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谷发来抽卡邀请》小鱼羡

89、⑧⑨ 身份之谜

　　这么多世纪，魔王之间的隔阂从来没有真正消除，只是起初一致对外的战争粉饰了矛盾的真相。

　　皇帝掌管地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集结所有的力量，和它来自的地方点燃了战火。

　　战场选在了人类世界，恶魔如潮水般涌入人间，泣血无数，文明化作了废墟。只因为这次神魔大战的战火波及，地球上死亡了超过一半的人口。

　　少将奈比的军团趁机在人类中撒播了一连串的病毒和瘟疫，收割了无数灵魂。

　　血月连续出现了数月，恶魔之眼从海底悄然升起，飓风，地震，山崩地裂，战争无情，人间沦为炼狱。

　　神终于动了恻隐之心，决定尽快结束战斗。

　　天使的六翼翅膀在云端舒展，金色的十字架之光从乌云的缝隙中倾泻而下，焦土中绽放鲜花。

　　烈焰吞没了地狱军团。

　　主战场到底实力悬殊，地狱大军一而再再而三地败下阵，上面的那位终于改变了态度，和神订立了双方的边界，再之后就开始无心于战，由着魔王们在下面各自用手段扩大地盘。

　　小动作越演越烈，但是正规的大战再也没有出现过。

　　太多年不打仗了，似乎只有惨败过的萨尔还记得，那一位拥有着令它多么绝望的力量，可是即使是那么强大的力量，仍然无法撼动光明。

　　时间是抚平记忆和创伤的唯一良药，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不只是恶魔，连人类都遗忘了那场战争。

　　就在几个月前，皇帝私下传唤了萨尔，那时它还以为是自己偷进宝库的事被发现了，大大咧咧地打算认罚。

　　它就从宝库里偷拿了两件宝贝，一个是被封印起来的雷霆之杖，这东西只是拿来威慑一下其他魔王，还有一个，就是被丢在角落里的玫瑰十字架项链。

　　它当时也是吃惊，阿迦利亚丢了的那条项链怎么会出现在那里，顺手牵了出来。

　　结果皇帝根本没有询问关于失窃的宝物之事，只是问它，有没有兴趣接过首相的职位，甚至获得比现任首相更大的权力，统领所有的魔王。

　　它以为皇帝是故意考验它的忠心，一口断然否决了。

　　没料到，皇帝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问它记不记得地狱入口刻着的一行文字。

　　“来这里的，抛弃所有的希望。”

　　它当然记得，这句话自从它睁开眼就刻在那里。至于是谁刻的，为什么刻上，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它丝毫不感到好奇。

　　就好像最初的人类，理所应当地接受太阳从东边升起，从西边坠落。

　　“那些坠入地狱的灵魂，欲望是他们犯错的根源，也是他们到达这里的通行证。但谁也想不到，希望其实才是最可怕的欲望，会让相信者有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可以攀升到更高，更加光明的地方。”

　　皇帝淡淡一笑，那张颠倒众生的面孔让所见之人无不骇然，不敢直视。

　　“魂灵在这里，想成为恶魔，而恶魔……它们能攀升到的最高，也就是地狱之谷的席位了。”

　　“支撑着它们向上的从来就不是希望，而是停留在原地的痛苦折磨所带来的恐惧。”

　　“我不相信希望，我只相信力量。”

　　萨尔的内心颤抖了起来。

　　因为在那个神秘空间里它曾经听到过这句话。

　　当它问道自己有没有机会重新掌管地狱，对面回答了它，“当统治者提到希望，那就是你的机会。”

　　它强行镇定了下来，弯下腰来，伏在冰冷的岩石上，向地狱唯一的统治者致上最高的敬意。

　　然后就接受了皇帝的一道秘密指令。

　　回想起这件事，萨尔愤怒地啐出一口口水，吐在了地上，地面像被强酸腐蚀了一般，迅速刺啦啦几声，出现了几个洞。

　　看着掌心那个硕大的黑洞，它气不打一处来，愈合这个伤害要花上相当长一段时间。

　　当初皇帝可没有和它解释得那么清楚，为什么“随机”选中的一个人类，只是在整个计划中的第一个试验品，仅仅是因为戴上了那条项链，就获得了如此强大的力量！

　　虽然关于那条项链纯粹是它一时兴起，想推林奈兮一把，早点完成灵魂的试炼。

　　林奈兮的灵魂的确与众不同。

　　皇帝告诉萨尔，从神的国度离开去转世的灵魂中，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混入了一些神的意识碎片。

　　也许是有心，也许是无意，神们用这些灵魂做实验，观察这些加入了“神识”的人，在他们的人生终结时，灵魂是不是会变得更加纯净无垢，成为精炼的能量体。

　　皇帝的计划就是找到这样掺入了神识碎片的灵魂，抢在他们临终前，让这些人和地狱签署契约，将他们的灵魂收入囊中。

　　吞噬了这些灵魂后，它的下一步计划就是撕毁和平约定，对神的国度再度开战。

　　上一次的战争虽然它们败了，却让皇帝察觉到神对于人类这个物种似乎产生了些许的厌恶。

　　同样是被神创造出来的其他生灵，早就被人类猎杀到没有生存的空间。

　　恶，似乎刻在了人的最原始基因之中，神已经快要对这些残次品失去耐心了，才会放任地狱的势力一再在人间兴风作浪。

　　皇帝打算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趁着神尚未察觉，找寻出那些特殊的灵魂。

　　它把这个秘密任务交给了萨尔，是因为看出萨尔的内心从来都没有屈服。

　　“我们都不安于现状，何不联手？”

　　一想起它说话时的那副嘴脸，萨尔又连着呸了几口，终于舒缓了一下胸中淤积的恶气。

　　如果皇帝没骗他，仅仅是混入了一片神的意识的灵魂，在那条项链的加持下就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萨尔想着就不寒而栗。

　　寒意还没散尽，它又兴奋地跳起来，来回踱着步子。

　　林奈兮当然不知道她被选中的真实理由，但萨尔大致推测出，那条原本就来自神的国度的圣物，不知何种原因能够激发出灵魂之中深藏的神识，所以奈兮才能趁着自己不备，偷袭了自己一把。

　　如果它能将奈兮的灵魂收至麾下，也许就能超越那个它曾经遥望不可及的力量。

　　萨尔放肆地大笑着，笑声久久地回荡在岩穴之中。

　　因为不服从，它被禁闭了几百年，之后再度回到地狱之谷，收起了锋芒，变得温顺服从，是因为它也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将皇帝那派外来者彻底扳倒的机会。

　　等得太久，它都以为自己要忘记了，直到那个神秘空间里回答它的关键语句终于出现了。

　　“一个秘密任务，将会毁灭一个统治者。”

　　它得到的秘密任务就是找到一个叫林奈兮的十七岁少女，诱使她和地狱签署协议，将灵魂抵押给魔王。

　　萨尔设下了一个圈套，让林奈兮不断抽卡重置人生，是在不断给她的人生制造一般人遭遇不到的困境。

　　唯有体验过人生百态，经历过巅峰和低谷，灵魂才会像被淬炼过的钻石一样，绽放出它应该有的光芒。

　　而且这项计划还给地狱带来了诸多好处，奈兮一次次的行动，反倒让神改写过的历史一点点恢复到原本的轨道上。

　　世界变回到神未曾出手的状态下，像即将倾覆的大厦，压死了一帮自以为是的蝼蚁。

　　这都是萨尔意外的收获，它借机充实自己了第七军团的兵力。

　　只是，白也这个人的出现是萨尔没有想到的。它冷笑着，早就怀疑这是皇帝暗中设下的双重保险，不过没关系，它会在这个游戏的终点等待着他们。

　　舔了舔舌头，倏地展开背后隐藏的巨大黑色双翼，飞到了第八层地狱里。

　　这里的灵魂都是在生前伪造和欺骗过的恶人，它随意地抓起几个苍白裸|露的幽灵，大口大口地吞进了肚子里。

　　咯吱，咯吱，白光掉入喉咙，在它体内上下窜动，似乎在哀号着。

　　萨尔不理会鬼魂的挣扎反抗，它最厌恶的就是这类可耻的欺骗之人，它的军团从来都不吸纳来自这一层地狱的恶灵。

　　掌心的黑洞，以极其缓慢地速度渐渐形成了一个旋转的漩涡，阻止了力量的流失。

　　它抹了抹嘴，毫无表情地从埋在沙层中的灵魂中又挖出几个，继续补充着失去的力量。

　　进了地狱，就要有永世不见天日的觉悟。

　　——

　　夏季的太阳来得早，第二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的时候，林奈兮才郁闷地发觉自己在前一夜忘记关窗了。

　　挣扎着跳下床走到窗边，正要关窗，视线里发现楼下似乎聚着几个年轻人，围成一个圈，看起来行径有些古怪，其中有个人的手里还抓着一个活物裹在怀里。

　　六层楼的公寓并不算高，她能清楚地看见那几个人的脚下画着一个降魔圈。

　　六芒星的符号歪歪扭扭，但是看上去那个阵法和白也之前画过的有几分神似。

　　奈兮眯起眼睛，似乎看见有个染黄发的年轻人手中握着一把匕首，银色的刀锋一闪而过。

　　她讶异地张开嘴，然后想起来自己说不了话，猛地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