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花开刹那》隋心

6、棋之灵魂，不灭亦不绝

　　随手阖上手上已经批好的企划案，佐为抓起放在一旁的扇子，小光，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没有摸围棋了，他究竟是怎么了？
　　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失去下棋的信心的，难道棋士会长的那通电话没有起到作用，对了，明天就是第6届北区中学夏季围棋大会，若是他能过去看看的话，也许会有些效果也说不定，想到这里，佐为拿起了不远处那个自己从未没有用过的手机，该怎么说才好呢？
　　当电话通了那一刻，电话那头传来了小光妈妈温柔的招呼声，竟然是那样的熟悉，“您好，冒昧打扰了，请问您是进藤夫人吧，我是小光的朋友，小光在家吗？”
　　听着对方那陌生的声音，小光妈妈直皱眉，可是对方那十分礼貌的话语却让她抬头看了看，然后回道，“您稍等一下，我去喊小光来听电话啊。”
　　“好的，麻烦您了。”
　　“小光，电话……”这孩子不要一回来就窝在屋子里面发呆，不知道他要放弃围棋的决定是不是已经想好了，看着那被自己放在书柜里面的通知函，想想还真让人有些着急啊。
　　听着楼下传来的喊声，进藤光慢悠悠的蹭了下来，一边下还一边想着，是谁又要来劝自己呢，不管是谁，都不能改变自己的想法，佐为，我真的不再下棋了，你快点回来吧。
　　抓起电话，“喂，我是进藤光，请问你是谁？”
　　听着进藤水那微带不耐的语气，佐为浅浅一笑，还是如同以前一样的没有耐性啊，小光，你还是一点也没有变啊，听着那头传来的急促呼吸声，眼角微微一润，手中扇子一摇，伴着扇坠上面的玲珑玉而传来一阵清灵悦耳的响声。
　　“说话啊，再不说，我挂了啊。”这人怎么搞的，说是找自己，为什么不说话呢，难道他是……
　　那仿佛是只应该是在梦中响起的清灵声音如一道魔咒一般的瞬间直击灵魂，进藤光狠狠的抓住话筒，原来的不耐早已变成心痛的低唤，“佐为，是你吗？告诉我，你去了哪里了，我好想你，我不下棋了，我把所有的棋都让给你下好不好，求求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我真的好想你。”
　　即便是被人嘲笑也没有哭过的进藤水此时却忍不住眼角那似断了线的泪珠，佐为，我真的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在乎你。
　　“小光……”只是听着你的声音就让我如此的想见你，可是入眼处的一切却让佐为嘴角微苦的一扬，现在还不是时侯，他应该有自己的路要走，而不是一直隐在自己的背后，像虎次郎一样的承着自己的任性。
　　入耳处的声音淡淡的，可是却不是记忆中那带着温柔宠溺的声音，进藤光一抹满脸的泪水，“你是谁，你不是佐为。”
　　“呵呵，我当然不是佐为，不过我却知道你要找的佐为在哪里啊。”
　　“什么，你胡说，我不相信。”没有人比小光更了解佐为了，他是那样的宠爱着自己，他怎么可能不来见自己呢，不过，进藤光在怒吼了一声之后便再次低泣起来，“佐为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所以不想再见到我了。”
　　“对不起，我这边还有事情，有时间我再打给你好了……”
　　进藤光傻愣愣的听着从话筒里面传来的嘟嘟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方竟然竟然就这样就给挂了，他……他太过分了。

　　伊角看着眼前这个在飞机上面偶然相遇的白石悠，略带一丝谦意的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因为他刚刚给和谷去了电话，想来，和谷此时正等着自己吧。
　　佐为看着那被伊角放在一旁的报纸，轻轻一笑，“伊角君应该还有事儿吧。”
　　看着那张美丽而柔和的脸，伊角只觉得自己连任何拒绝的话语都说不出来，“呃，还……还好。”
　　很自然的拿起了一旁的报纸，佐为看到了那条被自己特意要求而放大的新闻，扫了一眼同样看来的伊角。
　　“听说这个进藤君是一个很有天分的棋士呢，不过感觉不战而败，着实有些可惜了，伊角君觉得呢。”
　　伊角看着白石悠脸上那淡淡的惜才之情，心头也觉得很是莫明的恼火，可是却说不出。
　　“扎在心底深处的刺是怎样也无法掩藏的，若是藏得更深了，则会慢慢变成致命的毒棘，一点一点蚕食心智，最好的方法便是挖开，显露，然后除去，下棋也亦是如此，不要把自己的目光只放在职业考试上，那才只是开始而已……”
　　伊角看着白石悠淡然离去的身影，脑子一片空白，他说得不仅深刻而且直白，然后再次看了一眼那放在一旁的报道，然后站起身来，目光从游移不定变得坚定而灼热，进藤，那场作弊棋局，我要和你重新来过，就算是输，也要输得光明磊落。

　　“佐为，是你吗？太好了……”一定是你，三步并作两步，进藤便冲上了二楼，可是当他把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却失落至极的看着跪在地板上正等着自己的伊角。
　　又是来劝自己下棋的吧，进藤有些意兴阑珊的看着许久不见的伊角。
　　“进藤，来下一局吧……我不是担心你的事……这是，这是为了我下的一局，今天就是为此而来的。”白石悠说得对，掩在心底深处的毒棘是需要面对的，一味的躲藏与逃避是不行的。
　　“伊角。”看着伊角那不同于别人的神彩，进藤水发觉自己好像弄错了他的来意。
　　直视着进藤光的眼睛，伊角的神情十分的坚定，“进藤，还记得吗？去年的职业考试，我和你的那一局……”作弊认输的那一局败棋。
　　额角漫漫滑下汗珠，进藤水看着伊角那不同于从前而变得坚定的眼神，跪坐到了棋盘前面。
　　“进藤，拜托了，就下一局。”坚定的眼神中浮出一丝难掩的渴望，伊角对于当初的那一局棋至今仍是心痛难忍。
　　垂下头，进藤光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眼里的脆弱与无助，佐为，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看着进藤光那不语低垂着的头，伊角从一旁的包里拿出干净的手绢轻轻的并且极认真的试去棋盘与棋盒上面厚厚的灰尘。
　　看着伊角的动作，进藤神情一震的望了过去，佐为，我竟然让棋盘布满了这么多的灰尘，真是太差劲了。
　　“……虽然职业考试是我的目标，但不是终点，路一直在延续着，大家都在战斗者，朝着同样的方向前进着，顶级棋手也是，我们也是……”
　　“我……”进藤抱着双膝，双肩微颤，好想哭，可是不知为何眼睛却干涩得没有一点湿度。
　　伊角看着进藤那挣扎着的神情，也微微一痛，可是却不得不说下去，“进藤，因为这是你的人生，所以你要放弃围棋，我也不便多说什么，但是，能不能就和我下完这一局，为了我。”
　　有些吃惊的抬头看向伊角，进藤眼里泛着一抹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喜意，“为了，伊角。”
　　伊角点头，“是的，下完，我就回去。”决口不提进藤不战而败的事情，因为，他不想让好不容易得来的情绪松软因为一句话而被否决了。
　　看着那被伊角擦得干净无比的棋盘与棋盒，进藤不断的再给自己找着藉口，仿佛是被吸引了一般的正过身子，握紧了垂在膝上的双拳，深咽着口水，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吐了出去，“明白了。”
　　佐为，这是为了伊角，不是我想下棋，伊角想迈向围棋之路的心情，你也明白的吧，……佐为，我是为了伊角，才不得不下的，……只这一局，可以的吧，对吧，佐为，回答我啊，你到底去哪儿了。
　　伴着棋子落盘的声音，一直慌乱的心竟然也渐渐的变得安稳而激昂了起来，伊角看着进藤那进退有据，势如破竹一般的凌厉招式，下得更加认真的起来。
　　伴着一颗黑子落下的同时，进藤忍不住向后望去，佐为，空空的一切让他回首棋盘，原来，自己的棋术竟然与佐为是那样的相像而无知觉。
　　伴着倾眶而出的泪水，进藤低低轻喃，“这下棋手法，是那家伙，那家伙曾经下过，就像这样，他在的，哪里都找不到佐为，原来，他就在这里……我还可以再下的……”一边抿着从眼里涌出的泪水，进藤心头微微一暖，眼睛闪亮如夏日盛阳一般的耀目，因为他心中的愧疚已变成了此时的了然，由一只覆茧的甬瞬间褪变成一只亮丽的彩蝶，翩翩起舞。
　　佐为，你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是不是就想告诉我，棋之灵魂，是会传承的，不灭亦不绝，因为，我竟然在棋盘上面看到了你……原来要见你的唯一方法，竟是要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