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婚》YurboKing

80、Chapter 80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顾惜刻意不去想齐礼遇的事，也懒得想，她现在一心想搞事业，她自我觉得，以她这个年纪，爱不爱的其实不重要，大家不过是搭伙过日子，跟谁在一起其实一样，与其相信别人倚靠他人，不如努力提升自我，认真搞钱，只要有钱，什么都好说。

　　之前跟任向阳签订的销售任务，销量一直不温不火，眼看今年已经过完四分之三，再不去着手盯上量，没准真的就完不成了。她是任向阳带出来的兵，自然不想在他面前丢脸，所以便天天辗转于医院和商业公司之间。

　　顾英秀见她整日工作，周末也电话不断，讥讽说她谈对象不约会，一心掉钱眼里去了，活生生的是守财奴。

　　顾惜听完觉得她妈说的挺对，也不反驳。

　　顾英秀见她这副雷打不动的样子，心下怀疑她跟男朋友闹了矛盾，自己的女儿自己怎么着也有几分了解，这人一但心有不快，便史无前例的投身于工作中，于是张嘴询问：“什么时候，带你男朋友来家里吃顿饭，年纪也不小了，合适的话找个时间把事定下来。”

　　顾惜一听，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原先确实计划找个合适的机会，把齐礼遇正式介绍给她妈，可现在她又打定主意要跟人家离婚，再张嘴怎么都不合适，她心里掂量一番，索性道分手了。

　　这话一说完，顾英秀整张脸如同熟透了的烂茄色，“怎么又分手了？你这孩子做事没点轻重，你以为你还是上学那会嘛，动不动就分手。”她语气不善责怪道：“要是当初没分手，现在孩子都满地跑了。”

　　这么多年顾英秀很少在女儿面前提齐礼遇，一是因为她本人不喜欢医疗行业，或多或少对这个行业存在些偏见，所以觉得当初分手也是好事；第二则是因为孩子分手时是他们家最为难时，到底是偏袒自己的女儿，觉得这种患难时甩手的人，分手也好；可刚刚突然听到女儿再次分手的事，怒从心来，忍不住就这么脱口而出。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不动声色的瞥了女儿一眼，果然就见她面色诧异，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她妈的话虽然捏住她的软肋，不过顾惜的自我调解和修复功能，向来比一般人要强，很快就恢复如初，佯装无所谓的回：“那不也是不合适，要是真合适的话，谁动不动就分手啊，”她开始发挥她的职业本能诡辩道：“我这个年纪找男朋友，除了三观合适，在事业上也要相互匹配，不说要比我工作能力强，但最起码不能比我差。大家都不是开慈善机构的，谁愿意找一个软饭男啊。”

　　顾英秀一听她这么说自己的男朋友，心里掂量着她这话的真实性，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儿，而是她太了解自己的软肋。为人父母的，所盼望的无非就是自己的孩子能够事业家庭双丰收，真要是找个啥都不如自己女儿的人，以后也不一定能过好，现在分手也好。不过这话她可不敢在顾惜面前说，只道：“是你太要强了，你一个人顶三个人，哪个男人敢攀附你啊，”她劝解道：“这女人啊，不能活的太强势，大家都是吃五谷杂粮的普通人，谁还没有个优缺点啊。”

　　顾惜偷换概念回：“那要你这样说，我干脆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反正都是人，能结婚就行了。”

　　顾英秀横了她几眼，刚想继续在说怼几句，她便立马起身提出告别：“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回头我会留意的，找一个合适的人结婚的。”说完也不等顾英秀反应，拿着包包就离开了。

　　扪心自问，顾女士说的毫无毛病，这只要是人，无论你多么的功成名就，多么的扬名万里，抛开外界束缚的一切头衔，说到底，还是吃柴米油盐的俗人，谁都会有自己的优缺点的。

　　就拿齐礼遇这人来说，他是一个优点和缺点都很明显的男人。

　　虽然她一直嫌弃他心思深，想法多，觉得他不够关心自己，不够爱自己，但换个角度来讲，他要比一般的男人更有责任心和担当，尤其是在事业生活上，他有自己的定位和规划，并且一直在为之奋斗，从不妥协。

　　从某种程度来讲，抛开她心里的芥蒂，再去认真去衡量某人，他其实还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样一想，她脑子一冲动，立马拿出电话，找调出通讯录，找到那熟悉的名称，不假思索的按了过去，可电话还没响两声，她立马又不知所措的自行掐断了。

　　是了，就这么一位有才有德有学问的男人，他凭什么要在自己这一棵歪枣树上挂死，他整日在医院里加班加点、忙忙碌碌，谁知道有没有金屋藏娇，亦不知道有多少像姜暄妍那样年轻貌美的死缠乱打暗慕者。

　　真要是以后被他甩了，还不如自己借此机会，寻个噱头彻底一刀两断，省了以后独自伤心。

　　这样一想，觉得心里好受多了，并且她再次坚定了自己要离婚的念头。她无所事事的在路上溜达了一圈，发现除了商业就是饭馆，实在没什么想去的地方，索性又回附院了。

　　先是去见了一下自己新招的业务员，跟他了解了销售的具体情况后，指点了一番自己的产品跟同类竞品相比所具有的优势，又点拨了下联合用药的方式，最后强调不管医生到底怎么衡量他们的产品，他们的最终目的是落地到销量。

　　又意有所指道，“干销售的，只有拿出销量，才能让别人信服你，且离不开你，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

　　长篇大论一番后，见到男业务员低眉垂首的模样，才满意的离开。

　　心里的不满在找到发泄后，顾惜心情大好，于是又去了一趟试验机构，恰巧碰到江容和正在那边整理试验资料。

　　她有些意外，这大周末的，员工还在医院上班加点赶进度，想着就是快点结束试验，作为领导，她倒是有点惭愧。天天忙着兼职，忙着搞自己的钱，却很少全身心的投入康盛这份工作中。

　　老实说，从赵开闫这个角度来讲，她确实有些忘恩负义，拿着人家的薪水，分红，却连二分之一的时间都拿不出来去处理康盛的业务。

　　她自觉心虚的扯出一抹假笑，面上说了几句夸奖江容和敬业的言语。

　　倒是江容和见她到来，也不意外，言语上调侃了她几句，说她这大忙人终于记起来自己还有负责试验这一块。

　　顾惜懒得跟他贫嘴，直奔主题问，这试验入组病例数还差几例。

　　江容和跟顾惜共事有段时间，了解顾惜的脾气，也不介意，实话道，“就差最后两例了，一例已经做完检查，今日手术，另外一例已经跟患者家属沟通，这周做手术。”

　　顾惜听完点点头，刚想叮嘱他继续跟进，力争这周结束，就听到他再次开口道：“只不过......”

　　顾惜掀起眼皮子睨向他，没开口，等着他继续。

　　江容和不知怎地，心里突然紧了一下，平日里顾惜虽然没有领导脾气，但终归是领导，端起架子来，还是给人不怒而威的感觉，为了缓解自己的小尴尬，他轻咳一声后，继续道：“最后一例患者，我建议要不重新选择。”

　　顾惜眉头轻蹙，露出不解。

　　“我看他们家一会要入组，一会又说不入组，反反复复的。”江容和停顿了几秒继续说：“感觉好像并不是特别相信我们，万一以后有什么不满，免不了来找我们麻烦。”

　　顾惜凭直觉道：“刘少卫吗？”

　　江容和点点头。

　　这人是顾惜第一例患者，她大概有些印象，也了解一些基本情况，传统治疗嫌弃费用贵，入组治疗又害怕不安全，说到底还是钱不够，又害怕技术不成熟，毕竟养家糊口的主力军，她无奈叹口气，淡淡道：“你跟患者和家属在沟通沟通，评估一下他们的决心吧。”

　　她话刚到这，手机便响了起来，她习惯性垂首瞥了一眼，这不正是那个让自己心有不快的罪魁祸首。说实话，她不太想接他的电话，不为什么，只是她觉得她自己已经梳理好自己的心情和想法，不想再因为他的三言两语改变自己的思绪和谋划，所以她不动声色的将手机掐断，而后继续道：“都是为了生活奔波的可怜人，合适的话就入组吧。”

　　江容和有些意外，本来以为领导跟自己的想法一致，秉着职业操守公事公办，谁知她竟然动了恻隐之心。

　　他是下属，也不好过多反驳领导的决策，于是默默点了点头。

　　聊完工作，刚好到了中午饭点，顾惜想着怎么着也是周末，江容和加班加点的工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自己作为领导，还是得表示一下，于是便带着他去食堂吃饭了。

　　周末的职工食堂，显然没有工作日拥挤和繁忙，两人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排队，打餐。

　　快排到他们的时候，好巧不巧看到齐礼遇和商炳禹在隔壁的面馆窗口正在取面。

　　顾惜当即抹过头去，感慨这国内的医生，是不是都没有休息日，怎么事事都能碰到他们。尤其是在她刚报复性的挂断别人电话之后。

　　她缩头乌龟似的扭过头去，对着窗口阿姨，随便指了两个菜，而后快速的离开了窗口，找了一个角落，开吃起来。

　　江容和看着她这莫名其妙的动作，不禁扭头看了身边两人几眼。而后骤然明白了什么，主动朝齐礼遇打了声招呼，才结果餐盘，走到顾惜那边去。

　　吃到一半，那两个不长眼色的人，径直坐到自己的对面。

　　顾惜头都不抬的说：“那位置有人了。”

　　齐礼遇没说话，倒是商炳禹率先开口问：“这是怎么，连我都不待见了。”

　　顾惜边吃边揶揄说：“没有什么待不待见的，只是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让别人看到你们附院两位黄金单身汉坐在我面前，我怕被医院的小护士唾沫星子淹死。”

　　商炳禹不知道最近这两人大吵一架，只当顾惜是因为郭欣媛的事不开心，劝解说：“欣媛那事，你也别着急，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顾惜猛然听到商炳禹提到郭欣媛，有些愕然，她问：“欣媛怎么了？”

　　自闺蜜结婚后，她再也没有同郭欣媛谈心了，记得刚想同齐礼遇离婚时，有一天夜晚喝多了，觉得心里委屈又憋屈，于是在通讯录里百般翻阅，后来发现，自己可以倾诉心肠的心好像只有那么一个，于是借着酒意想同闺蜜谈心，结果电话嘀嘀响了几声后，由于无人接听，便自信掐断了。

　　她当时也没放在心上，一来是喝得头昏脑涨，压根想不了太多，二来清醒后也没想太多，只当是太晚了，打扰到闺蜜蜜月期，人家小两口，新婚蜜月的，想要的肯定是一个浪漫、甜蜜、无人打扰的假期，之后她虽然多次想给闺蜜打电话，但每次一想到这事，便缩头乌龟似的，又主动退出了闺蜜的世界。这会骤然听见商炳禹说道闺蜜，茫然又无措的。只能强壮镇定似的以不变应万变。

　　商炳禹听出了顾惜不知道的言外之意，意外又震惊，“她没跟你说嘛？”

　　顾惜这会觉得自己挺没心肺的，只有自己遇到不愉快或者不公平事件时才会想到自己的好朋友，不管孙静也好，郭欣媛也罢，她们存在的意义好像只有自己觉得郁闷伤心时，才会觉得生活中有这么一些好朋友能够倾诉，其余时间，她压根不会记起这些人，她有些后之后居的心虚道：“我最近有些事处理，跟她的联系没那么频繁。”

　　商炳禹当然觉察不到她的这些小心思，只能点点头，表示能理解，大家都是成年人，每个人的生活都是一地鸡毛，谁也没有义务去全身心的关心和照顾另外一个人，大家都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相应的责任和结果，想起郭欣媛的事他又有些无奈和妥协的摇摇头。

　　顾惜见他一副避而不谈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担心，连齐礼遇在自己对面都给忘记了，她紧张地又追问了一次：“她同孙小洲吵架了啊？”

　　商炳禹见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强硬态度，心虚的睨了眼旁边的齐礼遇，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才放宽心点头后，支支吾吾说：“郭欣媛......那妮子说她要同孙小洲分手。”

　　“分手？”顾惜紧握筷子的手不觉抖了抖，她有些意想不到地问：“他们不是结婚了吗？怎么会分手呢？”

　　商炳禹颇为苟同地接话，“就是说啊，形式上两人都已经是夫妻了，可就是因为礼节上的东西，忙着闹离婚呢？”

　　“礼节？”顾惜无法理解地追问：“什么礼节啊？”

　　商炳禹见话已至此，再瞒下去完全没有意义，他对这件事本来就心有芥蒂，索性打开话匣子义愤填膺道：“就是所谓地彩礼啊，房子啊，等等现实的问题闹得不可开交。”

　　顾惜圆溜溜的大眼睛无知的眨了又眨，无法理解的看了看商炳禹，又睨了睨齐礼遇。彩礼的事，以前同郭欣媛聊了那么几句，知道对方家长打算给多少，十万块，也不多，况且也不是完全不随回去。至于房子，他们结婚时，顾惜有去过一次 ，都装修完了，能有什么事？

　　商炳禹从她的眼神里读出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于是又把郭欣媛地事详细地同顾惜说了一边。

　　原来郭欣媛同孙小洲结婚时，虽然买了房，但是由于房子首付孙小洲本人又承担不起，于是乎走投无路只能走一些捷径，两人商量好，刷信用卡套出一些钱来，先把首付弄出来之后，等到结婚后，再用郭欣媛那笔彩礼钱，把信用卡这笔窟窿堵上，而所谓的房贷呢，就由两人共同承担。

　　郭欣媛刚开始也没有什么意见，可是结婚时，孙家闹了那么一出，这刚结婚，孙小洲就立马找她要彩礼钱，她虽然性情柔和，但不代表没有脾气，这才刚结婚，他便暴露出秉性，生怕自己吃亏小人模样，郭欣媛心里有些失望的同时，又有些心酸。

　　她刚开始表露出自己的不愿意，言语推辞了孙小洲的催促，改口道，买房结婚这件事自古以来都是男人的责任，为什么要把她强扯到里面呢，再说她并不是觉得那份钱自己不该出，而是介意自己刚同孙小洲办完婚礼，结婚证还没有领，他就开始算计自己父母的得失，恨不得自己立马把所有的钱财都掏出来，贴补他们家才算一个合格的媳妇。

　　她也是自己的父母一把心酸一把泪的照顾大的，本来婚礼上就出现了一些不尊敬娘家的事出来，这会彩礼还没有捂热就要去男方还债，怎么着也让自己娘家的面子过不下去，于是在这个方面双方有了分歧，才有了商炳禹口里所说的事。

　　顾惜听到这，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冷汗，怎么也没想到已然是走入婚姻中的两人，因为这些事，现如今闹到分道扬镳这地步。

　　她立马拿出手机给郭欣媛打了一通电话，可是在幽长的铃声响起后，依旧是无人接听的机械女声，顾惜后知后觉地觉察到自己心里的冷硬和不安。

　　不知怎地她突然想到闺蜜新婚的那一晚，她突然给自己来了一通电话，表示自己不想结婚，不想再按部就班的活下去了。

　　她当时还一副局外人似的劝解，没事，不就是结婚吗，谁都会经历，无外乎就是把他的亲人当做自己的亲人就可以，不用考虑那么多的，只要自己觉得这是一件有价值大的事就行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郭欣媛觉得意有所指，只是自己那时一味的沉浸在他们的多年长跑修成正果的美好结局里，忽略了一些本质现象，才说出那些毫无证据支撑的言论。

　　想到这儿，她蹭的一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欲离去。

　　谁知一直沉默不语的齐礼遇突然发生说：“你遇事别那么冲动，就算你去了能解决什么，说到底是人家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