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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初入侯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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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哲威胁完姜欣然,便松开了她的腰,却并未放开她的手,转头牵着她往侯府大门口走。
管家马福正在门口接待宾客,并安排小厮将宾客一一带往府中正殿,抬眸间,陡然见到自家世子正牵着一名貌美女子走过来。
他忙迎了上去:“世子,您回来了。”说着将目光投向姜欣然,“这位是?”
楚哲眼也未抬:“以后称她为姜姨娘。”
“姜……”马福一口气差点闭过去,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楚哲懒得理会,牵着姜欣然就往大门里走,马福一激灵,身子一横挡在前头,苦着脸,“世子,今日……今日那郑家姑娘也来了,您冒然带……带姨娘进去,怕是会生出事端来。”
姜欣然闻言面露尴尬,心头却暗暗思忖,莫非郑家姑娘就是那位未婚妻?
“本世子的事何时轮得着你一个奴仆来插嘴了?”楚哲盛气凌人的样子当真令人骨寒发竖。
“奴这是担心世子与侯爷之间又生出龃龉啊。”
楚哲丝毫不领情,“滚开。”
马福垂下头,知趣地闪开了身子,待楚哲一离开,他赶忙叫过一旁的小厮:“快去锦秀苑找老夫人,就说世子爷带回了一位姨娘。”
小厮得了令,撒腿就朝侯府的锦秀苑跑去。
从大门口到正殿有几百米距离,沿途皆是水榭园林,景致甚是清雅,姜欣然虽出身卑微,却是在姑母家长大,也跟着见识过一些官宦人家的府邸,但像侯府这般大气又奢华的府邸,倒是头次见到。
路边不断遇到来客与楚哲招呼,楚哲俊朗的脸上挂着浅笑,客客气气地一一回应,当真做到了“温柔端方待人有礼”。
寒暄几句后,来客皆会将目光投到姜欣然身上,问一句:“这位女子是?”
楚哲毫不脸红地答道:“爱妾。”
来客哈哈大笑,要么向楚哲竖起大拇指,要么来一句“楚大学士艳福不浅呀”。
姜欣然觉得这楚家世子的演技,果真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行至人少的路段,楚哲会本能地收起笑意,连走路的步子也加大了,姜欣然被他牵着,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世子,你……能不能慢一点走。”
楚哲蓦地停下步子,低头看她,冰冷的桃花眼里倒映着她的身影:“你可知,你这句话僭越了?”
姜欣然心虚地垂下头,不去看他:“奴知道,奴没资格要求世子,可奴的腿实在没世子的腿长,走起路来自然要慢许多,要不……世子别牵着我了?”
刚好她的手已热得不行,那汗已出了几层,两人的手掌间已是湿漉漉一片,很不舒适。
“你以为,本世子喜欢这样牵着你?”这话说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奴……没这个意思。”
“你别忘了今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奴知道,奴要表现得与世子恩爱一些……”
“那就别再废话了。”他说完牵着她继续朝前走,好在步子慢了下来,姜欣然能轻轻松松就跟上了。
“世子……能不能换一只手牵。”她被他牵着的这只手实在是热得要烧起来了。
楚哲又停下了步子,隐忍地朝她瞥了一眼,终于松开了手。
姜欣然汗津津的手终于得了一丝凉快,继而识趣地从他右边绕至左边,主动去牵他的手。
因担心惹恼了他,她去碰触他的手时都轻轻的,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但指尖刚一挨着他,他微凉的手掌便压过来,覆在了她的手心。
他警告她:“在惹恼我之前,你现在最好闭嘴。”说完牵起她继续朝前走。
“哦。”姜欣然低低应声。
不一会儿,正殿便近在眼前。
此时殿内宾客迎门人声嘈杂,众人一边给侯爷侯夫人道贺,一边献礼,那礼物在殿中都堆成了好几座小山。
轮到郑淑娴献礼时,殿中诸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带了几许期待,郑淑娴乃兵部尚书郑时初之女,多才多艺,容貌上乘,一个月前仁帝赐婚,将她许给了侯府世子楚哲。
如今未来婆母生辰,她送出的礼定会比旁人特别几分吧?
郑淑娴落落大方,一双单丹眼笑意盈盈:“晚辈给夫人献的第一样礼,乃‘神仙粉’也。”她说着端出一方锦盒,从锦盒里托出一个精致瓷罐,“夫人可知罐中之物有何妙用?”
柳若施虽年过五旬,眉眼间却仍残留几分姿色,说话也是轻言细语:“你一向点子多,指不定从哪处弄来的新鲜玩意儿,我一深宅老妇,可赶不上你的脑筋活络,自然是猜不到的。”
“夫人才不老呢,用了此物,夫人还能更年轻。”郑淑娴说得眉飞色舞:“此乃西域的一种养颜之物,据说有返老还童之功效,夫人每晚取若干,调和成膏状后敷于脸上,保准让夫人芳华常在美貌似神仙。”
柳若施的眸中果然溢出一抹喜色,接过瓷罐瞧了瞧:“当真如此神奇?”
郑淑娴嘻嘻一笑:“神不神奇,夫人一用便知。”
一旁的楚玉书也笑着感叹:“淑娴倒是挺懂夫人这点喜好。”
“多谢侯爷夸赞,晚辈还给夫人备了第二样礼呢。”
郑淑娴的第二样礼还没来得及献出,楚哲与姜欣然便出现在了正殿门口。
最先发现二人的是站在角落里的楚桃,她一脸惊喜:“哥,你回来了?”说着就要出来迎接,却被旁边的楚菊给拉住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一时惊觉此乃一对璧人也。
姜欣然赶忙福身行礼,楚哲也敷衍地朝众人拱了拱拳。
立于殿中的郑淑娴乍看到楚哲时面露喜色,但一眼扫到楚哲身旁貌美的姜欣然,又瞥见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眉眼间霎时涌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殿中个别来宾已与楚哲打过招呼,早知他带了美妾回府,此时正等着看好戏呢。
坐于首位的楚玉书绷着面色:“你母亲今日寿辰,为何此时才回来?”
“南大街离此不近,能在这个时辰到,已是幸事。”楚哲回得不卑不亢。
楚玉书隐忍地握了握袖间的拳头:“你身边这名女子又是何人?”
“爱妾。”
“混帐。”楚玉书咬牙大喝。
殿中众人皆被吓得心头一惊,谁都知道侯爷是个火爆脾气,父子俩更是水火不容,只是没想到“不容”到了这等地步。
姜欣然也吓得后背发凉,瞥了眼身旁的男人,见他神色不惊,情不自禁地握紧了他的手。
郑淑娴早已泪湿眼眶,轻唤了声“楚哥哥”,楚哲压根没理会她。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柳若施赶忙打圆场,脸上仍挂着惯常的笑:“老爷你今日是吃了枪药还是怎的,府中客人这样多,又是我的生辰,何必闹得大家不痛快。”
说着又看向门口的楚哲:“子仲回一趟家也不容易,快些进来吧,别站在外头了。”
“他敢。”楚玉书气急败坏:“今日他不将这女子送出去,休想进我楚家这道门。”
话刚落音,“他是我楚家人,何故不能进我楚家门?”鲁氏拄着拐杖突然出现在殿外,哪怕年过七旬,却依然声如洪钟。
众人赶忙行礼,楚哲也唤了声“祖母”。
鲁氏本来满脸怒气,但一见到楚哲,那怒气顿时化做了慈爱,随后又抬眼打量姜欣然:“瞧瞧,多美的姑娘,怎的就落到我孙儿手上了?”
姜欣然垂着头,低声应着:“老夫人过奖了。”
鲁氏笑着揶揄:“怎的还称老夫人呢,既是我孙儿的妾,该跟着唤一声‘祖母’才是。”
姜欣然瞄了一眼身侧的楚哲,老老实实唤了声“祖母”。
鲁氏极为张扬地“哎”了一声,便牵着姜欣然往殿内走,楚哲跟在后头,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众人赶忙往两边退开,让出道来。
楚玉书起身相迎,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楚哲,压低了声音:“母亲,您今日万不可护这逆子,皇上上个月才赐婚,他这个月就堂而皇之地当着众人、当着未婚妻之面领妾室进门,实在是太不成体统,若是不压一压他,人家不得戳断咱们的脊梁骨?”
鲁氏冷笑一声:“所以你为了自己一张脸面,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我孙儿赶出门?你要脸,他就不要脸了?如今他在朝中的职位可是在你之上。”
“母亲,我这也是为了楚家着想,他如此草率行事,当真是置皇恩于不顾呀。”
“你不也纳了两房妾室么,在场的达官贵人,谁家没几房妾室?怎的,轮到我孙儿时,就是置皇恩于不顾了?”
“母亲……”楚玉书拿这个胡搅蛮缠的老娘实在没办法。
柳若施也笑着迎上来,“婆母说得对,老爷你就别再说子仲了,今日府里这般热闹,大家都该开开心心的才对。”
鲁氏冷脸看了眼柳若施:“饭食可都安排好了?”
“回婆母,都安排得差不多了。”
“既然客人都到了,提前开席吧。”
柳若施恭敬地应了声“是”,继而意味不明地瞄了眼姜欣然,转身领着客人往旁边的偏殿入席。
姜欣然被这一眼瞄得心头“咯噔”了一下。
此时郑淑娴仍立在殿中落泪,年岁稍长的楚梅正安慰她,她抹了把泪,出声叫住了擦身而过的姜欣然:“你,站住。”
姜欣然一顿,扭头看她,继而福身行礼。
郑淑娴轻扬下巴,朝她逼近了两步:“贵姓?”那盛气凌人的架势与楚世子有得一拼。
“姓姜。”
“家住何处,父母何人?”
姜欣然抬眸看了眼正搀着老夫人走在前头的楚哲,已然来不及求助,抿了抿唇,干脆实话实说:“家住李子口,父亲无业,母亲在李子口的菜市卖鱼。”
“你竟是个卖鱼的?”郑淑娴将这句话说得格外大声,以至于那些正准备入席的客人也纷纷驻足,朝她投来诧异的目光。
本来心怀紧张的姜欣然在这一刻却出奇平静,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应道:“没错,我就是个卖鱼的,且还有个‘卖鱼西施’的名号。”
惊呆了的郑淑娴:“……”莫非在楚哥哥心里,她还比不上一个卖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