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得其反》酒弋

7、第 7 章

　　明川领着他们直接出了学校。
　　他们学校的地理位置还不错，虽然不在市中心但也不偏，周边该有的都有，商铺住宅都不缺，但明川带他们左拐右拐了大概十分钟，最后停在一间像是仓库的建筑前面。
　　周边房屋稀少，更显得这间仓库荒凉。

　　明川推开门，解松岚正坐在沙发扶手上和另一人说话，听见声音，两人齐齐看过来。

　　“这么快？”解松岚起身，看向明川身后的三个人，“你们仨吃饭了没？”
　　“吃过了岚哥。”张皑答道。

　　另一位是生面孔，但是廖星沉在乐队相关的帖子里看见过。

　　“来，介绍一下，”解松岚勾过那人的脖子，“这位是江晟，跟你们明川学长一样是大二的，键盘手，你们可以叫他晟晟。”
　　江晟长相阳光，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你们好啊。”
　　“明川你们都知道了，吉他手，不过目前短暂充当一段时间的鼓手，”解松岚继续道，“至于我嘛……主贝斯，吉他也会，现在暂时当当主唱，顺便兼职队长。不过这队长纯粹是他俩不想管事才推给我的。”

　　周照华茫然不解：“怎么都是暂时的？”
　　“之前的鼓手和主唱毕业了。”明川说。
　　“嗯哼，所以这不是在准备百团纳新的时候招人嘛，所以现在这俩位置我和大川先顶顶，”解松岚松开江晟，转而搭上周照华的肩，“要不是你小子今早上提了一嘴，我都忘了还有论坛这么方便的东西，今晚上回去就发帖宣传。”
　　江晟也道：“你们身边要是有这方面的人才有意愿的，也可以说一声，给我们留留人，免得到时候被别的社团给抢了。”

　　仓库不大，从外面看有些年限了，但是里面打扫得很干净，东西不多，陈设简单，一张茶几一张沙发、几张矮凳，除此之外就是乐器音响乐谱架之类的。
　　最大的乐器是一架架子鼓。

　　想到解松岚刚刚的话，廖星沉的视线在架子鼓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会这个？”

　　明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身边来了，顺着他看的方向朝架子鼓抬了抬下巴。

　　“不会，随便看看。”廖星沉说着，觉得两人的距离有点近，不动声色地往远离这人的方向挪了挪。
　　但没用。
　　明川脚步一动，很随意地把那点距离挤压掉，说：“没事，不会可以学。”

　　“……学长，”廖星沉脸上没什么表情，“你们乐队还包零基础教学的么？”
　　“虽然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但也不是不可以，谁让我们乐队缺人呢，”明川手上拿着鼓棒，漫不经心地转了一下，“一对一私教，包教包会。”
　　廖星沉神色未变，礼貌拒绝：“谢谢，我不学。”

　　说完又挪开一点。
　　挪完觉得不够，也怕明川再靠过来，干脆走到离自己最远的张皑身边，跟着两个舍友一起听解松岚和江晟讲乐队过去的故事。

　　扫了眼两人骤然拉远的距离，明川微微挑眉，而后很轻地笑了声。

　　-

　　聊了将近半小时，排练终于开始。

　　仓库的空旷给乐曲提供了天然的混响，刚开始会觉得声音有点震，但习惯后气氛劲儿就上来了。
　　现在乐队只有三个人，虽然该有的配置正正好能凑齐，但层次上还是少了些许味道。

　　遵循着不打扰他们排练的原则，廖星沉和两个舍友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交流全靠手机。

　　张皑：[图片]
　　张皑：[草，我现在好后悔当初没让我妈送我去学音乐]
　　张皑：[这也太他妈帅了！]

　　他往群里发了张刚刚拍摄的乐队照片。
　　白炽灯灯光偏暗，偶尔还会闪一下。这样的灯光下拍出来的照片效果也就一般，再加上张皑那地狱级别的灾难拍照技术，周照华看了一眼就开始吐槽他。

　　周照华：[你看你拍的这个烂照片，也就川哥天生丽质扛得住。]
　　周照华：[以后宿舍拍照你可别碰相机。]
　　张皑：[你死了/菜刀]

　　两人开始互喷，话题顿时偏离了重点。

　　廖星沉扫了眼照片，又抬眸扫了眼本人。
　　不得不承认，周照华话糙理不糙。

　　此时的明川，和他在论坛看的那张照片里又是不一样的感觉。不知是乐器的区别，还是场景的不同，这人握着鼓棒时全然没了那幅好像总是睡不醒的模样，浑身锋芒毕现，紧绷的小臂线条带着一种隐隐迸发的野性。
　　如果是在舞台上，毫无疑问是最抢眼的那个。

　　廖星沉越看，越觉得自己跟他的气场确实不太合得来。

　　排练中途休息过几次，人一多玩闹起来就容易忘我，到最后还是廖星沉看了眼时间：“岚哥，你们今晚上回宿舍么？”
　　他一说，解松岚才想起来：“几点了？”
　　“我去，都十点多了，”周照华也看了眼时间，“我们该回去了吧？再晚点宿舍楼就关门了。”

　　不知不觉已经十点十分，宿舍楼每晚十点半关门，十一点熄灯。
　　从这里到学校十分钟就行，但从校门口再走回宿舍也要些时间。

　　对于明川这几个大二大三的老油条来说回不回去都无所谓。解松岚是系学生会主席，他知道今天系里不查寝，而明川现在搬了宿舍，和原来的宿舍楼相差十万八千里，天高皇帝远，谁管得了他？而江晟是在外面自己租房的，就更不用担心。
　　也就三个初入江湖的大一小菜鸟会在乎时间。
　　主要还是回不去也没别的地方可以住。

　　“那今天就到这，走吧，收工。”解松岚说。

　　简单收拾好东西，一行人走出仓库，明川走在最后一个锁门。
　　然而刚落锁，一阵哗啦啦的声音从远处逐渐逼近，速度非常快。江晟刚说了句“我靠”，那声音就已经追到面前来了，密集的雨珠二话不说兜头浇下来。
　　他们只好又匆匆回到仓库。

　　解松岚扫了扫头发上的雨珠，叹气道：“我就说今天这天气，肯定得下雨。”

　　他们没走远，返回得快，没有淋湿得太彻底，外面雨声噼里啪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

　　“岚哥，你们这儿有伞吗？”廖星沉问。
　　解松岚看向明川，显然明川比他们更像这间仓库的主人。
　　明川：“没有。”
　　“那完蛋，”周照华看看窗外又看看手机，和廖星沉商量，“要不我们干脆冒雨回去算了，跑快点应该还来得及。”
　　廖星沉倒是无所谓，反正现在天气还不冷，淋点雨问题不大，回去洗干净就是。

　　“不至于，”江晟好笑道，“反正你们系今天不查寝，去我那儿住吧，不远，几步路就到了。”

　　雨下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停。

　　江晟租的房子确实不远，甚至从他住的地方去学校比仓库还近。他一个人住，租的户型比较简单，两室一厅，多出来的房间给偶尔来玩的朋友住。
　　六个人两间房，床都不够大，最后分配的结果是廖星沉和周照华睡一间房，解松岚和张皑睡另一间，至于江晟自己和明川则睡客厅，一个打地铺一个睡沙发。

　　房间分配完毕后，六个人先后去洗澡。

　　来的路上他们去24小时便利店买了些一次性的换洗用品，廖星沉洗完出来，拎着洗干净的内裤和袜子去阳台晒，刚靠近就被烟味呛了一口。
　　咳嗽声引来吸烟者的侧目。

　　阳台没有开灯，光线全靠屋子里的大灯渡过来，明川站在角落，半隐在黑暗中，指间的烟闪烁着一点猩红火光。
　　他顿了顿，吐出口中的烟雾，将抽了一半的烟摁在护栏上熄灭。

　　廖星沉微微蹙眉，他不喜欢烟味，但看了对方摁灭的烟头一眼，没说什么。毕竟这不他自己家，而且人家都已经跑阳台上来抽了。
　　再多说，不合适。

　　晾衣夹上已经挂满内裤袜子，刚刚好留给他最后三个夹子。廖星沉往上挂的时候瞥见旁边的那条裤子，居然跟自己的是同款。
　　一会得问问是谁的，明天可不能拿错。

　　正想着，旁边一直看着他的人说话了：“这么巧。”

　　廖星沉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不过是来阳台晒个衣服，又不是大马路上偶遇，巧什么了？

　　阳台的烟味还没散，摁灭的半支烟还被明川夹在手上。他往前走了一点，保持在身上烟味熏不到对方的距离，目光稍稍一转，落在廖星沉刚刚夹上去的内裤……旁边的那条。
　　同款。

　　他什么也没说，但廖星沉从这几个短短的眼神里读懂了意思。

　　“……这是你的？”廖星沉指了指那条跟自己同款的棕色内裤。
　　“嗯哼。”
　　廖星沉沉默了一下，抬手去取自己的内裤和袜子，说：“那我换一换位置，免得明天搞混了。”
　　“混不了。”明川说。
　　廖星沉看向他：“？”
　　明川抬眸，视线又在那两条一模一样的内裤上轻飘飘地扫了一圈，点评似的说：“我的大一点。”
　　“……”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这人还嫌不够似的，补了一句：“就一点点。能分清。”

　　“哗啦——”
　　内裤被用力拽下去，牵扯着晾衣夹发出一阵声响。

　　廖星沉将袜子和内裤换了个位置，和明川的分隔开来。

　　“哦，是吗，”他面色如常，忍了又忍，火气还是没压下去，忍不住冷笑一声，“但是内裤这种东西还是穿合身一点的比较好吧，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