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留步，贫道无礼了》言拾柒

12、狐鬼

　　屋中没有人再说话了，听完这段经历，楚俊仿佛被吓傻了一般，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会为了钱去招鬼。
　　齐肃言略作沉吟，他心里有答案，却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因为这事儿说到底是违背道义的，齐肃言不想做也不会去做。
　　犹豫了一会儿，齐肃言还是开口“按姑娘的描述，你父亲请来的道士把你家变成了最适合招鬼养阴的地方，改变了风水。而姑娘院中栽培的杨柳树，是阴树，向来与槐树齐名。在杨柳树下招鬼，是很合理的。”
　　“至于红色的米饭，怕是米饭浇鸡血，你父亲背对米饭招鬼，鬼来吃饭，会帮他达成心愿，碗碎后，地上的血会写出鬼的心愿，人需要在七天内达成鬼的心愿。这种交换是很折损阳寿的。”
　　郑礼在一旁发问“那他父亲请来的是什么鬼？”
　　齐肃言看了看院门“依小姐的描述，和今晚听到的声音，那大概是狐鬼。你父亲很有可能没有完成狐鬼的心愿，以至于此。俗称就是，请鬼但没送鬼。”
　　楚莹莹这时也缓了过来，这么多人都在时心里还是很踏实的，再加上交代了实情，情绪慢慢的好了起来，听了这些赶忙问起解决办法
　　“那要怎么办，道长会帮我们收了鬼吗？”
　　这楚莹莹恰恰问到了齐肃言最不想回答的问题，因为这事他不想管，但是也只好诚实交代
　　“不会，因为在许愿之后实际上人和鬼已经有了一种契约关系，也就是说，我收了这鬼，你父亲没有完成承诺，他也会死。”
　　郑礼在一旁笑了，无论刚刚经历了多少事，他总是能第一个笑出来的人
　　“那好办，去找你父亲问问那狐鬼许了什么愿，我们去达成便好了。”
　　“不，我不会插手这件事。”齐肃言在一旁微微皱起眉，把手中的剑背回背上就准备走出楚莹莹的屋子
　　“恕贫道没办法再管，我不可能，去帮一个鬼实现心愿。”
　　郑礼听到这话愣住了，他本以为齐肃言会像以前一样在一旁点点头，然后解决所有的事，没想到这次，齐肃言直接撒手不管了。
　　楚莹莹听说齐肃言不管，立刻就跑过去拉住齐肃言的衣袖，直接跪在了地上。
　　天还是很黑，月亮却出来一些了，齐肃言就这样在门口站着，任由楚莹莹扯着他的衣袖跪在地上，也没有伸手去扶。
　　楚莹莹低声啜泣着，楚俊也走了过去，沉默了一下冲齐肃言深深的拜了下去
　　“道长，帮帮我们吧。”
　　郑礼在后面看着这一切，他还有一点小期许，说不定齐肃言就回过头叹了口气答应下来。
　　可惜没有，齐肃言慢慢挣开楚莹莹的手，走出了楚莹莹的院子。
　　郑礼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看着沉默着的兄妹俩，突然就生出些怜悯之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便走上前扶起了楚莹莹
　　“姑娘莫再伤心了，我帮。”
　　郑礼想，大概自己是疯了。怎么帮，用什么帮呢。
　　可楚莹莹一家人明显把郑礼当成了救命的稻草，尽管郑礼再三强调自己真的什么都不会。
　　郑礼没有继续他的守夜，这么折腾一下，天都快亮了，便回了屋。
　　屋里齐肃言没有上床休息，只是坐在桌前手肘拄桌，手托住头浅浅的小憩，听见郑礼回来了就睁开了眼睛，眉眼间尽是倦意
　　“去睡吧，你睡床。”
　　郑礼恨不得直接去睡一会儿，可他还是走到齐肃言身边坐下
　　“齐肃言，为什么不帮帮他们，你不是告诉我我们此行就是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吗？”
　　齐肃言掀起眼皮打量他一眼“对，我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可这鬼，是他们自己招惹的，招鬼付出代价，这很正常。可很显然他父亲没有履行，而我，不可能去帮一个鬼完成心愿。”
　　齐肃言说这话时言语中尽带着无奈，却又无比坚定。
　　郑礼明白，这个忙，齐肃言是不会帮了。
　　于是他头一次有些结巴的说“我…那个…我答应帮他们了。”
　　齐肃言几乎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还是压着没有发作，只是抬高了音调“你？你去做什么？你是去帮忙还是找死。义杨道长到现在还没有帮忙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吧，没有道士会去帮这种忙，你不要闹。”
　　郑礼苦笑了一声，耸了耸肩“你再清高，那也是一条人命。我没办法就这样看着。”
　　齐肃言没有再说什么。这个郑礼说自己清高，分明是贬。可齐肃言有自己的原则，说了不会帮忙，就是不会帮忙。
　　“我看，公子是不舍得楚莹莹吧？”齐肃言是有些生气的，生气的口不择言，他知道郑礼并没有非分之想，却还是这样说出了口。
　　对面的郑礼果然愣了愣，半晌他好看的眉眼眯了起来，唇角向上勾
　　“对，老子就是为了楚莹莹。”
　　第二天一早，郑礼就起来了。看了一圈，发现齐肃言已经双手环着趴在了桌子上，正睡着。他昨晚也很累了，其实真的说起来，他也只比郑礼大了两岁。
　　郑礼轻轻的带上了房门，走了出去。与此同时，齐肃言也抬起了头，看着房门没有说话。
　　郑礼走到正堂的时候楚莹莹他们已经在了，看到郑礼来了，楚莹莹欣喜的起了身
　　“公子你来了。”
　　郑礼笑了一下当是回礼，他实在对楚莹莹没什么感觉，却也不好驳姑娘的面子，毕竟当务之急是救他爹的命，一切事情都要靠后。
　　几人进屋看了他父亲，情况还是不容乐观。老人在床上躺着，不知道神智清不清晰，只是呆呆的看着一双儿女，什么也不说。
　　郑礼耐心的一遍一遍询问，楚俊也安抚着老人的情绪，老人终于磕磕绊绊的吐出几个字“城外，娟…娟易。”
　　郑礼头疼起来，这娟易，又是谁。只好询问起楚莹莹“这城外，有坟地？”
　　楚莹莹点点头“嗯，的确是有的。”
　　郑礼心下直觉，恐怕又得走一次坟地了。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并没有齐肃言同行了。
　　那天下午郑礼收拾了一下，叫着楚莹莹和楚俊一起。他俩本是不愿去的，可惜这到底是自己家的事，也不好让郑礼一人卖命。于是齐肃言和程衣便留在家中照看老人。
　　出发的时候齐肃言没有送他们出去，一句叮嘱也没有说。待他们走出去一段距离，便找来程衣，有些无奈的掸了掸衣襟，犹豫了一下还是这样说

　　“程衣，你留下照看。我…我去看看郑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