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留步，贫道无礼了》言拾柒

19、阴阳人

　　郑礼此刻却没空听齐肃言解释，连忙从行李中翻出药箱，将瓶瓶罐罐比对清楚，拿着布带走到齐肃言身边，皱眉看着他的手臂，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齐肃言心软下来，将怀中的符纸拿出，照着火光烧化成灰烬，再把手中的灰烬递给郑礼“先把它敷在伤口上吧。”
　　郑礼不敢耽搁，也没有问为什么，立刻接了过来，轻轻将灰烬撒在伤口上，伤口竟像被灼烧一般，里面的鲜血涌了出来，带着黑色的碎屑。
　　齐肃言极力忍耐着，闭上了眼企图转移注意力，汗珠却还是从额头滴落下来。
　　郑礼伸手盖住了齐肃言紧握的拳头，手微微颤抖着把余下的灰烬尽数敷到伤口上。
　　一时间房内静的只剩下呼吸声，郑礼却能感受到齐肃言握紧拳头的颤抖，待黑色的碎屑再也不随着血液流出时，郑礼用水清洗了血渍，将布带包在伤口上，这一切都做好后，他轻轻的放下了齐肃言的袖子。
　　齐肃言微微垂着头调整呼吸，再抬头看向郑礼的时候，却见郑礼已经红了眼眶。
　　“对不起”
　　“刚刚我或许不该说那么多，我只是..”
　　齐肃言难得的笑了一声便打断了他“你不必和我说对不起。”
　　“你也知道了，那铁匠是阴阳人”

　　在齐肃言的讲述中，郑礼终于知道这把剑的交换是什么了。
　　原来齐肃言并非是去了那座村庄，与他们分开后，齐肃言便在寻找剑。而那位铁匠，却是自己找到齐肃言的。只是这铁匠不是一般的阴阳人，所谓阴阳人，能看见鬼怪，连通阴界，却归属于阳间，而这位铁匠便是阴阳人中少数为鬼怪办事的人。他收取报酬，为鬼怪指路，或报复生前的仇人，或为非作歹，鬼怪不同于人，没有与阳间的媒介便无法伤人，此时就需要一个引路人来协助，而铁匠，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玄铁乃世间少有，铁匠揣着这块玄铁找上了齐肃言，他没有几天好活了，阴阳人本就寿命短暂，但因做了这些事，铁匠惊恐的察觉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异样，更令他害怕的是他的意识已经时常不清醒了，见多了这些的铁匠立刻察觉到不对劲，仿佛是有东西缠上了他，因为自身阴气很重，阴阳人死后都是烈火焚尸，除尽了阴气方可转世。而身体的异样让他日渐明白，有东西缠上了他，并打算趁他死前杀了他，然后附身上他。毕竟天底下没有比阴阳人更合适附身的□□了，这样便可以取代他继续活在这个世上，而他自己也会因魂飞魄散而永不超生。
　　齐肃言看见他揣着的玄铁，明白了他要的交易，除去他身上缠着的东西，他便可以打造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把剑。
　　齐肃言第一眼就被这块玄铁吸引了目光，玄铁中的剑魂与郑礼的气场竟如此吻合，若是郑礼配上这把剑，这一路都会安稳很多，便答应了铁匠的要求。
　　他们来到村庄后，齐肃言见家家紧守门户，一旁的铁匠讪讪的笑着说道
　　“这个月我把他们吓坏了，虽是我极力克制，但意识不清醒的时候还是会将这能抓到的活物生吞活剥。”
　　齐肃言这时还不知道铁匠身上附身的是什么，只得和他回到屋中静待，距铁匠所说，亥时，也就是入夜那鬼怪才会附身而来。
　　两人在屋中静等到天黑，果然那铁匠开始眼神涣散，齐肃言抽出长剑候着，待到完全附身铁匠却突然双手双脚并用的跑出屋去，齐肃言立刻追了出去。
　　可这一追出去，齐肃言才发现屋子周围已经白雾弥漫，正是这雾让那鬼怪有机可乘，从身后扑了出来，锋利的爪子划破了齐肃言的手臂，黑色的血气顷刻便从伤口中泛出。
　　只见一个通体黑发的怪物，生得四只足，指甲如同鹰钩一般，长长的手臂垂在身侧，黑面獠牙，正冲了过来。
　　齐肃言吸了一口冷气，起步躲闪，这竟然是一只魑魅！
　　魑魅是山中异气所化，极为凶猛，以食人魂魄为生，眼前的这一只不知已经过了多少年，竟有三米多高。齐肃言一只手在胸前比起长剑，剑气随着口中的咒令冲向魑魅，那怪物发狂一般挥起手臂挡住剑气。
　　齐肃言缠斗许久，直到魑魅倒下化为青烟，才放下剑倚着石柱坐了下来，再看右臂时已经被魑魅的异气所沁，便立刻打坐运转体内灵气。
　　不知过了多久，铁匠醒了过来，他就在不远处的院子，醒过来后走了过来向齐肃言做了个揖。
　　“道长”
　　齐肃言这才起身将伤口捆住，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师傅的承诺可兑现了”
　　铁匠笑了笑“即刻便做就是了，只是这剑是极阴之物，并非什么善物”
　　齐肃言没有回答，只是说“有一个人，便是他最好的归处”

　　后面的事郑礼都已经知道了，当郑礼来到那里的时候，剑已经铸好了。

　　听完齐肃言所讲的，郑礼在桌前久久没有说话，正如齐肃言所说，见到这把剑的第一眼，郑礼便和它有一种莫名的磁场，仿佛吸引着他拿起。
　　但郑礼觉得，齐肃言是不是，为他做的太多了。他不禁第一次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应该跟他同行，若不是他，是不是齐肃言就不会受这些伤。在楚家也好，在那个小村庄也罢，齐肃言为了自己打破了原则，甚至不惜受伤。
　　齐肃言看出了郑礼的想法，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好了，这点小伤没事的”
　　郑礼还想反驳，却看见他脸上因为失血而显得有些憔悴，只好作罢，起身合上了窗户，转头对齐肃言说“你去睡吧”
　　齐肃言嗯了一声，吹熄了蜡烛。
　　两人和衣而眠，却谁都没有睡着。郑礼满脑子都是自责和心疼，却觉得说出来太过矫情，只得自己胡思乱想起来。
　　而齐肃言也是闭目养神，想起了不曾告诉郑礼的一段话
　　那铁匠问他，这般拼命的想要这把剑，那个人很重要吗？
　　齐肃言告诉他，是的，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