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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口月亮 ...

  •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年轻女人的脸。

      “啊,你回来了啊。”
      女人似乎正准备去浴室,怀里抱了一大堆衣服,手中还拿了毛巾。

      许婵婵望着她,眨了眨眼。

      是田盟,这间屋子里的第三个租客,也是季骁的同事。

      虽说既是同事又是室友,不过田盟和季骁并不是很熟,他们三个平时经常一起吃饭和上下班,但田盟很少与季骁交流,双方保持着礼貌而疏远的社交距离。

      她反倒是和许婵婵要更熟络一些,两人在家里时不时地还能说上几句话。

      但也只是能说几句话而已。
      关系算不上亲近,因此,许婵婵并没有告诉过田盟这几天发生的事。

      想到自己今天就要开溜,许婵婵不仅对面前的人产生了一丝愧疚之心。

      说好的三人合租,合同都是按年签的,她就这么连招呼也不打地溜走,少不了要给田盟添麻烦。

      但她实在是想不到更周全的方法了。
      她迫切地想同季骁撇清关系,一秒钟都不愿意再等。

      只能等她搬完之后再联系田盟。
      如果田盟准备退租或转租,她就把这个月的房租和违约金赔给她,毕竟是自己毁约在先。

      要怪就怪季骁去吧,把这笔烂账都算在他头上。
      许婵婵在心中默默地想。

      “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田盟诧异地望着许婵婵。

      不知怎么的,许婵婵总觉得她今天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她侧过身给许婵婵让出一条道:“你淋雨了?赶紧去洗个头吧。”

      虽然这样说着,但田盟显然并没有要让许婵婵先进浴室的打算,反倒像是怕许婵婵同她抢似的,大步流星朝浴室走去。

      “稍等,我先洗个澡,马上好,洗完要去机场接一下季骁,他航班提前了。”
      她解释着,一边飞快关上了浴室的门。

      这话说的,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但许婵婵牙痛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此刻的反应力无限趋近于零,完全没有抓住其中的重点。

      她胡乱点了点头。田盟要先洗就先洗好了,反正她要收拾东西,现在也没时间洗澡。

      她就这样傻乎乎地走进卧室,头晕脑胀地封上了两个大箱子。

      等到开始封第三个的时候,才终于回过味来。

      田盟刚才说什么来着?
      去机场……接季骁?

      田盟和季骁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外面下这么大雨她还去接机?

      许婵婵的表情有些许的茫然。

      她回想起了刚才田盟抱在怀中的衣服。

      亮片小吊带,热裤和丝袜。
      手上似乎还拿了卷发棒和美瞳盒。

      是不是太隆重了一点?

      是去接机,又不是去蹦迪,用得着盛装打扮到这种地步吗?

      不对。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

      说起来,季骁一个大男人,要田盟去接什么机?莫非他扛不动的行李田盟还能帮他?

      电光石火之间,许婵婵的脑海中忽然萌生出了某种略显离奇的想法。

      田盟。
      萌。

      不是吧??

      这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女友就住在隔壁房间,却和合租的同事搞在一起什么的……这种剧情简直狗血得像是R18小x文。

      应该不至于,许婵婵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田盟看着不像是这种人。
      再说了,那个和季骁聊天的微信号也不是田盟的,头像昵称朋友圈都对不上。

      许婵婵紧紧握着拳,像是在和什么人较劲似的,指甲都快要嵌进肉里。

      怎么办?就凭这点理由,她完全没办法说服自己。

      不知怎么的,她因为生病消失的理智和洞察力此刻全数回笼,之前被忽视的一幕幕细节一股脑地从脑海中涌现出来。

      微信号这种东西,又不是一人只能有一个的。

      而且田盟刚才说的话也太奇怪了。

      她关上浴室门前紧张又隐含恶意的表情在许婵婵眼前无限放大,那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在——
      示威。

      许婵婵的心跳骤然急促起来。

      她紧咬着下唇,从包里翻出手机,手指却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试了好几次才成功打开了相册。

      细白的指尖划过屏幕,点开前几天拍下后便不愿再看第二遍的聊天记录,那几张女人穿着丝袜的腿照又一次明晃晃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薄透的黑色丝袜,是时下流行的那种甜酷款式,从脚踝到大腿缀着一长串爱心形状的镂空纹饰,露出被丝袜包裹的白皙肌肤,暧昧诱人。

      这爱心花纹,刚才田盟拿去浴室的丝袜上也有,她看得一清二楚。

      还有那双覆在腿上的手。
      圆润的指甲上涂着裸色的甲油,无名指的根部还点缀了一颗小小的水钻。

      和田盟开门时搭在墙上的手新做的美甲一模一样。

      先前许婵婵没有朝这个方向想过,也就没在意这些细节,可一旦思路打开,一切竟变得如此显而易见。

      当无数的巧合都指向同一个方向时,巧合还真的只是巧合吗?

      许婵婵一时间有些失语。
      她紧握着手机,游魂一般站起身朝外走去。

      头痛得要命,身体也一阵一阵地发冷,但她却像是都感觉不到了似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她要去证实一下。

      一定要去证实一下。

      委屈和不解像是喷涌而出的火山熔岩,比看到聊天记录的时候更甚数倍的难堪将许婵婵彻底淹没。

      她真的很想知道,那两个人到底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情,才能毫无负罪感地将自己当成傻子耍。

      他们是魔鬼吗?

      浴室里已经响起了哗哗的水流声,隐约伴随着手机放音乐的声音。许婵婵经过浴室,犹豫片刻,瞥了一眼浴室门上挂着的钥匙串,将门从外面反锁。

      不知道田盟要洗多久,还是稳妥一点比较好。

      她站在田盟的卧室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手推开了门。

      到底是希望能够发现什么,还是希望一无所获?
      这一点就连许婵婵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就在房间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一切便都已昭然若揭。

      屋里的东西有点多,摆放得还算整齐,基本全是衣物和生活用品,没什么特别之处。
      除了床头柜上的那个盒子。

      巴掌大小,深蓝色的外包装上印着银色的英文字母,是季骁从许婵婵手里拿走,又轻描淡写地说要送给“客户”的那一个。

      打开盒子,里面安静地躺着那枚萤蓝色的吊坠。

      果然。

      早在四个月、甚至更早以前,季骁就已经和田盟勾搭上了。
      与此同时他对许婵婵提出了合租的邀约,并十分成功地将自己的正牌女友与秘密情人安排在了同一个屋檐下。

      许婵婵的三观都快要被震裂了。

      这狗男人,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吗?

      还有田盟,明知道许婵婵是季骁的正牌女友,却一直配合季骁瞒着她。

      许婵婵有种吃了一口屎的感觉。

      所有的悲伤和对过往的留恋在此刻尽数消失不见,胸中翻涌的只剩下荒诞与恶心。

      她仿佛看见了自己头上冉冉升起三个闪着光的大字:绿帽王。

      ……她可真是去他们妈的。

      活到25岁几乎从未开口骂过人的许婵婵,生平第一次在无人的角落问候了别人的亲属。

      她扭头,望向房间角落。

      田盟的笔记本电脑还亮着屏幕,微信页面明晃晃地挂在桌面上,左上角赫然便是那个熟悉的粉色米妮头。

      原来这是田盟的工作微信,怪不得和加她的那个不一样。

      田盟和季骁都是新闻工作者,工作微信几乎24小时在线,手机里的消息全数同步到了电脑上,许婵婵一目十行地扫视着田盟和季骁的聊天记录,越看越觉得眼前发黑。

      原来这栋房子的角角落落不止留下了她和季骁的点滴回忆,也留下了田盟和季骁这对野鸳鸯火辣辣的热情。

      她一阵反胃,确信自己搬家的决定做得无比正确。

      她现在觉得这屋子里的空气都是脏的。

      聊天记录太多,许婵婵看不完,也不想看完,正准备将电脑桌面恢复原状,转念一想,却又改了主意。

      她将聊天记录导出了一份发到了自己的邮箱,又把自己进过田盟卧室的痕迹处理干净,这才终于离开了房间,

      *

      时间过得飞快,田盟的澡却洗得奇慢无比。

      她大概是直接在浴室里画了个全妆,直到许婵婵收拾完了所有的东西,浴室里的响动才终于平息下来。

      接着,她的声音传进了许婵婵的耳中。

      “诶,这门怎么打不开了?婵婵,许婵婵,你在吗?”

      许婵婵一愣。
      她刚才偷偷潜入田盟房间时锁上的浴室门,好像忘记重新打开了。

      “在。”

      她应了一声,磨磨蹭蹭地站起身,走到了浴室门边。

      干脆装做是门把手卡住了好了。
      摆弄几下,拧着钥匙来来回回转几圈,再顺势把门打开,里面的人不可能察觉到异样。

      她一边想一边付诸行动。

      然而田盟却先她一步出了声。

      “不会是门卡住了吧?婵婵,你弄得开吗?不行的话帮我叫个开锁师傅吧?”

      诶?
      许婵婵盯着浴室门,不解地歪了歪头。

      为什么要让她叫开锁师傅?

      田盟进去洗澡不是带手机了吗,她刚刚还听见她一边洗一边放歌来着。

      “我手是湿的,不太方便。”田盟就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似的应道。

      许婵婵:?
      这算是什么破理由。

      手湿了,拿毛巾擦擦不就好了?浴室里缺什么都不可能缺毛巾。

      在这一瞬间,许婵婵忽然又想起许多被她遗忘的小事。

      无数次,上班打车,下班打车,回家路上三人一起顺道吃饭,只要是她付的账,她都没有主动问田盟要过钱。

      那些都是小钱,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可能也就几百块。许婵婵之前觉得无所谓,因为季骁跟她说过,田盟和他在公司里虽然接触不多,但还挺照顾他的,之前有个项目还特意叫了他一起做。

      然后那个项目就再也没听季骁提起过。

      所以,他们到底一起做了什么?

      □□吗?

      许婵婵仿佛看见自己头上又冉冉升起了三个大字:冤大头。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保持着语调的平静:“嗯,我叫个开锁师傅开帮你弄一下。”

      开锁师傅当然是不会叫的,永远也不会叫。

      田盟要是学不会自己付钱,那就在厕所里蹲着吧。

      许婵婵掏出手机玩了十分钟消消乐,接到了刚到楼下的搬家师傅的电话,在田盟急促的拍门声中扬长而去。

      *

      暴雨依旧未停。

      把五个大箱子都搬进新家时已经过了夜里十二点,明天还要上班,今晚没时间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不过许婵婵封箱子时就已经提前留意,把今晚的必需品放在了容易取放的最上层。

      找出床单被褥换洗衣物,洗澡吹干头发,一套流程做完又过了一个小时。

      好不容易躺在了新家的大床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微信群里已然炸开了锅。

      周浴:【卧槽婵婵你分手了?你搬家了?我居然才知道!】
      周浴:【婵婵你告诉芒果不告诉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顾思芒:【你们的账以后再算,先来一起辱骂渣男好吗?】

      周浴:【你说的对!】
      周浴:【傻逼渣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脑子里想的都是啥呢?他想在21世纪开后宫吗?他以为他是皇帝吗?信不信姐姐现在就用社会主义的铁拳一拳把他锤个稀巴烂!】

      义愤填膺的样子把许婵婵逗得直想笑。
      可她现在实在是没精力闲聊,半晌过去,只在群里发了个“流泪猫猫头”的表情包。

      思忖片刻,又转了首歌到朋友圈里。

      梁静茹的《分手快乐》,搭配文案“好走不送”。

      刚发出去一秒钟,立刻收到了一个点赞和一条评论。

      谁啊,大半夜还不睡觉?

      许婵婵眨了眨眼,在点赞列表里看见了一个非常晦气的纯黑色头像。

      底下跟着同一个人的评论留言。

      Qin:【节哀顺便「点蜡.jpg」】

      许婵婵:?????

      什么玩意?

      她躺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傻呆呆地看了好几秒,终于反应过来。

      这是……
      今天刚加上的秦医生?

  • 作者有话要说:  秦时予:不是你说前男友死了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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