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谷发来抽卡邀请》小鱼羡

37、③⑦再次相遇

　　午夜十一点五十五分，公园里静谧无声。

　　林奈兮四下看了看，确认没有人经过，从背包里拿出封在防水袋里的笔记本和卡牌。

　　“萨尔。”她喊了一声。

　　“在呢。”头上的树枝发出被重压的咯吱声。

　　吓了一跳，抬头看过去，“你到了多久了。”

　　萨尔懒洋洋地跳下来，无声无息地，“抽吧，别那么多废话。”

　　林奈兮唔了一声，把手伸进黑匣子里，翻腾了一下。

　　“林奈兮。”

　　“欸？”

　　“你不会以为，你能成功吧。”

　　萨尔冷笑着，长长的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你老实把笔记本用完，就能恢复正常的生活。”

　　奈兮吞了口口水，“哦。”

　　“你要是瞎折腾，没准事情会更糟糕。”

　　奈兮的手停了下来，目光盯着盒子上那个黑黢黢的洞，“你什么意思？”

　　萨尔倏地握住她的手腕，抓着她的手继续搅动着牌堆，一股刺骨的寒气顺着指尖蹿上了手背，那感觉就像是蜥蜴之类的爬了过去。

　　“没什么意思，就是别浪费你的宝贵时间。”忽然咧开嘴大笑着，松开了手，“快点，抽吧。”

　　奈兮提起手腕，木然地翻开手上的卡牌，上面画着一个跌落到地面上的红苹果，红得鲜艳欲滴，上面被人咬掉了一大口。

　　露出的果肉绿到发黑。

　　这张卡叫做“力不从心”，下面的小字写着说明，“体质下降到零。”

　　这是什么？奈兮迅速回忆了一下卡牌的分类，这应该是一张属于体力值的牌，但是下降到零是什么意思？自己总不能退回母胎状态吧。

　　一瞬间的恐惧滑过脑海，她看见绿色火焰吞下卡片后，出现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白色孩子杀死了红色孩子”。

　　萨尔夸张地瞪大了眼珠子，差一点要从眼眶掉落出来，啧啧地摇头，“你啊，这次运气不太好。”

　　奈兮恨恨地盯着他，萨尔猜出她在想什么，笑了起来，“我不会动手脚的，林奈兮，这是你的命。”

　　说罢，簌地一声消失在黑暗中。

　　奈兮看见白也从公园的另一侧朝自己跑了过来，手里举着那颗白色珍珠，不自觉地露出笑意，冲他挥了挥手。

　　一阵强烈的头晕猛烈地向她袭来，眼前的空间开始扭曲，终于，身体晃了晃，倒在了草地上，一缕鲜血从嘴角渗了出来，无声落下。

　　白也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眼前，裹在她身上的黑魔法幻化成无数条蠕动的黑虫，钻进了她的体内。

　　——

　　接下来的几天里，奈兮发现自己好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了，人渐渐陷入一种半昏厥半昏迷的状态，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片虚无。

　　似乎一直在昏睡之中，醒不过来，但还是能察觉到始终有人围绕在她的身边。

　　恍恍惚惚的，不知身在所处，脑子好像停了下来，记忆里呈现一片空白。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搁在她的额头上，急促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醒过来！”

　　她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眼前一黑。

　　那只冰凉的手又抓住了她的手腕，急促的声音再次响起，“林奈兮，醒过来！”

　　费了很大力气，才撑开了沉重的眼皮，她看向白也，喃喃道，“我怎么了？”

　　白也叹了口气，“你病了。”

　　“啊？”她发觉自己连大声说话都很吃力，一低头，看见了白色的病号服，一种钝钝的惶恐感升上心头，“我病了？

　　白也看着她因为化疗被剃光头发的头顶，闭了闭眼睛，“对，很严重。”

　　凭着手指上捆着林奈兮头发制成的发戒和玫瑰花十字架项链，他很快就来到N市找到了林奈兮。

　　但没料到的，她是躺在重症病室里。

　　“你是不是抽了那张体质降到零的卡牌。”白也睁开眼，很早之前他就把那套牌仔细查过了。

　　好牌坏牌各占百分之五十，从一开始的抽卡概率上来说，是比较公平的，但是因为有随机的运气牌，命运就比较扑朔迷离了。

　　他原本以为魔王要是动手脚，应该会增加运气牌被抽中的概率。

　　但确实没想到，绝症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奈兮缓慢地点点头，右手传来一种针扎的刺痛，侧过头，发觉旁边立着监护仪和输液架。

　　“我怎么了？”

　　“你抽卡的时候，看见的那句话是什么？”

　　“……唔，是，白色孩子杀死了红色孩子”。

　　白也的脸色难看起来，“我觉得你应该尽快抽卡。”

　　“为什么？”奈兮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虚脱，有气无力地。

　　“急性白血病，”白也把目光移向别处，“我问过医生，你已经是晚期，活不了几个月了。”

　　第一次听见有人当着自己的面下达死亡通知，奈兮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蛮新鲜的。

　　喉间倏然涌来一阵抑制不住的咳意，她连着咳嗽几声，带着甜味的血腥气立刻席卷了整个口腔。

　　白也的脸寒了起来，像一尊大理石雕像，快速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叫来了医护人员。

　　趁着病房里忙作一团，他退出了病房，走到住院部外面的小花园，站在花坛后凝神静思。

　　这里是N市最好的医院。

　　这一次重启的人生里，奈兮的家境原本富裕，但因为她突然发病，一个月内就花去了家中大量积蓄，现在父母还在到处为她的病奔波着。

　　眼下他还是以林白也的身份过来看护妹妹，像上次一样，他用黑魔法咒语下了道暗示，这种暗示对于正处在心力交瘁的人特别容易发挥作用。

　　不过，以林奈兮现在的身体状况经受不了任何魔法阵的传送，更不要说路途上的奔波。

　　“白色孩子杀死了红色孩子”。

　　急性白血病的症状之一就是白细胞急剧升高，红细胞逐渐减少，这应该是一个隐喻。

　　白也暗自叹了口气，他决定还是要说服林奈兮提早进行下一次的抽卡，就算这是魔王设下的圈套，也没办法。

　　他不能借助黑魔法的力量让她恢复健康，哪怕是短暂的，这样会令她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真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找到了溯流圣母院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小花园里走过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白也心头一动，放眼望了过去。

　　“路彦泽？”

　　那张三四天前才见过的脸疑惑地转向他，“你是？我认识你吗？”

　　和上次见到的路彦泽相比，这次他就干净清爽多了，白大褂的胸口上别着“实习医生”的名牌，实际上是附属医科大学的大三学生。

　　他们大三的学生本来是没有机会来医院实习的，但恰巧有个同学的爸爸是这所医院的副院长，遇上医院组织了一场专家分享会，就让几个同学过来帮忙，顺道客串了一把实习医生。

　　路彦泽就是幸运儿之一。

　　忽然被不认识的人喊出自己的名字，他一眼扫过去，叫他的是个年龄相仿的男生，站在住院部门口。

　　身形挺拔，一身白衣，白皙的面孔上棱角分明，五官冷峻，像一幅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右眼下一颗红痣栩栩，看着极不好惹的样子。

　　路彦泽自问是不可能认识这样的朋友的。

　　白也的眉宇间疏朗开来，“我是你黑魔法小组的…….唔……”

　　后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被路彦泽冲过来捂住了嘴，“哈哈，哈哈，我认出来了，是你啊，对，就是你嘛，咱们是一个社团的对吧！”

　　白也嫌恶地掸开他的手，镇定道，“对，我有事要问你。”

　　路彦泽满脸堆着笑，在白大褂上抹掉了一手的虚汗，“没问题，我马上就有空了，我去哪里找你啊，这位……仁兄。”

　　说罢，揽住白也的肩膀把他转了个身，低声道，“我同学面前千万别提我们干过啥，拜托拜托。”

　　“那你等会来这栋楼的3203……”他神色镇定，淡淡说道，不料话又说到一半又被人打断了。

　　一个温柔的女声在他们俩的背后响起。

　　“是白也吗？”

　　白也和路彦泽双双转过头去，路彦泽率先大吃一惊，说话的人是他们班的女班长，也就是副院长的女儿，人长得杨柳般秀气，说话也是柔柔弱弱的。

　　白也默不作声地打量着，“我认识你？”

　　那女生尴尬地笑了笑，“我们是一个高中的，我比你大两级，你是我师弟。”

　　白也愣了，“你在哪里读的高中？”

　　女生看了一眼左右，答非所问道，“你来医院是因为你妹妹吗，都这么多年了……”

　　白也慢慢地转过头，非常狐疑地看着她，“你知道我妹妹？”

　　“是啊，要不是因为你妹妹，你怎么会放弃F大经管学院的录取，跑去读医科？”女生莞尔一笑，“所以你妹妹还没痊愈吗？难道就在这家医院，我爸爸……”

　　白也冷冷地打断了，“不用，我觉得我不认识你。”

　　路彦泽张大嘴巴，那女生是他们系里的系花，平时高冷得要命，什么时候见她这么主动和男生说过话，不由对白也刮目相看。

　　旁边传来小声的议论，看样子另外几位同学受到的惊吓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