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三问咨询事务所2》控而已

9、第 9 章

　　颜三问咨询事务所36
　　说来也奇怪，颜三问在夏令营那一两个月，竟然一次都没见到别人见不到的东西。他好像变成了个普通的小孩那样，做着普通小孩的事情，暂时遗忘了那些曾经令他不愉快的事。
　　这似乎是他出生十二年来都没发生过的事，毕竟他有记忆以来，“应该看见的”和“不该看见的”都存在于一个维度上，小时候的他甚至都分辨不出它们的差别。
　　而自从他能够分辨它们之后，他没有一天不曾看见“不该看到的”，也就是说，尽管他可以分辨，他还是没能力选择看还是不看。
　　颜三问觉得非常舒服，原来看不到“不该看的东西”时，是这么清爽的感觉啊。他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好了”。
　　可惜夏令营很快就结束了，他和风仔也即将分开，在夏令营结束的那一天，风仔紧紧拉着他的手，去哪里都不肯放手，一直一副委屈得快落泪的样子。
　　颜三问告诉他，可以到他家找他玩，并把住址告诉了风仔。
　　但是颜三问没想到的是，在暑假结束前，爸爸调动去了深城，他要转学了。
　　在离开夏令营之后，颜三问又能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了，他问柳重湖那是怎么回事，柳重湖说可能他在夏令营遇到了“稳定场”特别强的人。也就是民间俗称的阳气重的那种人，在那种人身边，妖魔鬼怪都不愿意出现。
　　颜三问在跟随父母搬家去深城的时候，有想到过如果风仔真的来找他怎么办，但是他觉得应该不可能，毕竟风仔住的地方离他家很远，等于穿越了大半个东乡，一个小孩不知得转车几个小时才可能到他家来。
　　况且，所谓的朋友，应该也跟同学一样，换个地方就不来往了吧？
　　颜三问在深城上了初二和初三，又考上了深城的某所高级中学。这段时间他也选择了走读，从不住校，连晚自习也不上。原因有二：一是怕同学看穿他，二是怕颜斯来不听话乱跑，误入灵场，颜斯来每天从学校里回来以后，他都得盯着她，要么管着她让她做作业不出门，要么就陪她一起出去。周六他也特意交代过爸妈，如果颜斯来要出门，一定得有人陪着。颜斯来一天天长大了，完全就是个小男孩的样子，还特别受男孩女孩各路人的欢迎，和她哥哥完全不同。
　　颜三问一直到了高二，才只有一米六左右，成长得极其缓慢，这也刚好，毕竟他的身份是个“女孩”，长得太快也不好。
　　到了高中，女孩们个个都是成年女性的样子，只有颜三问还是个平胸，暗地里也被人嘲笑过是个假小子。不过重点高中的学生几乎都将精力放在学习上，并没有人有闲工夫去排挤他什么的，毕竟都快成年了，没有小学初中时那么幼稚了。颜三问依然没和任何人成为朋友——他自己也挺尴尬，他是个“女孩”，但他总不能真的和女孩交朋友吧？可作为一个“女孩”，也不能去和男孩交朋友。
　　颜三问在高三那一年，忽然长到了一米八，把班上的同学都吓坏了，最可怕的是，他依然没有任何女性的特征，甚至看起来完全就是个男孩。
　　父母被洗脑了那么多年，终于觉得这个“女儿”很不对劲了，怎么长得完全没女孩子的样子呢？
　　颜三问感觉这事情瞒不下去了，学校里还可以忽悠一下，毕竟再过一两个月就高考了，大家从此都不见面，可父母已经着急得要带他去看医生了。
　　颜三问只好求助柳重湖。
　　柳重湖见到他也吃惊极了，没想到几个月没见面，这个小孩竟然一下子长得这么高。
　　颜三问把父母要带他看医生的打算告诉了柳重湖。柳重湖算了算，从颜三问冒名顶替颜斯来已经过了六年时间，他也已经十八岁了，再这样下去，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根本不是个女孩。
　　“这样吧，你这几年好像把你妹妹的那些厄运除得差不多了，要不你还是把你的性别换回来吧？”
　　妹妹十岁了，本来他打算在妹妹十二岁的时候再换回来，可他马上就要去上大学了，上大学肯定要住校，这副样子也不可能瞒得过去的。
　　“那我妹妹没问题吗？”
　　“你先继续用她的名字，但是我把性别改一下，也就是你暂时还是颜斯来，不过是男的，她还是男的颜三问。等到她满了十二岁，就把名字和性别都换回来。”
　　“那一开始怎么不这样做？”颜三问有点懊恼，他可是以女性身份过了六年。
　　“一开始这样做，你妹的厄运也转不到你身上去，只会在她名字回来后延期发生。”柳重湖说，“从今天开始，你妹的运也转不到你那里去了，因为现在你的身份在生死簿上是没有的。”
　　使用颜斯来这个名字的这几年，遇到的一些坏事就是来自坏人的人身伤害，但是颜三问可以很快摆平，对他构不成伤害。
　　颜斯来当然没有小时候那么可爱了，她整天跟颜三问顶嘴，颇让人头疼，而且似乎到了叛逆期，颜三问和父母说什么她都要对着干。由于根本没有之前那个可怕的记忆，她已经开始厌烦颜三问总是管着她了，所以直接让她“别乱跑”，她就肯定会乱跑。
　　他现在担心的是他去上大学了，颜斯来就自由了，乱跑是不用怀疑的，她很可能在颜三问不陪同的情况下误入灵场，那样就麻烦了，没有颜三问带路，她极有可能被困在里面。
　　颜三问于是又向柳重湖学了一个法术，可以洗脑颜斯来，让她绝对不要在周一到周六离开他给她划定的安全范围之外。
　　柳重湖等于是他的师父，但柳重湖从来没认下他这个徒弟，只是说他可以叫他柳居士，千万别叫他师父，他只是代他的师父传法术给颜三问罢了。
　　柳重湖每次见到他都是以灵体的样子来的，他的灵体没有变化过，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样子，后来就是什么样子，颜三问的灵体却在变化，由孩子变成了大人。
　　颜三问考大学的时候，选了国内某所知名大学的道教与宗教研究专业。
　　父母一开始表达了反对，但他们其实从来就对颜三问没太大办法，而且他们两次被柳重湖的法术更改过关于颜三问性别的记忆，他们现在自己都有点混乱。看着儿子特别稳重，完全是个有主意的大人，再加上他们都接受了颜三问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这一点，所以觉得他想要去研究道教也无可厚非。
　　只是将来他如果搞这一行，到底怎么谋生？帮人算命？给人改运？那他是不是要做道士？那到底还结婚不结婚？
　　父母把担心的事对颜三问说了，希望他能够根据实际的需求，而不能全靠兴趣来选专业，因为将来他还是要工作，成家之后也要养家的。
　　颜三问就把自己寒暑假打工挣的钱给父母看了一下，把父母吓到了。
　　他寒暑假时会接到一些除妖捉鬼的任务，大部分是柳重湖分给他的，也算是社会实践，有报酬，直接往他账户上打的那种。
　　父母确实无话可说了，儿子寒暑假挣的钱都超过了他们一整年挣的。只能说他的工种太稀缺，需求量还挺大。
　　至于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什么的，颜三问也让父母不用操心了，他自己全都可以负责。他对父母唯一的要求就是看好妹妹，别让这个叛逆期的家伙太过乱来了。
　　女孩发育得比较早，尽管现在颜斯来还是雌雄莫辨的样子，一上初中恐怕就不一样了。
　　颜斯来被催眠成自己是男孩颜三问之后，颜三问不止一次跟她强调无论如何不能在别人面前上厕所，一定要去单间，哪怕是拉尿都得去单间。
　　颜斯来也奇怪为什么很多小男孩都有小鸡鸡，而她却没有，颜三问就告诉她有的男孩子有，有的男孩子没有，没有的男孩子千万别告诉别人自己没有，否则会被人笑话。
　　小孩还是容易被人洗脑的，只是颜三问根本没发现自己这样做，后来造成了很大的问题。
　　颜三问带着极大的不放心去上大学了。在颜三问上大学期间，颜斯来有几次迷失到灵场去，父母打电话对他说了，他就只好拜托柳重湖帮他找到妹妹。
　　颜斯来在十二岁那年，终于和颜三问换回了身份。然而，尽管互换身份带来的记忆篡改是很完善的，她似乎还是觉得自己不是女孩，她好几次对颜三问说：“哥哥，我怎么都觉得自己自己是男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由于对性别产生了疑问，她在第二性征开始发育的时候觉得非常恐慌，多次向颜三问表达自己一定不是女孩，一定是哪里搞错了这种想法，并且要求父母带她去做手术把她原来的性别换回来。
　　颜三问此时才知道，原来颜斯来的后遗症是这个。他非常烦恼地去问柳重湖，这到底该怎么办。
　　柳重湖知道他们会有些别的后遗症，这种性别认识障碍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于是他建议颜三问给颜斯来施一些法术，让她的关于过去的记忆快些消散，人在长大之后，关于自身的记忆会逐年消失，颜三问可以提早让颜斯来感受这个过程。
　　多数人的记忆一开始可以记住一件事的细节，到后来都是只能记住“有这么件事”，而不能记住“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关于性别也是如此，颜斯来不知何时开始记住了“自己是个男孩”，有种种关于“自己是个男孩”的细节记忆，但是这些记忆迟早会消失，所以颜三问可以先把这些记忆快速地消散，那么关于“颜斯来是个女孩”这个记忆的真实性才不会受到质疑。
　　颜三问只好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