算法出了错。

　　毕竟有关核心算法的推出，是当年乐园初始之际，各行各业先锋级的科学家共同作业的结果。

　　要怀疑这个算法，就约等于要怀疑当年与林淮之的父亲一起创造这个世界的那些前辈。

　　是包括老师在内的那些前辈。

　　“以下都是我的推测，”文越突然道，“你还记得你和我说过，世安署怀疑我们提供的游戏舱有问题么？我现在也怀疑，游戏舱会不会是某种特制的工具。吉尔斯需要选拔人才完成他的野心，所以就以圣域为媒介，再通过游戏舱控制他想控制的人。”

　　林淮之被他的大胆猜测震惊到了。

　　但他一个终年生活在圣域的人，确实没办法保证现实世界的游戏舱没有任何问题。

　　玩家与圣域的连接点就是游戏舱，如果游戏舱出了问题，他与圣域的存在就是彻头彻尾的帮凶。

　　“如果我是你，文越，我会再大胆些。比起选拔，我会猜改造——人体改造、大脑改造，甚至是人类基因改造，”林淮之低吟，“游戏舱也许就是一个小型的手术台，而病人……不，实验体，就是先后往来于圣域的六亿玩家，世界近10%的人口。”

　　“那也太可怕了！”文越惊呼。

　　“这只是一个推测，先不要声张，我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林淮之话锋一转，“另外，如果真的像我猜的这样——‘一份缜密的生物改造计划’绝不是吉尔斯这种只会玩弄权势的人可以做得到的，他的背后必须需要有国际顶尖的学科专家。”

　　文越听懂了他的意思：“你是说那些我们认识并信任的前辈，他们可能……”

　　“需要证据，文越，”林淮之面露痛苦之色，“可我不希望是这样，哪怕是受到胁迫都好过于我们现在的猜测。你知道的，他们……他们都是我最敬重的人，我不能没有证据就去怀疑他们。”

　　文越哀叹一声：“行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又想起什么继续道：“还有件事，之前岑瑜要我转告你，游戏系统无法登出的原因查出来了，不是因为X-Virus。你可能怀疑对了，登出代码有改动的迹象，种种蛛丝马迹表明，可能与001同批次的AI有关。”

　　“倒不是说就是001动的手脚，但你知道的，出事之后，核心系统自主召回了这一批次所有的AI，最后只保留了001的权限，而强制休眠了剩下的。”

　　文越问道：“你说X-Virus的投放，会不会也与这件事有关？你问过001了吗？”

　　“001不会跟我说实话，”林淮之淡淡道，“他虽然跟我最久，但他一直不是我私有的，他的一切服务于圣域。既然核心算法认为我是危险分子，他自然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对我毫无保留。不过从他没有泄露我的行踪给吉尔斯来看，他应该也和他们不是一路的。”

　　文越无奈：“AI这部分我着实无能为力，像以前一样交给岑瑜吧。”

　　林淮之又问：“他有说登出通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吗？”

　　“快了，”文越冷笑一声，“毕竟无法登出确实有些麻烦，不光是玩家，我们这些管理层也不方便。比如姓关的一分钟顶好几百万美元，哪会想一直待在游戏里。”

　　林淮之挑了挑眉，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文越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不由分析道：“现在的局势真是乱得可以，好几方势力搅和在一起。吉尔斯一个就够让人头大了，不知道001又在搞什么。还有圣域的核心算法，这么多年都没出问题，这会儿非得跟来一起凑热闹。再加上世安署……我的上帝啊，还能更糟糕一些么？”

　　“能啊，”林淮之站在穿衣镜前，一边满意自己此刻的少年扮相，一边笑着回答文越，“你的长官现在正在和世安署的老大谈恋爱算么，而且我等会儿打算去找他。”

　　文越急得跳脚：“你去找他做什么？你知道他在休息区买了个组吗？指不定这会儿正在憋什么坏呢！”

　　林长官不以为然道：“他现在脑子出了点问题，只记得陆淼的事，忘了陆淼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我。”

　　文越皱眉：“所以呢？”

　　林淮之：“我记得他的手下曾经劝过我，不要过度依赖谢令，因为他还有个前任。这说明，谢令并没有把陆淼的事告诉他们。当然，可以理解，毕竟谢警官还是要面子的，不会主动向别人承认自己喜欢上了AI。”

　　文越好像猜到了他的计划。

　　果不其然。

　　林长官嘴角微微上扬，幸灾乐祸道：“既然如此，怎么能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呢？”

　　陆淼的身份比起林淮之来说，要更加的单纯与方便，同时也不会遭到谢令和他手下的防备。

　　他最后总结道：“我打算去L组当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