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屋顶》送清

1、001章

　　第3章
　　对于很多人来说，多重人格仅仅只是一个类似于神秘学般的符号。新社会建设以来，早就没有精神患者了。我想你是不是嗑药太多次了，所以自己产生了幻觉呢？

　　江先生，你要明白这场治疗可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啊。

　　虚拟宇宙的构建如今并不成熟，用做医疗更是新兴领域，我不认为……江先生，你不能强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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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重的一声，江林被保安狠狠甩到水泥路上。门口的道路正在翻修，头顶时不时飘扬下泥土残渣。

　　就在去年十二月，政府颁布了新能源飞行器初步开放的政策。这不s市就开始趁热打铁开辟新能源飞行器的专用通道了。

　　每一天，我的意思是每天，s市都在修路。

　　是在修路还是从中敛财，其实从市政府每年都翻修的越来越华丽的大楼便可见一斑。

　　江林，一个三十岁还沉迷于兴奋剂和虚拟游戏的中年男子。在萧瑟的城市钢铁中，大家都穿上了最时髦的温变服饰，只有他还穿着旧时代来的最为朴素简单的黑色风衣。

　　二十年前，整个人类世界发生了技术爆炸。几乎是在二十年间，一切技术都同旧时代截然不同，两者之间仿佛隔着一道银河。而众人从前所期待的赛博朋克并没有随着技术爆炸来临，相反的，共产主义在这个社会得到了实现。

　　这也就是为什么江林还能好好活下来，并且每天都能找到兴奋剂用以食用。

　　可是哪怕再怎么共产，废物和大拿的生活还是不可能完全相同。就像江林不可能像技术人员一样用虚拟宇宙科技进行精神领域的治疗。

　　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转身回看了一眼那栋银白色的大楼。大楼很漂亮，每一扇窗户都像是蝴蝶刚蜕变时展开的翅翼，在共产主义的炽热光下熠熠生辉。

　　这个世界充满生机和活力，每个人都礼貌客气，脸上挂着富足兴奋的笑容。

　　可他人的幸福最能衬托自己的不幸，这种不幸并非源自于生活上的窘迫，而是无时无刻出现在自己身边那些聒噪不一的声音。

　　江林已经办法压抑住自己体内那些躁动的人格，最可笑的是，今天早上他甚至觉得自己只是一条正在跳芭蕾舞的狗。

　　“江先生，今天的午餐您还没有领。”

　　路过便利店，可爱元气的小姑娘抱着牛皮纸袋蹦蹦跳跳拦住他。

　　“有酸奶，还有黑椒牛排，以及小半瓶白酒。相信我，生活真的很美好。”

　　小姑娘笑容真诚，她是一个兼职的学生，但已经能够靠自己的劳动获得市中心的一套精致公寓了。

　　就像我刚才所说的，技术爆炸之后，整个世界真的实现了共产主义。物质充裕，生活富足。

　　但对于江林来说，这一切就像是一个口渴的人来到巧克力工厂。

　　他接过那个纸袋，坐上公共交通。902号线，开往旧时代的城镇，还没有被开发，住的都是守旧主义者。

　　江林从来都不是守旧主义者，而那栋房子，他的祖产，他已经二十五年没有踏足。

　　比起新城市的干净整洁，旧城镇显得灰扑扑的。不过江林丑陋的黑色风衣正好跟这个城镇格外和谐，他甚至还收到了街角乞丐和善的微笑。

　　但没人认得他，乡音未改鬓毛衰，江林动了动嘴，终究没对邻居老太太说一个字。

　　从腰间掏出钥匙，江林不费力气的打开了房门。这只是一个十分老旧的楼房，跟大部分华国的农村小楼差不多。

　　一共三层，最上面那层用来堆放杂物，大多数人家都会用红色瓦片盖上屋顶，用以遮风挡雨。

　　家里满是灰尘，老鼠是没有的，蜘蛛倒是随处可见。

　　江林回来当然不是为了怀旧，他似乎很厌恶这个房子里的一切，尤其是看到墙上挂着的结婚照后，身体更是一阵恶心的抖动。他把纸袋放到桌上，机械般的走向三楼。

　　是的，他回家是为了自杀。

　　在共产社会，自杀这样的念头跟异教徒没有区别。

　　看在观世音的份上，生在咱们这个社会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吃喝不愁，人人平等，一切你想要的都唾手可得，甚至连男女都是平等的。我当然没有搞对立的意思，我只是在说，嘿新社会真的很美好。

　　江先生，或许试着少磕一点药。

　　江林停下脚步，回忆到了这里，他从口袋摸出半袋兴奋剂，全塞进了嘴里。那是三天的量，但是去他妈的。

　　手放在屋顶木门的前一刻，江林觉得自己已经飘到了天上。这真的很爽，可惜铜制门锁上的绿绣实在让人恶心，就像是一根针狠狠扎进江林的手心，他迅速打了个寒战，随即一脚踹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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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年的s市，只是一座被时代抛弃的三线城市。多年的资源开发让整座城市遍体鳞伤，这不是什么他妈的比喻，而是事实。

　　明媚的天气成了奢望，城市终年笼罩在灰尘雾霾之下，能见度很低。阳光更是一种奢侈品，在被红色瓦片铺满的屋顶上，更是没有丝毫光亮。

　　但屋顶内却不是一片漆黑，而是让人压抑的灰蒙蒙。

　　江林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确认自己所看到的不是幻觉。等等，他家的屋顶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变。

　　他往前走了一步，直到脚底踩上一摊粘稠的液体。

　　而这一脚就像是按下了开始键，屋顶更深处传来孩子的呜咽声。

　　江林弯下腰，透过中间那扇被开了半个洞的砖墙，看到了他这二十五年来的噩梦。是的，噩梦重现。

　　嗑药的副作用又来了，江林止不住的冷笑。

　　他有一双很忧郁的眼睛，有人曾说他就像是流浪了三十年的金城武。其实这个比喻并不贴切，忧郁和绝望之间实在有很大的区别。

　　江林的眼睛是没有生机的，这就导致他笑起来的很像一个刚杀完人的变态。其实这个说法也不是不贴切，因为眼前的幻觉不正是他杀了人吗？

　　“你是谁！”

　　这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噩梦中的孩子居然看到了上帝视角的江林，并且开口对他说话。

　　“我就是你。”江林开口，常年被药物浸淫的嗓音听起来至少抽了三百吨的烟草。

　　“什么意思。”孩子很显然十分疑惑，他提起那把血泊中的刀一步步走到江林面前，用刀尖对着他。

　　“我就是江林。”

　　“你也是江林。”小孩的手很显然抖了一下，而他那把菜刀上面除了血迹之外还有残留的蒜末。

　　江林闭上眼，重重的叹出一口气。又来了，童年的噩梦，同样的尸体，同样的凶器，他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差别。

　　“你是长大后的我吗？”

　　就在江林闭上眼时，小孩用另外一只干净的手摸向了他的脸。

　　“好丑。”

　　□□的触摸，温热的触感，这不是冰冷的梦境会有的东西。

　　江林后背迅速冒出一阵冷汗，他猛地睁开眼，抓住小孩的手。“你是真实的？”

　　小孩没被他吓到，他有超乎年龄之外的冷静和镇定。“你是真实的吗？”

　　稚嫩的童年，却伴随着嘲弄的笑意。江林吓得松开手，小孩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我在杀掉他的时候，一直在想，要是长大后的我能帮帮我就好了。”五岁的孩子，眼睛深邃。他踮起脚尖，走到最高处，掀开了一块瓦片。

　　灰白的光映照在小孩的脸上，他身上满是血痕，但脸却干干净净。

　　地面上躺着两个成年人，一男一女。对于江林来说，再熟悉不过。他紧张的颤抖着手，试图从眼前这个半人高的小洞钻进去。但兴奋剂的副作用还没有消退，他双腿发软，使不出半分力气。

　　很多猜想在江林的脑海中闪过，梦境的说法最为荒诞。

　　他的手摸过那张还温热却已经失去呼吸的脸，那张他恨了一辈子的脸，下一秒拳头便狠狠的砸了下去。

　　“我现在相信你也是江林了。”小孩走到江林身边，“我们都是一样的恨他。”

　　“可为什么长大后的我会到这里来。”小孩顿了顿，眼中满是疑惑。

　　“穿越时空，回到过去。”江林说出八个字，大脑好像一下子恢复了光明。他激动的抓住孩子的肩膀，“听说过穿越吗？”

　　“我只有五岁。”小孩摇头，这句话跟眼前的一切形成强烈对比。

　　五岁的小孩，用菜刀杀了人，这是江林一直幻想的事。

　　二十五年前，他没做的事情，现在发生在了另外一个时空。

　　“别紧张，别紧张。”江林小声絮叨，整个人似乎都变的无比精神。颓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得意和希望。

　　“你做的很好，我会帮你处理好后续的一切。”

　　“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爸爸藏起来。”小孩用脚踢了踢刚才被江林殴打的尸体，一脸凝重。“还有怎么跟妈妈解释。”

　　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外头狂风肆虐，一副大雨倾盆的架势。

　　“我来办，别担心，我能办好。”

　　躺在地上失去呼吸的男人，正是江林的父亲，血缘上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