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从钻木取火开始[基建]》明台月

73、农田

　　白日，在掰完了玉米的田野之旁，朱莉和薇薇安带着她们的学徒在重重叠叠的屋舍间行走，进行一月一次的“义诊”，按照她们与先知米娅定下的约定，他们既要负责部落中人的健康，又要及时阻止瘟疫的发生。

　　在部落众人的眼中，这些带着奇奇怪怪的草药的女人神秘又危险，既代表着新生，又象征着死亡。

　　她们沉默寡言，具有无边的“法力”，既能驱除人身上的“诅咒”，又会代表神明给予人们一些不太好的消息。

　　朱莉和薇薇安刚从一间屋舍中出来，朱莉告别了好客的主人，然后对她身旁的薇薇安低声问道：“那个人明明已经没救了。您为什么还要给她敷上那么珍贵的草药呢？”言语间不乏一些怨气。

　　朱莉对于吞并了她原先部落的这些人始终是有一些怨言的，更不用说独居森林深处的薇薇安因为她不得不踏足人类社会，这让她对这位抚养她长大的水泽仙女愈发愧疚。

　　薇薇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而说起了朱莉小时候的一件趣事：“朱莉，我记得你小时候跑到不老泉非要让我和巴泽救一只濒死的小鹿。我们都说它活不了了，但你一直哭。我当时在想，这个孩子真烦人，只是一只鹿而已，森林里一天要死去几十只鹿，大地一瞬间要消失无数生命，她只是恰好遇到了其中一个。但是这个孩子给了我一个意外的回复。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巴泽是薇薇安的丈夫，他是误饮了不老泉的人类，因此回不到正常的人类社会，只能和莉莉安生活在一起。

　　朱莉沉默地摇了摇头，人类短寿的弊处体现于此，十几年的时间对于长生的水泽仙女只是弹指一瞬，但对她而言却是短暂人生的一半光阴。

　　“她说，受伤的小鹿很多，但只有这一头小鹿让她看到了。她想救它，仅此而已。”

　　薇薇安微微一笑，道：“很傻，对不对？”

　　“我只是不忍心。”朱莉微抿着嘴，硬邦邦回道。

　　“那我也只是不忍心而已。更何况，朱莉你是想救她的吧？救屋里那个人类，就像救那只小鹿那样。”薇薇安神秘一笑，俯身将朱莉被风撩乱的碎发别至耳后。这时，她身为水泽仙女那魔魅的容貌全都凸显了出来，朱莉看着从小教导自己的老师，脸颊不仅发红。

　　“我对不起您，要不是我，您也不会……”朱莉一瞬间泪水盈满眼眶，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不住地哽咽。

　　她从来不觉得薇薇安和神明扯上关系是什么好事情，她眼中的薇薇安是永远自由的精灵，她不该被困在这么小的一块地方。

　　薇薇安摸了摸朱莉的头发，含笑宽慰道：“朱莉，不要自责。伊安女神如此强悍，我们作为她的被庇护者应该高兴才对。而且她对我承诺，她会赐予我想要的东西。”

　　“真的吗？您……您一定可以的！”朱莉自然知道薇薇安寻求的是什么，她破涕而笑，发自内心的为薇薇安高兴起来。

　　薇薇安是不老泉诞生的水泽仙女，或者说每一任从不老泉诞生的仙女都叫薇薇安，因此人类误以为这些仙女不老不死。然而这些自然的精灵没有灵魂，在五百年后就会重归于自然之风，而薇薇安却并不满足于此，她五百年的寿命期限将至，她必须要在下一任“薇薇安”诞生之前，登临神位。

　　成为神明的条件很简单，先天的神职、信徒的祭祀、不朽的神话，这些条件只有日神伊安能满足她。

　　“嗯，走吧。最近部落有很多女人要生产，这里没有生命之母厄提亚的庇护，平时需要我们多注意一些。”薇薇安对朱莉小声道。

　　在路过田地时，薇薇安突然顿住了脚步，抓住朱莉的手，恐惧问道：“那人是谁？”

　　朱莉循着莉莉安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女人在田地之上行走，洁白的衣袍被染上了泥土的污渍，她身旁围着一群人，不知在做什么。

　　“那是米娅，好像是这个部落的巫师。”朱莉始终不想和这个部落一样称呼这个女人为先知。

　　“她也是月神莉莉的信徒？”总所周知，大地上的所有巫师都是月神的信徒，巫术是莉莉对她信徒最大的馈赠。

　　月神莉莉是慷慨的神明，只要在一年的十二次满月给予她祭祀，哪怕是异神的信徒也能在她这里得到一些小小的巫术。

　　“不，她信仰的是日神伊安，她只能信仰日神伊安。”薇薇安还未得到朱莉的回答，便自我否定道，因为她已经看到了那个女人的眼睛。

　　薇薇安无法相信拥有如此灼热欲望与野心的人类，会甘心成为月神莉莉众多信徒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只有炙热的太阳能与她相配。

　　那边的米娅好像听到这边有人在议论她，她抬头一看，轻轻一笑，淡黄色的蛇瞳被灿烈的日光渲染为金色，她道：“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薇薇安。”

　　她此生不敢忘记，那双无情而又璀璨的金瞳，与因灼热阳光而沸腾的不老泉泉水，驾驶着太阳金车的日神高高在上，她道：“你就是薇薇安？阿克苏的医药神职，你有兴趣吗？”

　　一位神明的神职，仿佛是她的掌中之物，成为了她交易的工具。

　　在沸腾的泉水之上，蒸腾的雾气之中，这个隐居森林深处的精灵缓缓抬头，水蓝色的纯洁双瞳中第一次染上了欲望的色彩：“当然，水泽仙女薇薇安乐意为您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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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娅收回目光，继续在部落的农田上视察，之前被木从母狼那里偷回来的小狼已经换了几代，早已在人类的棍棒下磨灭了野性，只会在田野间打转，为自己的主人叼来草丛中的野兔。

　　将这近一年的时间里，石力排众议，亲自带人种田，刀耕火种，为部落开垦了不少田地。

　　虽然石很认真的执行了米娅临走前好好种地的命令，但效果却不如预期想象中的那样好。要不是兰西平原本身土壤肥沃气候温和，在石放弃了采集与狩猎的前提下，部落今年估计得饿死不少人。

　　幸好有伊安作为农神的外挂给力，石这个大祭司才没被愤怒的民众沉河，成为第一任去侍奉伊安神的大祭司。要知道，这时的人虽然在其他地方还很青涩纯情，在献祭这件事上却是先天技能点点满。

　　“米娅先知，这是怎么回事啊？”石惴惴不安地问道。在他看来，伊安女神将这些农田交给了他，他却把这件事情搞砸了，他是部落的罪人。

　　而且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伊安女神不像之前那样爱他们了，或者说他们不再是唯一信仰伊安女神的部落，她随时会离开他们。

　　米娅蹲下来翻了翻土壤，看到泥土中烂腐的根茎后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拍拍手，起身对一旁侍候的石问道：“你们一开始是把所有种子都撒下去了吗？”

　　米娅眼前的土地与其说是农田，不如说是一块平整的草地，上面拥挤的种着几样农作物，结着青涩的果实，就像是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杂草在其中丛生。

　　“是的，我们是不是不应该撒那么多种子啊？”

　　“石，一块土地能生产的东西是有限的，就像一个母亲的乳汁只能喂养一个孩子那样。你们一开始洒下那么多种子，会给土地造成负担。”

　　“我明白了，我们以后会少撒一些种子。”石一点就通，他在自己随身带着的石板上用祭刀刻下一些图画，以防自己以后忘记。

　　石板上已经被石刻下了许多图画，植物、动物、矿石……就像是幼儿随手而就的涂鸦之作。石手中的祭刀移动，他先划出象征农田的方块，在方块内点上一些小点，代表种子，然后再将多余的小黑点划去。

　　“而且，你们不要把不同的种子种在同一块地上。每一种种子都有自己的生长规律，就像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有的植物喜欢水，有的植物喜欢阳光，你们把它们种在一起，这不是让它们打架吗？”

　　米娅虽然意外成为了农神，对于种田却没有什么经验，只好借用前世一些老生常谈，但这对于刚刚踏出蛮荒新手村的人类却很是新奇。

　　他们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憨憨一笑。

　　“那怎么办呢？”有个人着急问道。

　　现在部落的所有人都知道，农田的收获关乎他们未来可不可以吃饱，他们自然关心这个问题。当初伊安女神允诺赐予他们三年的丰收，三年之后，谁知道他们能不能凭借自己活下去。

　　“石，你说怎么办？”米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直接把这个表现的机会让给了石。

　　石作为大祭司的权力已经被米娅和下面的小祭司分散许多，再不给他露脸的机会，大祭司这个职位都快变成是吉祥物了。这就是部落扩张太快的坏处。

　　“既然有些种子喜欢打架，就把它们分开种。”石想了想，认真道。

　　米娅又蹲下来，费力的拔下了半米高的草，抖了抖根茎上的泥土，然后举着它对众人问道：“这是什么？”

　　众人瞬间笑了，大声道：“这是草。我们都知道。”

　　“对，这也是害你们饿肚子的东西。它会和种子抢夺土地的肥力，让植物长不大。”米娅一脸严肃道。

　　“什么？这么小的东西。”众人看着米娅手中的杂草瞬间恐慌起来，仿佛那是一个魔鬼。

　　有人举一反三，顺着米娅的比喻道：“我懂。一个妈妈只能养自己的孩子，这个草就是外来抢吃的。”

　　孺子可教也，米娅满意的看了那人一眼，那个少年脸上顿时烧了红霞。石偷偷走到那个少年身后，轻轻打了下他的脑袋，这才清醒过来。

　　“好不要脸！”

　　“坏东西!”

　　众人议论纷纷，对米娅手上那株杂草瞬间面色不善起来。如果杂草能化作人形，它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逃跑。

　　“所以，你们要怎么做呢？”米娅循循善诱道。

　　“拔草！”

　　“把它们从我们的田里给赶出去！”

　　农田上，众人的情绪被调动起来，惹得再次路过农田的薇薇安和朱莉侧目而视。

　　部落中的农田问题很简单，就是种子杂乱、杂草过多，以及雨水烂根。

　　前两个问题和种植者说明白就好，而后者米娅打算在田地间挖沟渠来解决，既可以防范旱季的干旱，也可以排出雨季多余的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