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酒三杯》季未渊

4、失眠

　　“你们就跟着屏幕上一起唱，给我大声点，真诚点唱！”
　　唐幕决面无表情的看着屏幕，听着旁边的人都开始唱起来，他并没有开口。
　　那个穿着迷彩服的教官走到他面前，推搡着他：“开口啊！唱啊！”
　　唐幕决被推搡着撞到桌子，桌脚与地面划拉出一声刺耳的尖锐响。
　　一瞬间，所有人因为好奇都停止了歌唱，探着脑袋看向这边。
　　那个人扯着粗犷的嗓子吼着：“都看什么！给我唱！”然后继续推搡着唐幕决的肩膀，从单手推搡变成了双手猛烈摇晃。
　　最后唐幕决被他一把用力耸到了地上。
　　此时的屏幕歌词滚动到了“长夜空虚使我怀旧事，明月朗相对念母亲。”
　　李炼对着地上的他继续大声吼叫：“我告诉你！你们被送过来就是为了让我们告诉你父母养你们有多累多难！你们还不懂得感恩，连唱首歌都不愿意！”
　　他对地上的唐幕决狠狠踹了一脚，唐幕决吃痛蜷成一团，他转头又对着其他坐着的人吼。
　　“你们以为我在这里天天跟你们熬是为了什么！我干什么比在这种鬼地方待着不好？你们不要得寸进尺！不然都别想回家！”
　　“你们父母生你养你，还特意送你们过来！你们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一点良心都没有！”
　　唐幕决勉强撑着身子站起来靠着墙，听到这句话又忍不住冷笑一声。
　　“可是我们又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
　　李炼立马过来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拽的近乎喘不过气来。
　　“你什么意思？家长望子成龙还有错了？你就是这样想…”
　　“家长把我们送到这个地方来？是望子成龙？”
　　唐幕决被拽的只能踮起脚来，腾出一点脖颈用来正常呼吸。
　　他绝望又狰狞的笑着：“你tm自己都不愿意待的地方，能养出几只龙凤啊？”
　　李炼大力的掐住了他的脖子，在他快要眼前一黑的时候。
　　唐幕决猛地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正在挂着的吊瓶，和插着针头的右手。
　　在床头桌上的水杯因为手腕的挣扎被掀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随后封林许就再次推开了门。
　　“你真是我活祖宗。”
　　“对不起。”
　　唐幕决平静的看着天花板，封林许在一旁拔了他手上的针头。
　　“你该回去了。”
　　唐幕决的眼睛终于动了动，抬起手看了一眼被贴好创可贴的手背。
　　“哦。”
　　好烦。
　　好烦。
　　又失眠了。
　　唐幕决收拾完东西，背上包道别。
　　手机里是魏萍桉发过来的长篇大作文，有很多条，要翻很久才能翻完。
　　唐幕决果断的把魏萍桉从好友里删了，那些长篇大论他一个字也不想看。
　　拧锁开门，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呆坐着，不出意料的，几秒后上锁的房间门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你锁什么门？给你发的消息你看了没有？你昨天去哪了？”
　　“没有，删了。”
　　“你又把我删了？”魏萍桉提高了声音质问，拿出自己的手机翻找，发现已经发不出去消息了。
　　“你什么意思？不想跟我说话是吧？我是真没想到你连美术都考不上，你连艺术都考不上，你还能干什么？你连，你连艺术都上不了了，你文化怎么办？一个美术啊，就是一个美术…”
　　她好像气的说不顺，停顿着顺了顺气又继续说，“你朋友呢？你看看你那几个朋友 谁没考上？你问问林原安？他考上没？你学美术将近一年多了，你自己问问自己努力没有？你有没有拼了命的去努力？老师的要求你有没有达到？你扪心自问一下？你有没有努力？你连一个美术都考不到了，你文化不得卯足了劲努力吗？不然你哪里来的大学上？我真是不知道你还能干什么，你这么没用…”
　　唐幕决听得心脏有点绞痛，只想着赶紧把她请出去。
　　“行了，说够了没。”
　　“现在嫌我烦了？我早就说过你本来就休过学，我花了将近十万给你补课！你是一点都没学进去？就在这给我浪费钱！”
　　“你能不能出去！我说过了！我tm比谁都想考上！”
　　“你就是这个态度跟你妈讲话的？你自己想考上你考上了吗？你如果真的想考上你为什么没考上？”
　　魏萍桉终究不敌他的力气被推出了门外，唐幕决果断的把门一关，可是人被关上了，声音却还是能穿进来。
　　“我告诉你，你就是这样一点小事情都做不好，你学美术一年了连个艺考都考不上你还能做什么？”
　　“我当时还是求着你你才愿意画画，你就这样的态度能考上才有鬼了！你扪心自问一下你自己有没有真的在努力！”
　　“我上次就问了老师，他说要防着学生假努力，现在成绩出来了！你回去看看你自己是不是在假努力！”
　　魏萍桉还要在喋喋不休，好像他没考上是挡住了她自己的前途，想把这些年所有的付出压在唐幕决身上妄想一笔勾销。
　　可唐幕决像是被刺到了一般猛地打开门，仿佛被气极了一样就想出手推魏萍桉，但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他只能尽力压制自己声音的颤抖：“所以我没考上，你觉得没有我眼睛的问题，没有现在艺考形势的问题。”
　　“你只觉得，只有我，不够努力？”
　　魏萍桉皱着眉看他：“你自己有没有努力只有你自己知道。”
　　“可你这个语气明明就是在给我下定论，你就是在认为只有我不够努力才没考上！”
　　“可是我努力了，我比那些眼睛没问题的更努力，我说了，谁不想考上？我求求您别逼我了行吗？”
　　魏萍桉吼叫着回应：“我逼你？你眼睛有问题你就是要比其他人更努力才能考上！你不努力当然考不上了？我不逼你还有谁能逼你吗！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你给我滚！”
　　唐幕决对着她吼完这句之后，魏萍桉终于愣着不讲话了。
　　“还让我回来干什么？就是为了跟你吵架吗？”
　　他把房门一摔，转头又出了门。