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气味让我着迷》杀鹤

2、第二章

　　抱夜关上门，控制着轮椅摸向她随意放在桌边的手机。

　　指尖轻点屏幕，果然已经没电关机了，她将手机搁在无线充电器上，拿出睡衣带着流光进了浴室。

　　姜宅在四年前重装了一次，一切设施对抱夜友好极了，只是单纯淋浴的话，抱夜自己也可以完成。

　　等抱夜便擦着头发控制着轮椅走出浴室，手机电量已经充了大半，她腾出一只手开了机。

　　“叮咚！”“叮咚！”“叮咚！”一条条信息接二连三地跳了出来。

　　最上方备注为“爸爸”的信息显示有十几条，某个不起眼的位置还有一个眼熟的游戏图标，抱夜滑开屏幕，并没有仔细看。

　　她点开爸爸的信息，入眼依旧是姜父一句接一句的，几年如一日的询问：

　　“宝贝女儿晚上好。”

　　“今天觉得身体怎么样？”

　　“流光听话吗，它有没有闹你？”

　　“......”

　　“爸爸今天回去会很晚，你和沈阿姨早点休息。”

　　抱夜眨了眨眼睛，打字回复：

　　“爸爸，晚上好。”

　　“今天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傍晚做了针灸，结束之后还挺舒服的。”

　　“流光很乖很听话，也乖乖吃饭了，带它洗澡它也很听话，不会乱跑。”

　　“爸爸辛苦了，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厨房里面有小蛋糕和蜂蜜牛奶。”

　　最后一条消息发出，抱夜盯着备注下方，果然，很快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好，谢谢我的宝贝女儿，晚安。”

　　“爸爸晚安。”

　　姜父和抱夜每天晚上的聊天内容相似度奇高，但两人从不觉得厌烦。

　　抱夜清除掉无聊的新闻资讯，在最后一条信息停住动作。

　　XX游戏：Z.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这个XX游戏，明显是今天君昭给自己绑定过的游戏。

　　而这个Z，抱夜也记得，毕竟被自己宰了八次，实在不记得就太对不起人家了。

　　而且人家的申请请求中还明晃晃的写着：单挑百里，敢不敢？

　　嚣张又幼稚，抱夜看笑了。

　　单凭着一股奇异的想要发笑的心理，抱夜按下了同意。

　　添加成功。

　　钟宅。

　　“叮咚。”钟灵跃按下淋浴开关，抓起不远处的手机。

　　氤氲热气浸润少年的眉眼，水滴滑过附着一层肌肉的臂弯。

　　钟灵跃伸出一只手插入额前的发丝，随手将头发往后一梳，手机屏幕映在他眼中：

　　“无情的拳头已同意您的添加请求。”

　　钟灵跃轻轻咧了咧嘴角：“搞什么?现在才同意...”他都把这人忘了。

　　钟灵跃手指微动，一串句子很快发了出去。

　　“叮咚。”

　　抱夜翻起手机，看了看消息，又看了看时间。

　　虽是晚上十点钟，但她也不是老年人作息，看到对方再次发来的消息，轻轻勾起了唇，

　　正好她也不是很困。

　　“无情的拳头，一听就是中年大叔才会起的名字，但你技术看起来不错，要不咱来一把？”

　　“可以。”

　　很简洁的两个字，没有对中年大叔那四个字做任何评论。

　　钟灵跃意外的挑了挑眉，又打字道：“等我十分钟。”

　　说完，便快速擦干身体光着脚坐进被子里。

　　“流光，乖。”抱夜见流光已经困得眯起了眼睛，就将小猫儿放在枕边，伸手点上了熏香。轻轻寥寥的幽飘散开来，抱夜陶醉的深吸一口，山茶花的味道，她真的嗜香如命。

　　“叮咚。”抱夜被提示音打断动作，低头一看，

　　Z.：好了。

　　然后转手甩出来一个队伍邀请。

　　“钟哥，你今天为什么要带我打娱乐局，娱乐局有什么好打的呀，要打就打排...卧槽！”

　　许阳正准备跟钟灵跃来一把甜蜜双排，却被拉进娱乐局，他不满的嚷嚷到一半，看到一个熟悉的ID进了队伍。

　　无情的...拳头？无情的拳头？！

　　许阳惊叫道：“他怎么在这里？！”

　　钟灵跃动了动指尖，开了麦道：“我拉的，一起打。”

　　顿了顿又道：“这位，开麦打个招呼？等会开了游戏也方便沟通。”

　　这头的抱夜刚刚戴好了耳机，她浏览了一下界面，很快看到一个麦克风的小图标。

　　“你好。”

　　钟灵跃正返回大厅调整自己的装备时，一道声音冷不防撞进自己耳膜，带着丝丝笑意，却又透着一股化不开的冷淡，但很明显听得出来是女孩子的声音。钟灵跃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痒。

　　“卧槽！”许阳又是一句粗口：“拳头哥，你女的啊。”

　　“嗤...”钟灵跃被许阳的话给逗笑，笑道：“行了，开了啊。”

　　说完便点了开始，很快匹配到其余玩家，开始了第一把游戏。

　　抱夜保守选择了自己比较熟悉的百里，而钟灵跃选了打野鲨鱼，许阳本想再掏出一手自己的得意小马子，但在看到抱夜的百里之后，纠结半天选了让人沉默的小鹿男。

　　这个小鹿男明明设定为男性角色，偏偏外形和声音都跟女孩子一样，英雄没有多少伤害不说，还总是在各大网游剪辑的视频中扮演者绿茶的角色，变态的不行。

　　钟灵跃看到许阳拿了小鹿男，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闭了嘴。

　　抱夜不懂这些游戏角色的传奇经历，在到达战场就跟从游戏指示跑向靠边的一条路，小心发育起来后蹲在一塔下一枪一个人头。

　　钟灵跃看抱夜没什么问题，快速走位打起了野。

　　“钟哥，钟哥！”许阳操纵着小鹿男迈着小短腿跑向钟灵跃：“钟哥慢点，我四级了，快让我骑你头上，我可以保护你。”

　　“骑你头上”这四个字把钟灵跃雷得不轻，他手指轻点几下立刻跟许阳拉开更远的距离。

　　许阳看出来自己被钟哥嫌弃了，他纠结半天，实在不想蹲在别的臭男人的头上，于是就近选择了隐身的抱夜，只看到一个头上长角的小矮子缓缓升高，然后绿油油的一团飘在百里头上。

　　抱夜有一瞬间的沉默，饶是她有再好的修养，但此情此景总让她觉得，自己承受了另一种意义的胯下之辱呢。

　　许阳：“妹子你别害怕啊，我保护你。”可恶，钟哥居然抛弃他了。

　　“哈。”钟灵跃没绷住笑了一声，许阳保护这个百里？指不定谁保谁呢。

　　莫名其妙做了妹子的抱夜顿了顿，冷静的吐出了三个字：“成年了。”

　　“卧槽？”许阳感觉自从遇到了这个拳头姐，自己彻底变成了卧槽哥。

　　抱夜没有再继续说话，流光已经睡熟了，她要尽量减少说话次数，不然会打扰小猫睡觉。

　　百里顶着小鹿男打崩了对面一条边路，许阳也趁机发育了起来。

　　抱夜基本已经无敌了，许阳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抱夜聊了起来。

　　当然，在钟灵跃听起来，只是许阳问，抱夜简单答几个字。

　　许阳：”哎，姐，你今年多大了呀还打游戏。”

　　“十九。”抱夜回答道，带着徐阳转身去龙坑打团。

　　鲨鱼钻入地底，潜伏到脚下，将剩余残血逃跑的敌人猛推回战场，与百里平分了人头

　　有钟灵跃和抱夜在，这一局轻松胜利。

　　回到队伍，许阳居然直接下线了，钟灵跃不想也知道是那货打的时间太久，被系统强制下线。

　　“你...“钟灵跃只来得及说一个字，就听到耳机中传来女孩子的声音：

　　“很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再见。”

　　钟灵跃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十一点半。

　　晚？好吧，或许对人家来说是挺晚的。

　　“再见。”

　　在这人退出前一秒，钟灵跃听到耳机里传出一句话。

　　“流光，乖。”

　　温柔缱绻，撩人耳膜。钟灵跃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唇瓣，队伍中只剩一个Z.，他无视许阳打来的电话，关了手机，侧身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

　　乖。

　　......

　　姜宅。

　　“喵~”流光睡眼朦胧冲着抱夜撒娇。

　　“流光，乖。”抱夜将手机放到一边，轻轻吻了吻流光的小脑袋：“睡吧。”

　　次日清晨。

　　流光轻跃上抱夜的轮椅，乖巧地卧在抱夜的膝盖上，任由抱夜玩自己的肉垫，玩的太过它也会用碧蓝色的猫瞳看抱夜一眼，用酷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沈阿姨。”

　　沈韵转头，见流光坐着轮椅刚刚出了电梯。

　　“抱夜来了，今天的早餐是沈阿姨亲自做的，你尝尝？”

　　沈韵还是有些小心翼翼，但比起之前来说，它的眉目间已少了些郁气。

　　抱夜轻轻笑了笑，坐在了餐桌边道：

　　“是三丁包和鱼片粥吗？刚刚在楼上就闻到了，麻烦李姨帮我盛一份好吗，我很期待沈阿姨的手艺。”

　　李姨趁热端去了抱夜的早餐。

　　“谢谢。”抱夜轻声道。

　　她捻起勺子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鱼片粥，赞许的点了点头，又夹起一只包子，慢慢吃完。

　　“鱼片粥很鲜，味道也很淡，三丁□□包馅多，很好吃。”

　　抱夜闭了闭眼，转头看向沈韵，眼中待着笑意：“沈阿姨的手艺很好，我很喜欢。”

　　她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赞美。

　　沈韵欣喜极了，抱夜的赞许总让她有一种被认同的感觉。

　　抱夜用完早餐漱了口，带着流光和沈韵留在了一楼的客厅。

　　“抱夜今天要出门吗？”沈韵见抱夜换了外出的衣服，疑惑道。

　　抱夜出门不太方便，所以除了必要原因，她一般不会出门。

　　“是啊，想带流光去买猫玩具，顺便...”抱夜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无奈的笑道：

　　“配一副眼镜，我眼睛好像不太好了，看东西有些模糊。”

　　“不会吧。”沈韵半蹲，担忧地看向抱夜：“女孩子戴眼镜多不好看，这种情况多久了。”

　　抱夜睫毛微微颤了颤，她将手轻轻搭在沈韵腕上：“就这段时间，沈阿姨不用担心，戴上眼镜就好了。”

　　“我陪你去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沈韵说着，就抓起了自己一边的外套。

　　“不用了，沈阿姨，你今天准备去公司看爸爸吧，我身边还有李姨，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但是...”听到抱夜提起姜父，沈韵有些迟疑。

　　一旁的李姨见状，微微向沈韵俯身道：“夫人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抱夜小姐的。”

　　“沈阿姨不用担心我，爸爸一定也想沈阿姨了。”

　　沈韵彻底投降。

　　流光被佣人擦干净了小jiojio，重新跃上了抱夜的膝盖。

　　抱夜穿裤子不方便，衣柜里列满了一条又一条的小裙子。

　　不过初春，抱夜上身穿着一件奶白色修身薄衫，下身一条咖啡色高腰伞裙，脚上蹬着一双深棕色的小皮靴，复古又精致。

　　司机李叔和李姨是夫妻，为了方便抱夜出行，他特意从车库开出一辆底盘很低的车。

　　一切准备妥当后，他们出发去了市中心。

　　流光是市中心一家宠物玩具店的常客，恰好那附近也有家不错的眼镜店。

　　“叮咚。”消息提示音响起。

　　抱夜低头。

　　Z:“小姐姐，打游戏？”

　　抱夜瞥了一眼腕间的手表，指针指向上午十一点二十分。

　　大中午打游戏？现在的小孩精力都这么旺盛啊。

　　抱夜指尖轻点屏幕：“不好意思，现在在忙。”

　　在忙啊……钟灵跃撅了噘嘴，不高兴。

　　流光是只帅猫，很显然它自己也明白这一点。当一行人到达玩具店的时候，流光已经先行逛起来了。

　　导购小姐捂嘴轻笑，对抱夜道：“小姐，您的猫儿真的很聪明呢。”

　　抱夜微笑道：“它可以自己挑玩具，我们跟在它后面小心它不要被玩具砸到就可以了。”

　　导购点点头表示理解。

　　最后兜兜转转买到的只是一个巨大的猫爬架。

　　李姨填了配送地址。

　　“叮铃～”店门被推动。

　　“欢迎光临！”

　　抱夜转头，与刚刚进门的钟灵跃对上了视线。

　　钟灵跃看到姜抱夜，他的目光一顿，几乎是同一时间流露出一副厌恶的神情。

　　钟灵跃握紧手机，转身走向货架。

　　“喂？喂喂？钟哥你到了吗？你怎么不说话？大白最喜欢…”许阳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了出来。

　　“抱夜小姐？”李姨有些疑惑。

　　自家小姐一向谦逊温柔懂礼貌，很受人喜欢，李姨哪里见过抱夜被人用这种眼神看。

　　甚至能称之为“瞥垃圾”。

　　“是钟氏房产的小少爷，钟灵跃。”抱夜盯着钟灵跃的眼神有些许探究。听到李姨询问，也只是仅仅解释了这么一句。

　　在李姨到姜家工作的这四年中钟家的小少爷和小姐并没有任何往来，但 “闲谈莫论人非”，抱夜一向君子，李姨便也不好再问，带着抱夜和流光走了出去。

　　看讨厌的人离开，钟灵跃才从一旁的货架中走出来。他重新将手机放在耳边，极不耐烦道：

　　“刚没听清，你喜欢什么？”

　　许阳：“……”

　　如果论A城上流圈儿他钟灵跃最讨厌的是谁，姜抱夜一个人可包揽前五。

　　他十三岁之后再也没有同姜抱夜接触过，但也知道姜抱夜不过才十几岁，就心机深沉，哄得她父亲将公司大部分的股份通通给了她，平时总一副笑脸，背地里却不知使什么坏。

　　钟灵跃想起早上钟母对他说的话：

　　“你爸爸最近在跟姜家接触几个比较要紧的合同，你跟抱夜好几年没有见过面了，我记得以前你还总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叫姐姐呢，现在抱夜长得越来越好看了，又懂礼貌……”

　　“妈，你什么意思，一口一个姜抱夜。”钟灵跃心中隐隐感到不妙。

　　姜母见儿子问了，将自己心里的打算说出：

　　“你还有两个月就十八了，也快到年纪了，妈妈看着抱夜很好，要不你俩接触接触？”

　　钟灵跃听闻摔了刀叉，不敢置信道：“妈！你在说什么？你让我跟姜抱夜一个残废在一起？！你是我亲妈吗？”

　　钟母没想到儿子居然是这种反应，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儿子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姜抱夜当年害死了陆姨，那是她亲妈！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能原谅这种事。她只是残了腿，一辈子走不了路，但是陆姨能回来吗?”

　　“灵跃，这件事是谣言，你不能……”钟母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居然这么偏激，急急解释道。

　　“够了！是不是谣言我自己心里清楚，你们心里，也清楚得很！”钟灵跃一脚踹翻了凳子，摔门而出。

　　他随手拦了一辆车，心中怒火熊熊燃烧，钟灵跃按下车窗，想让风将自己吹清醒一些。

　　陆姨和钟母从小一起长大，两人关系一直很好。哪怕都结婚生子了，也依旧总带着孩子聚一聚。

　　小时候的钟灵跃也总粘在抱夜屁股后面姐姐姐姐的叫，每当看到他，陆姨都会柔柔的一笑，招呼他们近前，温柔的给他擦脸上的汗。

　　那么好的人，却死了。

　　姜抱夜十五岁生日那天，车上一共有四个人，司机，姜抱夜，陆姨和姜抱夜的大提琴老师，车祸发生后，本该和大提琴老师坐在后座的姜抱夜却坐在副驾驶座。

　　她的腿被死死压在车门下，其他部位只有轻微擦伤，而后座的陆姨和那位大提琴老师却直接被碾成了肉泥。

　　司机重伤昏迷，到现在都没有清醒过来，变成了植物人。
　　可见当时车祸之惨烈。

　　当时的他跟妈妈赶去医院看姜抱夜，那时的姜抱夜已经完成手术被推了出来。

　　“钟姨，母亲呢？”这是姜抱夜清醒后的第一句话。

　　妈妈看着姜抱夜茫然的眼睛，泣不成声，只有他呆呆告诉姜抱夜说：“姐姐，他们说陆姨死了，姐姐……”

　　他看到姜抱夜愣住了，好半天才说道：“是吗?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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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该。”

　　钟灵跃怔住了，而钟母哭的厉害，没有听到姜抱夜的话。

　　可钟灵跃听的清清楚楚。

　　他听到姜抱夜说:

　　活该。

　　活该什么?

　　陆姨的死是她活该?

　　姜抱夜当时讲那句话时面无表情，但钟灵跃觉得，那才是她的真实面目。

　　钟灵跃抹了把脸，停止发呆。低头又发现自己早已打开了游戏，好友列表里一个ID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伸出手，试探性的打字道：

　　“小姐姐，打游戏?”

　　很快，对方就回复了，丝毫不意外，被拒绝了，果然，没有人愿意在大中午打游戏。

　　钟灵跃撅了噘嘴，另一种层面的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