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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新的名字 ...
尤莉娅——这是她现在的名字,奥古斯特·冯·弗林斯先生为她取的新名字。三天前他把她从一户人家手里救下来,因为她偷东西,对方把她从干草堆里拉出来的时候她一直尖叫、哭喊、踢蹬,活像是要被拉去砍手似的。
“不……先生,我没打算这么做。”对方局促地擦了擦手,“我只是想把她送去警察局。”
弗林斯先生不太相信,他从兜里拿出几张马克放在他手里:“她偷了多少我都给她付……这只是个孩子!她看起来还不到十岁!”
尤莉娅就有一个新家了。
弗林斯太太也很喜欢她,一直爱怜地摸摸她的小脸,还给她弄得乱糟糟的头发梳了两条辫子。
“多漂亮的孩子啊……她的父母怎么舍得丢下她呢。”弗林斯太太在她吃饭的时候一直给她擦嘴——没办法,尤莉娅吃得太狼狈了,满脸都是面包屑。
“死了。”尤莉娅突然说,她从混乱的记忆里找到一点头绪,“妈妈说来找爸爸……爸爸、爸爸生病,死了……”
弗林斯太太一把把她拉到怀里:“乖孩子,乖孩子,没事了,没事了……”
尤莉娅去睡觉的时候弗林斯夫妇正在交谈。
“长得多像我们失去的弗丽德尔啊,她那个时候也是七岁……一定是她回来找我们了。”弗林斯太太一直哭。
弗林斯先生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拍拍她的肩:“所以我把她带回来了,我问过,这个孩子没有妈妈,爸爸是个老兵,断了一条腿,上个冬天熬不住死了……她就一直偷东西吃。”
“总是这样,大家都吃不饱饭。”弗林斯太太叹了一口气,“我们家虽然也不好过,但多养一个孩子,还养得起。”
“等德特里希回来,就会发现他多了个小妹妹。”弗林斯先生笑起来。
“给他写信。”弗林斯太太推了他一把,“不告诉他,他会生气的。”
尤莉娅就正式成为了弗林斯家的一员。
等她醒来,弗林斯太太给她洗了个澡,用了一大罐虱子粉,褪去黑灰,露出来的头发是浅淡的金色,一双眼睛蓝得惊人。
“一看就是个雅利安人。”弗林斯太太很高兴,他们全家都是雅利安人的后裔,这让她对弗丽德尔更亲近了一些。
但弗丽德尔不这么觉得,她纷乱的记忆里妈妈是个黑头发的女人,有红红的嘴唇和细白的手指。她应该长得像爸爸。
洗完澡后弗林斯太太带着她在院子里晒太阳,她拿着一张照片指给她看:“这是哥哥啊——德特里希去上学了,寄宿制,要星期天才会回来,莉娅想给哥哥写信吗?”
弗林斯太太的怀抱很温暖,但尤莉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看了眼照片,低垂着头玩儿自己的手指。
“哦,都怪我。”弗林斯太太亲了她一下,又摸摸她的头发,“是妈妈太着急了。”
晚上的时候也是弗林斯太太带她一起睡觉,因为她会做噩梦,刚开始的时候尖叫声大得能把隔壁的弗林斯先生吵醒,他条件反射地拿起床边的枪,听了一会才发现是尤莉娅在哭,这之后她就跟弗林斯太太一起睡了。
尤莉娅知道弗林斯太太很爱她,一直自称妈妈,让她叫弗林斯先生爸爸。但尤莉娅很少说话,基本没叫过人,弗林斯太太也从不生气,她觉得这是因为尤莉娅受到了太大的惊吓。
“宝贝,乖孩子,没事了……妈妈在这儿呢。”弗林斯太太总是在她惊醒后快速亲亲她的额头,一只手把她揽在怀里,一只手拍她的背,好像她还是个需要摇篮曲的小宝宝。
尤莉娅抓着她的衣服,把头搁在她怀里蹭了蹭,妈妈。她心里想。
没过多久,她又小声地叫了一声:“妈妈。”
弗林斯太太浑身一僵,看起来像是要哭了,她把她揽得更紧了——“是的,妈妈在这儿呢,妈妈的小莉娅……”
等德特里希回来,尤莉娅已经能够很顺畅地叫爸爸妈妈了,她躲在弗林斯先生身后,抱着他一条腿,看弗林斯太太拥抱他。
“差点忘了。”弗林斯太太用手帕擦擦眼泪,把夏莉拉出来,抱着她对德特里希说,“这是妹妹,莉娅——我们给她取名叫尤莉娅。”
德特里希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样子,很高——至少对她来说很高,深金色的头发,海蓝色的眼睛。他把她从弗林斯太太怀里接过来,往她嘴里塞了个东西。
尤莉娅刚开始有点慌乱,后来尝到了一点甜味,她甚至下意识地舔了舔他的手指。
德特里希愣了一下,很快就笑了起来,她伸出手指刮刮她的鼻子:“像只小猫。”
尤莉娅也乖乖地叫他:“哥哥。”
德特里希也对她很好,经常带她出去玩儿。不过弗林斯家住在乡下的别墅,周围也没什么人,只有施耐德家有个孩子和他同龄。
他牵着尤莉娅的手走上一个山坡:“罗尔夫还有个弟弟,叫弗雷德里克,应该和你一样大,你们可以做朋友。”
施耐德家的孩子也是一副标准雅利安人长相,不过两个孩子看起来太瘦了——尤莉娅比他们还要瘦一点,因为营养不良。
罗尔夫和德特里希相互拥抱,拍得对方的脊背梆梆作响,松开之后德特里希龇牙咧嘴地对他说:“兄弟,你手劲大得像把我当块铁来锤。”
弗雷德里克笑了一下。
尤莉娅一下子就看过去了——他有张很可爱的脸,几乎没有棱角,两瓣嘴唇嘟嘟的,让他看起来像个小天使。
在她的注视下,他很快就脸红了。
罗尔夫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弗雷德害羞了……带着尤莉娅去玩儿吧——看看你的书,或者去弹琴,什么都行,不过不许离开家。”
弗雷德里克点点头,他迟疑着冲尤莉娅伸出一只手,她很快就牵了上去——他的脸更红了。
他们俩都都听到了哥哥们在身后的笑声。
弗雷德里克跑得更快了一些。
经过简单交谈后,尤莉娅发现弗雷德里克要比她大一些,一岁多三个月。这让他尾巴都快翘起来。
“你也可以叫我哥哥——就像叫罗尔夫那样,弗雷德哥哥。”他说。
尤利娅睁着一双蓝眼睛看了看他,缓缓吐出一句话:“弗雷德——我才不叫你哥哥,我就要叫弗雷德。”
弗雷德里克的神色有点懊恼,他撇撇嘴——这个动作让尤莉娅十分庆幸坚持了自己的选择。“好吧……叫弗雷德也可以,我也叫你莉娅。”
后来两个人一起读书,尤莉娅认识的字很少,这让弗雷德里克又找回了信心,他主动说要教尤莉娅读书,绞尽脑汁把每个知识都讲得既生动又形象,不过她觉得他着急的样子比他上课的内容更有趣。
到了晚上快吃饭的时候德特里希才来叫她,弗雷德里克恋恋不舍地和她告别,尤莉娅抱住他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她从弗林斯太太那里学来的,对家里每一个人都很喜欢这么做:“我明天再来找你。”
“当、当然没问题,尤莉娅——我是说,明天见。”弗雷德里克结结巴巴地说。
她走过去牵住德特里希的手,罗尔夫冲着她眨了下眼睛:“我弟弟看起来恨不得把你留在我们家。”
尤莉娅紧紧地贴着德特里希,她抿着嘴,很不情愿的样子。
罗尔夫失望地对弗雷德里克说:“小弗雷德,看起来你还要努力很久呢。”
弗雷德里克涨红了脸:“不许——叫我——小弗雷德!”
施耐德这个姓氏在德语里好像来源于打铁,所以德特里希才说了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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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新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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