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之魔虫蛊女》牙膏阿瞎

22、第 22 章

　　在翠昏睡的期间，雷古勒斯按捺不住担心来探望过两次，还顺道拖来了斯内普，想让他为翠检查检查。

　　斯内普颇为无语，他又不是圣芒戈的医生，只是一个“有几分魔药天赋”的普通学生，明年毕业的话，说不定还要找份药剂师的工作来糊口。

　　但他还是来了，说不清是什么原因。

　　这种茫然的困惑，就像他在制作完所有的药剂后，本该伏案继续研究上次未完成的弹跳草和接骨木结合的效用，却不知不觉拿出那束新鲜柔嫩的蓝季花摆放在面前。

　　他盯着那束花看了好久，浅浅的蓝色让他想起斗篷下那截连衣裙的裙摆，清新又微甜的花香渐渐的弥漫在了他狭小的宿舍卧室，像是来到一片清朗的旷野花田。

　　不知不觉，像是做过无数次一般，他手法干练的完成了这瓶小小的香水，在最后调香的步骤，他甚至还加了些蓝风铃……就像那裙摆主人偶尔恶作剧得逞的甘美笑容。

　　等回过神，斯内普望着面前存放着浅蓝色液体的精致玻璃瓶，脑子嗡的震了一下，该死，他刚刚在想什么！

　　他其实也不明白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但他很清楚，这跟对莉莉的感觉不是一样的。

　　莉莉让他温暖又渴望，但是夹杂了很多怕失去的惶恐。

　　但是翠不一样，他也说不清楚，像是久违的放松，一股天然的亲近。

　　他曾经认为她和其他人一样瞧不起他，哪怕后认识的雷古勒斯也比他相熟。

　　但渐渐接触下来才发现她并没有带着他以为的偏见，只不过缺了很多社交的常识，让她不能很好的划分人际交往的边界，就像上次突然的向他展示能够模拟摄魂取念的虫一样，把他吓了一跳。

　　也正是认识到她的这份空白，他才逐渐放松下来。

　　没有什么扭曲的血统观，也不知道加隆代表着什么，甚至在言语反应上也慢了一拍。

　　哪怕被他偶尔偏激的讽刺了，也不会觉得受到多大的侮辱，要不然孩子气的报复回来，要不然当看到一只苍蝇嗡嗡不去理睬。

　　他有时候也很恼火自己的口不择言，过度敏感，一受刺激就说出了一些严重的话。跟莉莉相处时都得小心谨慎，害怕自己因为对她身边朋友的嫉妒或者自卑，一下子大发雷霆吓坏了她。

　　在翠面前却不用担心这点，她只会当他是空气，或者是路边的什么花花草草。

　　黑润润的眼睛转过来横他一眼，将他的自卑自负全部看穿，却又扭过头去，毫不在意。让他无法再用激烈的言辞来捍卫自己的可笑自卑自负，却……神奇的让他突然放松下来，久违的获得了些许宁静。

　　如果实在过于生气，也只会学他阴阳怪气的语调反讽回来，像个小孩子一样。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不会过多关注，也不很介意，她就那样待在那儿。

　　斯内普知道这样的情况有些不对，但摸了摸左手腕下的小“金扣子”，他还是将这瓶香水收了起来，准备下次见面带给她。

　　一连两次，他们都没能见着她，纳西莎不允许他们随便闯进一位淑女的卧室。

　　今天是放暑假前的最后一天，斯内普正收拾着回家的行李，也没什么好收拾的，除了一件灰旧的袍子外，别的都是他零零散散的笔记和几罐子的魔药材料。旁边已经做好药剂却是被单独放在了外面，包装的简约大方。任何一个外人在场，都不会相信这是同一个人收拾出来的东西。

　　斯内普打算今天去一趟对角巷，将上次伊凡娜订购的药剂送去，他还有一些偏门的配方，想送到博克博金店碰碰运气，然后好一个人回家度过他可怜的假期。

　　到了伊凡娜的店，他恭敬的将魔药递给她，包括上次根据修补完的残缺配方制出来的药。

　　伊凡娜的店已经不像上次那么冷，毕竟已经熔化完了那块陨铁不再需要冰冻咒来降温，现在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陈旧的壁橱里还是摆满了魔材。

　　伊凡娜将一杯冰镇的气泡水推到斯内普面前，“尝尝吧，老婆子我最近学着你们年轻人做的新饮料。”

　　她检查着斯内普的药剂，看到他因为口腔里炸开的气泡而微微蹙起的眉，笑眯了眼，问道：“不太合口？这次你的小女朋友怎么没跟你一起，她应该喜欢这个味道，毕竟谁都不会跟你一样，口味比我那个糟老头子还古板。”

　　还不等斯内普答话，她的注意力又被手中的药剂吸引过去，眼睛不由得一亮，“真是了不起的想象力斯内普，你是怎么想到在这里加入了瓜纹草的茎叶的，替换了原来安藤叶的材料，除了造价降低了不少之外，竟然还提升了效用，梅林啊，真是绝妙的想法，令人惊叹的微妙用量……”

　　她的连连惊叹，让斯内普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还是个十七岁的青年，他的身形已经渐渐有了成年人的高挺，肩膀也日渐宽厚，衣服已经紧紧崩在了身上。但在极少数亲近的人面前，他难得露出了这个年纪应有的青涩和腼腆。

　　从伊凡娜那儿结算完，他飞快的道别推门而出，那破旧的小门被他的粗暴拍的吱呀作响，生怕伊凡娜再去追问他“小女朋友”的事……

　　然后他来到了博克博金店，店主仍然是那头油腻的金发，他正懒洋洋的靠在柜台上打盹。

　　见到来人是斯内普，他后来打听了一下这位年轻学生最近为黑魔王服务的事迹以及那位小姐的情况，真是后怕不已，要不是对面这个青年的阻止，他怕是现在都成了纳吉尼肚子里的晚餐。所以看清是斯内普后，他立马端出了热情谄媚的笑容。

　　“日安，斯内普先生，来小店有何贵干。”

　　斯内普见到他殷勤的样子，反而暗生警惕，他板着一张脸，生人勿近的模样，从口袋里掏出一堆魔药，不是什么新奇的魔药，但是实用性还挺好，自从伊凡娜教导很多珍贵的药方后，他不好意思再拿这些简单的药剂摆到她那里。所以他一股脑送到了博克博金店，不指望能卖出什么好价格，聊有胜于无。

　　在他们聊天的空档，左腕下的金色“袖扣”动了动，开始像萤火虫一样忽明忽暗的发出淡淡的荧光，但由于是白天，而且被掩在了手腕下方，并不引人注意。那层光晕浅淡到可以融进阳光，像是斜着光柱里的一摸灰尘。

　　超出斯内普的预期，博金店主看到那堆乱七八糟的试剂，如获至宝，“我的天，这是我找了半年的温温兽口涎
　　做的加固剂吗，我的亡灵胶片机不能用一般的加固剂，否则会发出暴躁的死亡之乐……这个中和剂的效用真是太棒了，竟然连魔法属性都能中和一部分……”

　　“斯内普先生，您真是一个天才！这些我都要了，以后有的话还请您送到我这里来，店里太多的黑魔法用具需要修补了，别的昏睡剂效果也真是不错，嘿嘿，应该会很受一些顾客的欢迎……您未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魔药大师！”博金店主搓着手谄媚道，斯内普这次送来的药剂都是他的刚需，而且品质完美。

　　面对他的吹捧和夸赞，斯内普却没有像在伊凡娜那里的不好意思，他甚至眉头都未动一下，依旧板着脸，隐隐有了未来魔药大师的派头，他不露声色的提高了心理报价，让对方先报，再加三成差不多就是最终的成交价。然后，他掀开一向紧抿的薄薄嘴唇，一派老练的模样：

　　“可以，得加钱。”

　　博金店主像被他完全唬住，原本贪婪的本性竟也像是被压制住一样，实打实的报了个很高的价格。

　　不知怎的，今天的阳光太晃眼，让人没有讨价还价的欲望，博金先生懒懒的想到。

　　……

　　等从博克博金店里出来，斯内普满意的将沉甸甸的钱袋子塞近了他的口袋，这是他至今为止赚的性价比最高的买卖。

　　不是很复杂的配方和魔材，却能卖出这么好的价钱，他满意极了，再看那阳光下金光闪闪的博克博金店招牌也顺眼许多，怪不得说黑店好赚钱呢，下次再来多卖些……

　　一边想着一边他又不自觉的扭头跑回伊凡娜的魔药店，心里已经瞬间列好了要买的许多魔材，这都是以往他想要却不舍得买的，现在口袋有了钱，他恨不得将整个店都搬空。

　　左手腕的“袖扣”小聚金虫，已经累的不想动弹，身上的金色也褪去不少，它感受到寄居者强烈的对金钱的欲望，开始恐惧自己未来辛苦的“打工生涯”，它想念原来无欲无求的小主人……

　　再说马尔福庄园这边，翠已经从黑沉的睡眠中醒来，虽然睡了快有一个月，但她看起来疲惫极了。

　　这是上次去对角巷试验魔杖时，将巫力用空的后遗症。再加上前次去见里德尔，却没有按照以往两周一次的惯例将暗虫引渡一部分去他那里，所以这次她脱力的沉入了睡眠。

　　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她张开了眼，却没有即刻坐起，依旧躺在原处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夕阳的余晖洒进飘窗，轻柔地落在了床幔上。

　　她察觉到这次对付暗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得心应手，以往暗袭来的时候，她只需要放松心情平和地没入其中，等待王虫苏醒，将她身处的那一块地方照亮。

　　但一次不同，在暗将她逐渐淹没的时候，她的脑海逐渐翻涌出一帧帧画面……雷古勒斯用小白花变出的小蝴蝶翩跹的从她的指尖飞走，绕过那个腼腆的看着她的灰蓝眼睛少年，飞到了纳西莎精心打理的花园，停歇在爱神喷泉旁一朵美丽的红玫瑰上……恍惚中像每个醒来的黄昏，她正坐在窗边看着精致花园的一草一木。

　　虽然基本都在高楼里活动，但这种感觉和在侉依族的高楼不同，因为……

　　“劳驾翠小姐从她的窗边挪开，我想这里并没有什么王子殿下好来窗边营救她的公主”，一道冷冰冰又带着点尖刺的清冷男声从背后响起，他的嗓音并不清越，反而带了些许醇厚，如果他愿意低声念叨些情话，或许会俘获许多声控女孩儿的芳心。

　　来了，这可是侉依族高楼里从没有过声音，可没人敢这么言语带刺的和大巫说话……翠不觉得有被冒犯，甚至觉得他的讽刺十分有趣，从来没见过这么别扭的人，一句好好的话，他总能用长长的描述加个前缀，还是怎么讨人厌怎么来的那种。

　　翠仍旧面朝着花园，不急着转身从窗台下来，伸出手，将那只蝴蝶又引回了指尖，才转头看向了斯内普。

　　他还是那身旧袍子，苍白的脸上眉头仍旧微微锁起，仔细看的话，他深刻的眉眼和高挺的鼻子倒有几分俊秀，就是那头带着些微卷的黑发，由于主人的疏于打理，有些长了……手还拎着一瓶古怪颜色的魔药。

　　翠还记得起那直触灵魂苦涩味道，忍不住皱起了眉，她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还在暗里，刚刚是沉迷在这段日子的生活碎片里，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心净如明台。

　　她定了心神，抛开杂念，点亮了有些着急的王虫，等体内莹莹点点的光逐渐将她的周围照亮，她望着远处看不到头的黑暗，破天荒的感觉到一丝孤独。

　　……这里甚至连苦涩的滋味都没有，只有一片虚无。

　　翠躺在床上，反思了这次入眠的感受，她这次入定的时间比以往要费劲很多，而且暗虫的影响也在逐渐恢复。

　　如果要再次封印暗虫，她想快快乐乐地再去玩乐几次，这样如果再陷入永暗，她也能有些什么可以回忆，哪怕魔药的苦涩也难得的令人怀念。

　　在这里，她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逛街、斗嘴、玩笑……她或许，还能交到可以互送礼物的朋友……

　　翠想到这儿，不由得快乐的笑出了声，她可没忘斯内普还欠着她一瓶蓝季花的香水，也不知道雷古勒斯把小蚀骨喂的怎么样了。

　　她挥挥手臂，清脆的银铃声在房间内像湖面泛起的涟漪，然后伸了个不淑女的懒腰，在床上翻滚了两下，就又活力满满的爬了起来，可爱的笑容在她娇美的脸上绽开，像一朵终于在清晨里盛放的百合。

　　她的潘多拉魔盒被打开了，再也回不去以往的心中无尘，褪去了过往的那一丝神性，但她甘之如饴，也想像棵树，像朵花，像头小鹿一样，在这世上真正的活过……

　　傍晚的时候，雷古勒斯就知道了她醒来的消息。

　　稍晚些的时候，他就带着蚀骨虫，来到了马尔福庄园，很快来到了翠面前。

　　最近他喂养的很是仔细，每隔七天就投喂一次，还废了好大力气搜罗了许多龙系生物的骸骨。小蚀骨虫已经不像以往摇头晃脑的模样，除了右前爪还是触手的状态，已经几乎都变成了幼龙的骨架形态。

　　它从铁盒子里跑出来，兴致勃勃的咔哒咔哒在地毯上跑动，还试图喷出些火星来烧灼前主人裙摆上的其他蛊虫封印。结果没一会儿就被翠放出的小银蝎子制止了它的作死行为，然后被撵的在房间里到处乱窜。

　　雷古勒斯看到它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自以为小心的看了看对面的女孩儿，她今天穿着一条雪白色的长裙，黑发披散在身后，像个森林里无意间走出的精灵。她有着一张红润丰盈的小嘴，此刻正微启含着精美汤匙里，吮吸里面的甜羹。

　　雷古勒斯赶忙扭过视线不敢再看，耳根微微有些发热，他盯着碗碟上的花纹，仿佛那是什么名作一样值得瞩目瞻赏，然后开始结结巴巴展开话题：“翠，你的身体好些了吗，我是说这次怎么睡的比以往要久？”

　　翠吃完了一口，正试图再舀一勺，因此也没注意他脸上不自然的红晕。

　　“暗的影响扩大了，所以睡的久了点。”

　　她心满意足的感受到嘴里弥漫的甜味儿，又扔下了对雷古勒斯石破天惊的一句话，“我不打算和里德尔合作了，或许过段日子就要永眠了，以后可能会醒吧，你不用等我。”

　　雷古勒斯闻言脑子一片空白，他刷的一下猛然站起，盯着翠有些不可置信的追问道：“为什么翠，将暗虫转移到黑魔王身上不好吗，这样你不就可以永远清醒了吗？”

　　“里德尔他不能掌控暗，反而会被暗操控，到时候会造成极大的破坏和灾难，我讨厌无意义的杀戮和流血。”

　　翠听出了他言语里的关心，抬头认真的看着这个面带惶恐的男孩儿，微微笑着安抚道：“别紧张雷古勒斯，这没什么的，本来我就应该是在土里埋着的，已经被挖出来晒了一段时间太阳，有什么不满足的呢，过段时间就该重回土里，像蝉一样等着有一天重新爬出来在枝头鸣夏……”她说完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

　　这一次的醒来，她反而看开很多，想要认认真真的珍惜所剩无几的时光，因为她冥冥有所预感，再次封印暗的她，不一定会再次醒来。

　　但是雷古勒斯并没有被她逗笑，他的脸色甚至更苍白了，他明白翠不愿意继续的理由，但是他有第二条选择，于是他紧张的盯着翠，干涩的从嘴里问出第二种可能：“有没有方法，让黑魔王可以掌控暗呢，这样你轻松，他也得到了想要的。”

　　翠蹙了蹙眉，放下了手中的汤匙，明亮的眼睛对上了雷古勒斯有些慌乱颤抖睫毛下的灰蓝，她认真的回复他：“没有哦，雷古勒斯，除非能将我体内的王虫也转移给他。”

　　……但王虫已经牢牢的寄生在她身上，拔除它相当于取了她的命脉，她才不要将命白白的送人，给他人做嫁衣。

　　翠吃完甜点后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又像是有些困了。

　　看她疲倦的样子，雷古勒斯就没有再继续追问和王虫相关的话题，他又想起了卢修斯的建议，只需要将翠身上的两股力量带走，就能完美的解决所有问题。他又重新给自己打气，在脑海中搜罗了许多可以抽取魔力的器具，决定暑假回家翻看家族里传承的魔法用具，看看有没有收获。

　　送走了访客，吃饱了有些睡不着的翠走到了镜子边，柔和清亮的月光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了层雪色的边儿，越发像是丛林中走失的精灵。

　　她的活动范围从来都不大，也就是从小生活的高楼和高楼后的那一小片山林，再醒来就是马尔福庄园的小楼，最喜欢的地方是对角巷……听说还有很多有趣的地方啊。

　　她想在这个世界再留的久一些……

　　月光下的少女缓缓的褪下了肩上的衣物，光洁的背被这月光照的莹莹似玉。她背过身，歪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长发被她拨到一边挡住了身前。

　　后腰处有一条黑青的藤蔓刺青已经蜿蜒到了肩胛骨处，仿佛正张牙舞爪的向少女细白的脖颈处攀爬。

　　等到它爬到了额心，就是她重新入眠之日。

　　翠叹了口气，重新收拾好衣服，算算也就还剩两个月，她不想那么快。

　　得想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