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不知身是客》花昴

3、第三章 知己

　　展昭坐在床上，衣裳有些凌乱但还算整齐，肩上披着展明的黑色外衣，显得他的脸色更加的苍白，眼睛看着地面，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猫儿，白爷可逮到你了”白玉堂还没有推开门，声音就已经隔着门传了进来：“猫儿…你…怎么了？”白玉堂见展昭脸色苍白的靠在床上，失魂落魄，心中不禁一紧，什么时候见到过这只猫这个模样，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慌乱，两步就窜到了床前：“猫儿”
　　展昭抬起头，失神的眼睛慢慢恢复了些许焦距，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惊错，不知自己是梦是醒：“白兄？”
　　“猫儿，你怎么了，受伤了？”白玉堂看着展昭的样子，向来不乱的心一阵大乱，伸手就要揭开展昭的衣服查看他是不是受了伤，虽然感觉告诉白玉堂，展昭不止是受伤那么简单。
　　展昭一把抓住白玉堂的手，眼中透露出慌乱，一丝痛苦一闪而过，有些艰难的开口：“白兄，展某无事”
　　白玉堂感觉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无力却坚定，指尖冰冷还在微微的颤抖，像是生怕自己再有所动作，于是撤回了手，不自觉的皱紧了好看的双眉，看着面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人，心中波涛起伏却不知道要问什么。
　　沉默中，有人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优雅的走了进来，眼中瞧见白玉堂坐在床边握着展昭的手，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气，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温和如初。
　　白玉堂转头看向进来之人，不由一愣，那人正是刚才自己在楼梯处遇见的人。
　　展明望向白玉堂，微笑着开口：“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这位便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锦毛鼠白玉堂了”
　　白玉堂看着展明，心中没来由的不喜，这人虽然看似温润儒雅，可周身却有一种无形的邪气，笑容背后似是隐藏着不怀好意，于是敷衍性的一笑，问道：“阁下何人？”猫儿怎么会认识这样人？
　　“在下展明，是小昭的二哥”
　　“猫儿的二哥？”白玉堂多少吃了一惊，转头看向展昭，想确定那人说的话是真是假。
　　展昭眼神平静的看着展明，似是把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最深处，见白玉堂看向自己寻求确定，于是对白玉堂微笑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猫二哥”白玉堂潇洒的一笑，握着展昭的手并没有松开，更没有起身的意思，眼睛瞧见展明手中的那件新衣，又看了看展昭身上那件被撕破的深蓝色的衣服，心中疑惑升起。
　　展明看出了白玉堂的心思，眼睛盯着白玉堂握着展昭的手，漫步来到床边微笑道：“小昭刚才不小心把衣服弄坏了”来到展昭身边，伸手取下自己给展昭披在肩上的外衣，然后把崭新的一套衣服打开放在床上，里面还有白色的里衣，展明拿了白色的里衣，笑容亲切的对展昭道：“现在就换上吧”
　　展昭苍白的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身体微微的轻颤了一下，勉强道：“不劳烦二哥，展昭一会儿再换”
　　“你我是亲兄弟，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何况你还有病在身，还是我来吧”
　　“猫儿，你生病了？”白玉堂本以为展昭是受了伤，所以脸色才会这般苍白，原来是生了病，心下顿时放心了不少，可随即又是一阵的不安，若只是生病，为什么猫儿会有刚才那样的表情。
　　展昭见白玉堂关切的看着自己，想问什么似有不知该怎么问，于是对白玉堂露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平静道：“只是小病，过几天就好了”
　　白玉堂看着展昭的笑容，心中的不安恢复了不少平静，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巧的小瓶子来，递给展昭，道：“这是大嫂得意的九香玉露丸，治百病”说完塞到展昭的手中。
　　展昭摸着手中的瓶子，心中一暖，对白玉堂感激的一笑：“多谢白兄”
　　白玉堂听展昭左一个白兄右一个白兄叫得他十分不爽，平时这猫有时还会叫自己几声玉堂，今天却怎么总是白兄白兄的叫着，心中有些窝火，语气中带了几分不快：“猫儿，白爷的药可不是白吃的，叫几声玉堂听听”
　　“白兄，别闹了”
　　白玉堂听展昭有是一声白兄，心中的不快又多了几分，还要再说，就听见一旁的展明道：“白少侠来找三弟，不知有什么事？”
　　“什么事？”白玉堂顿时又加大了火气，眼睛盯着展昭，气道：“臭猫，你答应白爷在过年之前去玉京楼喝酒的，怎么不声不响的就跑回了家，难道是身上的银子不够怕请不起白爷么？”
　　展昭一愣，他本以为白玉堂只是一时的玩笑话，没想到他还真的跑了回来，心中顿时歉意生气，对白玉堂抱歉的一笑：“展昭失约，下次一定双倍奉还”
　　“哼！”白玉堂见展昭一副歉意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软，“白爷看在你生病的份上，今天先饶过你”
　　展昭对白玉堂温和的一笑：“如此，谢过白兄”
　　白玉堂听着展昭白兄白兄的没完，心中的无名火越烧越旺，胸前似有什么压着一般，直想出去透透气，于是一下子站起了身体，瞪了一眼不明所以的展昭：“猫儿，等年后你回了开封，我们在好好算账”说完也懒得再管一旁的展明，身体一晃，白玉堂从窗户跳了出去，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看来你与他的关系不一般”展明的眼睛盯着展昭，语气中危险意识甚浓。
　　“白兄是展昭知己”
　　“知己？”展明靠近展昭，语气低沉的道：“不晓得你有多少这样的知己”展明神色危险的靠近展昭，伸手挑起展昭的下巴，笑道：“我看得出，那个白玉堂喜欢你”
　　展昭伸手想把展明挑着自己下颚的手拿开，可终是无力作罢，温润幽深的眸子看着展明，声音冰冷的道“二哥不要以为，别人都如你一样，有着那般龌龊无耻的思想”
　　“无耻？”展明轻笑出声，道：“我并不觉得无耻”
　　“难道二哥不知，你做的事早已有违礼法”
　　“有违礼法？”展明哈哈笑了几声，眼睛看着展昭，问道：“你若觉得我所做之事有违礼法，那你呢？”
　　“我？”展昭愣了一下，随即一抹难耐的苦笑挂在嘴角：“是呀，展昭也做了这种不可饶恕的事情”虽然自己不愿，但是却不能否认自己做过的事实。上次二哥在自己茶中下药，自己不知不觉便与二哥……结果被进来的爹爹看见，那时爹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眼中的气愤与杀气让自己绝望，一想到爹爹，展昭痛苦的闭上眼睛，心的最深处似被无数把利剑刺穿，痛不欲生。
　　“我说的不是这个”展明靠近展昭的耳畔，轻声呢喃道：“我说的是……你对自己爹爹的那份…早已越了界的感情”
　　展昭听了展明的话后，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一下，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贴在自己身上的人，怒极喊道：“你不要胡说八道！”
　　展明似乎很满意展昭此时的表情，悠闲的轻笑道：“我若只是胡说八道，你又何必如此大的反应”
　　展昭刚才使了全部的力气，现在无力的坐在床上喘着气，原本清澈温润的眸子已经蒙上一层难以名状的苦涩。
　　展明上前伸手握住展昭消瘦的双肩，语气低沉的道：“你难道以为我是瞎子，看不出来么？”
　　“二哥你不要胡说，我对爹爹只是敬爱尊重”
　　“敬爱尊重？”展明笑得有些残忍：“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你也想得出？”
　　展昭闭上眼睛，凄然道：“二哥若是不信……我…”
　　“我当然不信”展明握着展昭双肩的手越来越用力，眼睛盯着展昭那已经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道：“你从小爹就没有抱过你，你的武功都是我跟大哥教的你，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一个对你如此薄情的人产生好感，难道只是因为他对你娘的念念不忘，还是说，你从小便没有把他当成一个爹爹来看待”
　　“住口！”展昭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裂了开来，使劲的想要挣脱展明的双手。
　　展明一下子把展昭按在了床上，不只是气愤还是兴奋：“怎么，听不下去了么？”
　　“二哥，展昭从小便把你看做世上最亲的人……”展昭放弃了挣扎，脸上看不出是悲是喜，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内心深处，声音平静得发抖：“小时二哥待我最好，什么好东西都会分给我，在展昭心中，二哥是无法替代的，可是二哥，为何今日会变成这样”
　　“昭，这样有何不好？”展明的眼中露出深情：“既然在你心中，二哥是无法替代的，那二哥爱你，有何不好？”
　　“二哥，展昭对你，只是兄弟之情，并不是二哥以为的那样”
　　“我以为哪样？”展明的身体贴上了展昭，伸手抚上展昭苍白的脸，在他耳边呼着热气，暧昧道：“我喜欢你，绝对不比你喜欢的那个人少”说完便把唇落在了那苍白的唇了。伸手握住展昭的下颚，逼他张开嘴。
　　展昭挣脱不过，伸手拽住展明的少许长发用力的向一边用力的一拉。
　　“呃！”展明吃痛，伸出双手抓住展昭纤细的手腕固定在头顶。
　　展昭得以一刻的喘息机会，急急的开口道：“二哥能否再听展昭一言”
　　展明饶有兴趣的看着身下的人，笑道：“你说”
　　展昭深吸了一口气，神态从容坚定，一双让人沦陷的双眸清澈得好似天山上的清泉，不含一丝陈杂：“二哥今日若再做出这等有违礼法的事情，除非二哥之后每时每刻看着展昭，不然，只要一得机会，展昭一定自裁了断，绝不苟活于世”虽然声音平平静静没有波动，但每一个字说得都是铿锵有力，坚定万分，让听着的人心中不禁一跳。
　　“你就这么不喜欢么？”
　　展昭闭上眼睛，不想去看眼前的人，话已说尽。
　　“你舍得开封府，舍得包大人么？”
　　展昭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但并没有张开眼睛，也没有说话。
　　“新年过后，元宵佳节那天，有人请了杀手罗修刺杀包拯，知道这个消息，你也要自裁么？”
　　展昭睁开眼睛，幽深的眼睛看向展明，似想弄清楚他的话是真是假。
　　展明微微一笑，道：“你们开封府的刺客最多，可护卫却只有一个，我若不多知道些消息帮你分担一下，你岂不是要累死了”
　　展昭眼睛盯着展明，突然脑中一闪：“赵奇是你杀的？”
　　“赵奇是谁？”展明外头想了想，恍然道：“就是用暗器伤了你左肩的那个人？”
　　“你杀了他”展昭的语气有些怒意。
　　“他伤了你，我自己要杀了他”展明说得理所当然。
　　“你可知他是那次案子的关键人物”
　　展明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伤了你”
　　展昭看着眼前的人，不再说话。
　　展明轻笑着来到展昭耳边，温柔的道：“你若敢死，信不信我杀了开封府的所有人”
　　展昭闭上眼，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展明摸着他的脸，柔声道：“我并不是威胁你，只是不想你做傻事，你若是好好的，我又怎么无缘无故的去杀人”
　　“二哥，展昭并不愿死”
　　“你想说是我逼你的？”
　　展昭不语。
　　展明看着展昭，眼中显出宠溺，轻轻一笑，展明竟然从展昭的身上起来，然后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你今天累了，好好休息”说完便下了床，打开房门叫道：“小二，打桶洗澡水来”然后来到床边，扶起展昭，笑道：“你身体没有力气，看来只有我来帮你洗澡了”
　　“二哥把解药给我，我自己洗”
　　展明轻笑道：“因为七日醉对身体并没有什么坏处，所以没有解药，等七天过后，身体自然就恢复了”
　　展昭不语，任由展明解着自己的衣服。
　　不一会儿，小二打来了几桶热乎的洗澡水，展明抱着展昭一起坐在了宽大的浴桶里，洗过澡后，展明细心地擦干展昭的身体，然后与展昭相拥而眠，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第二日，晨风徐徐，阳光明媚。
　　展昭吃着二哥喂过来的粥，只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
　　“不喜欢吃么？我去要些别的来”
　　“我并不饿”
　　“你昨晚就没怎么吃东西”
　　展昭没什么表情，问道：“二哥要带展昭去哪里？”
　　“去庐州，那里的风景很不错”
　　展昭不语，以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去哪里都是一样，就算自己要走，也要等这七日醉的药力过去之后。正在想着，身体突然一轻。
　　“放我下来”展昭被展明横抱在怀里，一股屈辱顿时升入心头。
　　展明不管怀里的人的挣扎，心情极好的开口：“你现在没力气走路，就不要在意那么多”说完不管展昭的抗议，径自抱着他下了楼。
　　到了楼下，展昭也停止了挣扎，看着周围各式好奇的眼光投向自己，胸前发闷，一种无力感在胸口处徘徊，感觉耻辱闭上了眼睛，不想去看周围的人。
　　展明看着自己怀里的人轻闭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阳光洒在展昭的脸上，映得他的五官更加精致漂亮，心中一股想吻上去的冲动强烈得几乎快要控制不住，一边往客栈的门外走，一边注视着怀里的人。
　　“呀！”因为光顾着看怀里的人，没有注意到进来的人，正好撞个正着。
　　“二弟”展晖又是惊讶又是惊喜的看着展明：“你不是说教中有事么，怎么在这里？”随即低头看向展明怀里的人，更为吃惊：“三弟！”
　　展昭听到大哥的声音时猛的睁开眼，分不清心中是喜是忧，声音有些沙哑的道：“大哥”随即目光见到展晖身后进来的人，修长挺拔的身形，英俊威武的样貌，一双眼睛幽深明亮得让人不敢窥视，周身散发着威严强势的气息。展昭只觉身体一僵，心猛的跳动起来，几乎要从口中跳出。
　　“爹，大哥”展明的声音文雅平和，不见一丝波动。
　　展城峰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展昭，眉头紧皱。
　　展晖看出了气氛的不对，连忙挡在了展昭和展城峰的中间，笑道：“难得一家人在这里遇上，还真是巧，正好一起回家”
　　展城峰没有理会大儿子说的话，绕过展晖，眼睛盯在了展明的脸上，声音冰冷的开口：“你说有事不回家，就是去找他”
　　展明点头。
　　见展明点头，展城峰的火气一下子升了起来，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逆子：“把他放下，你给我过来”
　　正在展明犹豫的时候，展昭开口，道：“二哥，放我下来”
　　“他怎么了？”展晖关心的问道。
　　展明不语，把展昭轻轻的放在靠门处桌旁的椅子上，然后没有说话，跟着展城峰上了客栈的二楼。
　　展城峰随便的推开了一个房间走了进去，展明回头看了一眼楼下脸色苍白的展昭，随即跟了进去。
　　这时客栈里吃早饭的人都在底下小声的议论着什么，有的人还在一旁指指点点。
　　展昭只是痴痴的望着二楼那间开着门的房间，不言不语。
　　“三弟，你身体不舒服么，还是生病了？”展晖关心着自己的弟弟，见展昭脸色苍白，心中一紧，这个弟弟，又清瘦了好多。
　　见展昭不语，展晖更加的担心，伸手摸了摸展昭的额头，问道：“我去带你看看大夫”
　　展昭感觉一只温热的手抚上自己的额头，一下子回了神，看着眼前的大哥，展昭感觉心里一酸，忍着眼角突然澎湃的液体，对展晖亲切的一笑。
　　看见展昭的笑容，展晖无奈的笑笑，这个弟弟，从小到大就不愿把心事说出来，有什么事都是这样的笑笑，然后隐藏在身后，叹了口气，问道：“你的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
　　展昭看着大哥眼中的关切，心中一暖，随即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大哥能否帮展昭一个忙？”
　　“什么忙？”
　　“帮我找一架马车和一个车夫”

作者有话说

　　现在晋江真的事太严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